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煞星将军后 第88章

  “好了吗?”赵夜阑扯过被子,“好了就睡觉吧。”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燕明庭僵硬地低下头,连头发丝都散发着震惊与茫然的情绪。

第72章

  燕明庭就没打过这么失败的仗!

  夜已深了,四周万籁俱寂,燕明庭却毫无睡意,他坐着沉思了很久,也没有得到答案。

  而身边的人已经睡熟了,连日来赶路着实辛苦,燕明庭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在黑暗中抚摸着对方的脸颊,脑海里浮现起赵夜阑冒汗喘息的模样,明显感受到某处又灼热滚烫了起来,明明就还有用不完的精力,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将军愁啊,愁得一晚上没睡着,愁得鸡都打鸣了,才轻手轻脚地起床去上朝,愁得在朝堂上都眉头紧锁的。

  文武百官和皇上见他这样,轮番夸奖他在江南的表现,结果依然不见好转,大家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在为国为民焦愁,即使灾情过去了,大将军还是这么忧国忧民呢!

  散朝后,燕明庭被官员们团团围住,争相追问江南的事情,他挨个应付完,最后只剩下阚川还守在一旁。

  “将军此行可遇到危险?”阚川意有所指地问。

  燕明庭知道他是在打探赵夜阑的事,道:“太阳毒辣,中了一次暑,下雨后又感染了风寒,已经无大碍了,多谢阚大人关心。”

  阚川点点头,却察觉燕明庭有意无意地打量着他,便问:“将军想问什么?”

  燕明庭倏地收回视线,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组织了半天语言,才憋出一句:“敢问你和你夫人……算了,没事,听说你喜得千金,恭喜啊。没赶得上孩子的满月酒,实在遗憾,这个是从江南带回来的小金锁,正好给小娃娃。”

  燕明庭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金锁,造型是只小老虎,今年正是虎年。

  “多谢将军。”阚川笑着接过,他与燕明庭没什么交情,自然也知道这是赵夜阑给他的送礼,他郑重地放进怀里,拱手道,“这些时日辛苦将军与大人了,待你们休息好之后,我定携妻女登门拜访。”

  “行。”燕明庭走到宫门口,与他分道扬镳,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文弱的背影。

  啧,阚川这斯斯文文的,竟然都有孩子了,而自己这一身肌肉,有什么用啊?啊?!

  这么一想,燕明庭又再次陷入浓浓的愁绪中,他魂不守舍地回到将军府,得知赵夜阑已经去翰林院了。

  翰林院里的人看见赵夜阑,神色各异,虽然保持着原来的距离感,可是却时不时瞅他一眼,欲言又止,却始终没人敢搭话。

  直到阮弦进来,打破了僵局,他快步走到赵夜阑面前,喜出望外道:“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这一趟江南行,没出什么事吧?”

  “还行。”赵夜阑道。

  “你可把我们担心死了!你都不知道,听说出现旱灾,我们大家都急死了,每天都在想法子缓解灾情呢。不过幸好你命大,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解救了那么多百姓。”阮弦庆幸道。

  “你们?”赵夜阑茫然。

  “是啊。”阮弦指了指其他人,“他们都挺担心你的。”

  赵夜阑疑惑地环视一圈,其他人面色一紧,似乎是感到不好意思似的,尴尬地别开了脸。

  入翰林院也有小半年了,一开始这些老头子看他不入眼,他也没有去讨好的意思,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了一段时间。没想到不过是离开两三个月,这些人对他的态度竟然转变得这么快了吗?

  “你不知道,先是江南官员一案,咱们院里好几个同僚被派去填补空缺,其他人也相继升了一职,就连我现在顶替王桂生的位子,成了六品呢。”阮弦拉着他走到一边,小声说道,“所以,于公于私,大家心里都是服你的。更别说你后面在旱灾的时候,做的那些举措,让大家都对你改观了。”

  赵夜阑了然。

  这群人成日里与笔墨纸砚为伍,心思也单纯固执些,认为他品格低下时,自然不愿与他为伍。可相应的,如果发现他也会为百姓做事后,就自然而然想要亲近了。

  只是一时间还拉不下脸面罢了。

  赵夜阑走到院门外,找到小高,让他回府拿些江南的特色小吃过来,然后放桌上一放:“大家都来尝尝吧。”

