被迫嫁给煞星将军后 第21章

  转了一圈,赵夜阑被带到了经史阁,日后便在这里修撰史籍了。

  其他人见他拿起记录先帝的史册,安静地看了起来,没有生事,便也松了口气,各自忙碌起来。

  不多时,外面有人喊道皇上来了,大家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去拜见皇上。

  赵夜阑坠在队伍最后面。

  前面站着一群宫女太监,为首的正是赵暄,他问道:“棋士呢?”

  翰林院还招录了一些棋士、乐士,以供皇上闲聊无事时消遣娱乐。

  棋士刚站出来,赵暄便听见一阵熟悉的咳嗽声,看向最后面的人,和大家一起伏跪在地上,咳到脸色发白,就是不肯抬起头。

  “你先下去吧。”赵暄吩咐完棋士,走到赵夜阑身边,道,“你来跟我下。”

  “是。”赵夜阑站起来时,因为跪得太久,气血供应不足,晕眩了一瞬,险些没站稳。

  赵暄下意识想伸手,对方就已经扶着脑袋后退两步,毕恭毕敬地拱手:“陛下,这边请。”

  众人瞧着这熟悉中又透着生疏的二人,有些摸不准皇上对赵夜阑到底是什么态度。

  棋房并不大,平时皇上若是想要下棋,派人来宣召进宫即可,鲜少亲自来到翰林院。

  赵夜阑用力咳嗽了几声,才觉得好转一些,压了压嗓子,走到棋盘前落座。

  “你瘦了。”赵暄打量着他的身形,“这几日可好?”

  “谢陛下关心,挺好的。”赵夜阑道。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后,赵暄忽然道:“金领卫三队人马,都死在燕明庭手里了。”

  赵夜阑深深叹了口气:“我也是查看尸首时才发现是我们的金领卫。燕明庭警惕性强,一发现身边有人跟踪,便动手了。我未得陛下命令,不敢轻易告知他金领卫的存在。”

  “嗯。”赵暄颔首,莫名被一句“我们的金领卫”给取悦到了,更加确信不是他所安排,含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收回金领卫了,往后你自己注意着些,若是遇到危险……”

  “臣会小心的。”

  “嗯……”赵暄执黑子落位,又问道,“翰林院如何?”

  “尚可。”赵夜阑含糊道。

  “可有印象深刻之人?”

  “阮弦。”赵夜阑不慌不忙地落下白子,“待人接物面面俱到,难保有圆滑世故之疑,可进一步观察。”

  “嗯,你多帮朕多瞧着些,看看能不能从这里再找出来第二个赵夜阑来。”赵暄打趣道。

  赵夜阑把玩着棋子,嘴角微勾:“陛下,该你了。”

  赵暄一边下棋,一边琢磨着世故圆滑之人,问道:“去年殿试时,阮弦的文学确实比不上状元,但是却另辟蹊径答题,以机警取胜。”

  “正是。”

  “那便听你的,再多观察些时日,如今朝堂许多职位空缺……”赵暄惊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与他毫无城府地交流着朝堂上的事,险些忘记如今朝堂最吸引人的空缺便是左相一职,他僵硬地打住话题,继续问道,“这阮弦,可有其他长处?”

  “姿色甚佳。”

  赵暄微微一怔:“姿色?”

  “嗯。”

  “……”赵暄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以容貌来评判他人了?”

  赵夜阑回以一笑:“我与阮弦才相识不过半个时辰,又哪能深知他的秉性呢,当然只能以外貌来评价了。”

  赵暄这才点头,奇道:“他当真如此好看,令你都赞不绝口?”

  “陛下没有见过?”

  “自然见过,明明就不及你半分好……”赵暄倏地停下,抬眸看向对方。

  “陛下说笑了,臣一病弱之躯,如何能与他们媲美。”赵夜阑气定神闲地落下棋子,“世间男子比比皆是,各有各的优点,阮弦与臣并非同类。”

  “那燕明庭呢?和你是同类吗?”

  “陛下提他做什么。”赵夜阑毫不掩饰对燕明庭的厌烦,“晦气。”

  赵暄朗声大笑,连败两局,笑道:“还是与你博弈最舒服,永远不会让我赢子,棋士们只会想方设法让我赢。”

  在翰林院下了半日棋,回到将军府后,赵夜阑便歇息了一会,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了。

  没多久,燕明庭也回来了,回房就看见小高在给赵夜阑捶腿,他走过去拍拍小高:“你都受伤了,怎么还来伺候他,回去好生呆着。”

  “可是大人的腿不舒服。”高檀嘟囔,并不愿意离开。

  “我来,你先回去。”燕明庭推着他送到门口,然后坐到赵夜阑的旁边,刚摸到他的小腿,手就被拍了一巴掌。

  “不用你来,笨手笨脚的,重新换个下人来。”赵夜阑漠然道。

  “我都还没按呢,你怎么就知道我笨手笨脚了?”燕明庭不服气,“这推骨捏筋的,可是我拿手本领。”

  赵夜阑板着一张脸,正欲推开他,忽然小腿一疼,他闷哼一声,紧接着疼过的地方舒缓了下来,削弱了酸涩肿胀感,脸色又情不自禁地缓和下来,甚至有些享受。

  “怎么样,我这技术还不赖吧?”燕明庭像只向主人示好的狗,笑着直冲他摇尾巴。

  “乖,把这个含着。”赵夜阑将桌上的甘蔗放进他嘴里,微笑着拍拍他的脸,“汪两声来听听?”