  阮弦第一个捧场,拿起云酥就吃了起来,连连夸好吃。

  其他人心动,但不好意思上前,赵夜阑便挨个喊了一遍,大家这才顺着台阶往下,笑眯眯地围过来,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跟他打听细节,听到他说起干旱时的场景,想想都觉得胆战心惊。

  没多久,赵夜阑就被宣进皇宫述职了。

  赵夜阑早有准备地提着一个包袱,来到了宣政殿,正要行礼,就被赵暄拦下了。

  “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谢陛下。”

  赵暄将他仔仔细细打量一圈,道:“瘦了。”

  赵夜阑苦笑两声:“能活着回来就已是幸事。”

  “是。”赵暄歉疚道,“若是早知后面还会出旱灾,朕一定不派你去江南了。”

  “无妨。”赵夜阑习惯性地假装咳嗽两声,忽然间一愣,想到了燕明庭。他现在不是无依无靠的一个人了,也许他可以放弃媚主求荣、卑微求怜的路子。

  于是转眼间,他又挺直了腰背,若无其事地看着赵暄:“其他人未必能办好这件事。”

  赵暄笑了起来,话虽狂妄,却又是不争的事实,他倒宁愿其他臣子都能这般狂妄,然后交上来一份满意的答卷,可其他人终究都不是赵夜阑。

  赵夜阑将此次的旱灾细节都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这一说便是一个时辰,说得口干舌燥的,茶水都添了好几次。

  说到商户为了赈灾,募集了八万两,因此想给他们打开京城的市场,赵暄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本身赵暄就厌恶先帝管理后宫的那一套,一听他说欲将丝绸流通到老百姓身上去,他就欣然应允。

  赵夜阑也是吃准了他的想法,才敢和淮州商户们开这个口。他知道赵暄最初争权夺利的想法,无非就是想为他的母妃争口气罢了。

  赵暄的母妃只是一个婢女,先皇喝醉后与她行了房事,事后却好像根本记不起来一样,直到肚子大了才给了她一个答应的位份,一直不得宠。

  而后宫里的赏赐,从来都没有他们母子的份。别的宠妃一日几套江南进贡的好衣裳,他的母妃却依然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就连宫女太监都不给他们好脸色。

  赵夜阑又提起此次帮过忙的李遇程,让他来管理这批从江南运来的货物。

  李遇程身份特殊,父亲是右相,自己却没有一官半职,倒不如让他以世家子弟的身份去商行管理,有这样一层特殊身份在,那些商户也不敢从中作梗,打其他歪主意,反倒利于商贸往来。

  赵暄听后,倒也没有异议。

  赵夜阑又提到了孙知府的表现,中肯地评价:“孙知府是真正的父母官,一直坚守到了最后。”

  说到这里,高公公在外面通传:“陛下,娴妃求见。”

  “宣。”

  孙暮芸急匆匆地跑进来,被赵暄说了说声“有了身孕就慢些走”,才放慢了步子,直奔赵夜阑的座位前,愁眉苦脸道:“赵大人,敢问你是否知道爹爹的消息?”

  赵夜阑瞧了眼她的肚子,心知是有了龙脉,位份又往上升了。

  “娘娘放心,知府大人一切安好,我在宛城时得到消息,他晕倒在府衙里,被大夫救了回来,如今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赵夜阑道。

  “那就好,那就好……”孙暮芸说着,脸上还是掉了泪,没心没肺的人好似在短时间内就稳重了不少,眼里不再只是吃喝玩乐与看美男子了。

  “娘娘要保重身体。”赵夜阑将搁置在一旁的包袱交给她,“这些是知府大人为你准备的一些家乡小食,本来还有几坛子荷花酿,被我们拿来解渴喝完了。”

  “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孙暮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没再打扰他们说话,抱着包袱跟抱个宝贝似的,快步离开了宫殿。

  赵暄不放心地看了她两眼,派高公公跟上去,才看向赵夜阑,倏地笑了一下:“你这次还真是功不可没啊,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此次出力最多的实则是燕明庭的手下们,每日暴晒的情况下,依然坚持实行每一条命令。如果没有他们的话,我也是孤掌难鸣,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将百姓们撤走。所以还请陛下,能重赏他们。”赵夜阑诚恳道。

  “此事燕明庭在早朝时就已经提过了,朕已经厚赏过他们了。”赵暄说完,顿了顿,有些新奇地看着他,“你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

  “这种时候,你第一时间居然想的是那群手下人。”

  赵夜阑无奈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亲眼所见吧。”

  以前他总以为燕明庭心怀天下的胸襟是与生俱来的,因为出生在将军府,所以理所应当承担起这个重任。

  可是在这段时间,每时每刻都那么难熬的情况下,他都是被最优待的。赶路辛苦,可唯一的一辆马车是紧着他坐。

  当他坐在马车里,看着后面那坠得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是汗如雨下,身上晒得黢黑,嘴唇干裂,却没有人喊苦,依然听他的调任安排,去保护百姓。

  他忽然就理解了燕明庭的胸襟是为何而来,每日面对着这么多舍生取义任劳任怨的将士,谁能不动容呢?

  即使是他手无缚鸡之力,也想为这群人做点什么,更何况是燕明庭了。

  “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赏赐吗?”赵暄又问道,“想不想回到朝堂上来?”

  “不了。”

  赵暄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拒绝得这么快:“你是在跟我置气?”

  “不是,我只是觉得翰林院挺好的。”

  当然也有置气的成分在,他现在可不愿惯着赵暄的心情来,心情一好就要给他一个官职,还要他感恩戴德,想得倒美。

  何况眼下正是他风评最好的时候,他不想马上回到朝堂去,这样会让人觉得他此前的行为只是为了重返朝堂而已,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并忘记他的功劳。

  他是会为百姓做事,但也不是什么毫无私心的大善人,做好事就得留名,他要让百姓们记住他,不说以后能和燕明庭一样名垂青史,起码不能连累燕明庭背上骂名。

  以前做事是随性子来,不在意外界的看法,但如今他考虑过了,往后肯定是要和燕明庭一直在一起的,他也不会允许燕明庭有别的人。所以也不知后人会如何评论这段感情,但他并不希望史书将他们二人的感情沦为野史艳闻,从而抹煞了燕明庭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汗马功劳。

  他的人,一定会被后世记住。

  所以他也会尽量去塑造一个好的形象,不让自己成为他的污点。

  “我现在只想在翰林院做做学问,过得轻松自在一些。”赵夜阑道。

  赵暄紧紧盯着他半晌,找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道:“当真?”

  “当真。”赵夜阑喝了口茶,“经过这一遭,我也看开了,什么权啊利啊,都不如活着更好。”

  才怪。

  赵暄笑了笑:“你还记得你幼年曾和我说过什么吗?你说你要做人上人。”

  “今时不同往日了。”赵夜阑垂眸看着茶叶,扯了扯嘴角,“我做过人上人,可我并不快活。”

  赵暄怔忪,这话又何曾不是在说他。

  如今贵为一国之君,可他忙碌疲惫,被肩上的胆子压得喘不过气,左思右想,竟觉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居然很多年前的元宵佳节,他在赵夜阑的帮助下偷偷溜出宫,一起赏花灯猜灯谜嬉戏人间。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最快活?”赵暄问道。

  赵夜阑冥想半晌,竟说不出来,因为将军府每天鸡飞狗跳的日常,都让他觉得快活。

  他摇摇头,没有回答,赵暄便没有再追问,笑道:“既然你想留在翰林院,那就如你所愿吧,只是该赏则赏,否则叫别人说朕不公允。正好侍读学士去了江南任巡抚,你来填补这个空缺吧。”

  “臣遵旨。”

  赵暄安静地观察着他的神态,总觉得与之前不大一样了,可具体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有了变化,直到注视到对方的眼睛时,才恍然惊觉是眼神变了。

  幼时将他带在身边,那双眼睛是阴沉晦暗的,连带着说话都是带着冰碴。

  后来两人都拥有了荣华富贵,那双眼睛少了几分晦暗,可依然是古井无波般深沉,就连笑起来时,眼里也是毫无波澜,一看就是很明显的敷衍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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