  “汪什么?”

  “汪汪。”

  “诶,听到了,真乖。”燕明庭得逞般地摸了摸他的头。

  后知后觉地赵夜阑反应过来,气血上涌,拿起甘蔗就在他身上敲了一下:“燕明庭!你别太过分!”

  “自己笨还怨我,哎,我可真是太难了。”燕明庭自怨自艾道。

  赵夜阑冷哼一声,沉默地看着他耐心十足地捏腿,力道均匀,张弛有度,让他放下了几分戒心,难得好脾气地开口:“我今日翻阅先皇在世时的诏书集,才得知原来你的第一门亲事是先皇亲允的。”

  燕明庭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这家伙都已经开始打探他早年的婚事了,还说不是吃醋?

  不过他没有再将这话说出来,免得又把人惹恼了,只故作淡定地说:“是啊,这些皇室子弟,惯爱给别人赐婚。”

  赵夜阑点头附和,深有同感。

  不过这第一门婚事,先皇只是当了牵线人,而那名女子,便是如今的右相嫡长女。当时右相官居二品,其女饱读诗书,知书达理。

  先皇便做主和两位长辈商议了一番,双方没有异议,此事便定下了。

  燕明庭对于情爱之事还一窍不通,只觉不如上阵杀敌痛快,回京养伤时又没脸见人,是以两人从未见过。

  谁知回到边疆没两个月,京中便来信说未婚妻病逝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我就记得,她叫李嫣然了。”燕明庭说。

  “她真的只是病逝吗?”

  燕明庭一怔:“什么意思?”

  赵夜阑观察着他的神色,微微眯起眼睛:“你没有对她的死产生疑心?”

  “我们都没见过面,何况我一直在边关,京中传信是病逝,那便是病逝了,我还能怎么办?做场法事让她复活?”燕明庭说。

  赵夜阑了然,既然不是调查未婚妻的死因,那边只能是另一个更重要的人了。

  只是老将军为国捐躯的事举国皆知,难道这里面还有隐情?

  饶是素来攻于心计的赵夜阑,内心也不禁一阵惶恐。边关连年战乱,多亏了燕家军出生入死,到底是何人竟然不顾黎民百姓的安危,谋害燕老将军?

  燕明庭能成功接任大军便也罢了,若他是个脓包废物,挑不起这个大梁,那整个宣朝都祸在旦夕。

  赵夜阑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忽然感到一个温热的指腹按到眉心上,轻轻揉了两圈,挤在一起眉心渐渐松开来。

  他抬起眼眸,看向对方,燕明庭豁然一笑:“眉头皱这么紧做什么?”

  赵夜阑沉沉地看着他。

  燕明庭问:“难道李嫣然的死真有蹊跷?”

  “我只是怀疑而已,从另一本起居注上来看,在她病逝前三日,还去参加过太后的寿宴。若是大病,又怎么会去呢?不过也有可能是突然患了急病,具体细节也只有他们李家人知道了。”赵夜阑说完,又盯着他的手看。

  燕明庭继续为他揉眉心。

  “你的手,捏完腿,又来摸脸?”赵夜阑凉声道。

  燕明庭立即收回来,讪讪一笑:“你自己的腿还嫌弃不成?”

  赵夜阑偏过头,一手撑着桌子,支起下颌,陷入了沉思,就连燕明庭的眼神都没有察觉。

  燕明庭凝视着他的侧脸,就这么安静地欣赏的话,倒不失为一副名画,若是这幅画能不出声就好了,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和阴阳怪气。

  哎。

  沉默良久,燕明庭放下他的腿,问道:“要不,我再给你讲讲我第二门亲事?”

  “滚。”

  看吧,就是不能开口,开口毁所有。

  用完晚膳,赵夜阑有些百无聊赖,忽然间不用上朝,不用替皇上去琢磨群臣的想法,更不用殚精竭虑地谋算利益后,他还有些不太习惯这种日子。

  恰巧这时燕明庭要出府,顺口问了一句:“你要去哪?”

  “出去一趟,怎么,你也想一起去?”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那我去便是了。”

  燕明庭一头雾水,见他干脆利落钻进轿子,抬脚跟了进去,说:“我是去钟越红家里喝酒。”

  “你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去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家里喝酒,存的是什么心思?”赵夜阑讥讽地斜他一眼,“你若是想纳她为妾,光明正大的迎进门就是了,何苦要偷偷摸摸?”

  “话可不能乱说,被越红听到了,我可是要挨揍的。”燕明庭笑眯眯道,“今日是她娘亲的生辰,邀请我们去家里一起喝酒罢了,你这么大一股醋味做什么?”

  “……”赵夜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对牛弹琴了。

  而且这头牛就认死理,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转弯了。

  钟越红的家有些远,小半个时辰轿子才停下,燕明庭先一步下轿,原地等了片刻。

  “这边也不知道你来过没有,路面不大好走,走路小心着些。”燕明庭说着,熟门熟路地带起了路。

  此处并不繁华,四周只有零星的烛火,从各家窗户透出来,间或伴随着妇人和丈夫说着家里鸡毛蒜皮的嘀咕声。

  赵夜阑专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咳嗽的时候声音都能有回音,他一个没注意脚下踩到了坑,身体一晃,下意识抓住旁边的人,稳住身形。

  燕明庭笑了笑。

  赵夜阑尴尬地收回手,下一刻,燕明庭就主动抓住了他的手腕。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