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下人惧怕自己,便也不主动说话,自己默默走到池边,瞧了一阵池里的乌龟,背上痛得厉害,只得就势坐在池边的石台上。
太阳渐渐热起来,照得身上暖洋洋的。他掀起袖口,露出小臂,绷了绷肌肉,又放松开来,轻轻叹了口气。自从被押入囚车以来,他身上瘦了许多,小臂已细了一圈,原本结实的筋肉像是脱了水一般,萎缩、干瘪下去,干巴巴地挂在骨头上面,被一层薄薄的皮裹住,身上其余各处一时看不见,可想来也是一样。
身上的疼痛他并不如何在意,可是活动身体时的这种无力感,却好像一朵乌云般时刻笼在心上。他咬咬牙,不顾疼痛,又站起身来,这一次反而加快了脚步,竭力想要变得和受伤前一样,虽然疲惫,却没回屋中,反而向着院外走去,不料正巧撞见了刘瞻。
刘瞻刚刚下朝回来,身着紫色朝服,披蟒腰玉,走起路来叮当有声,远远瞧见了他,几步便赶上前来,惊问:“怎么走这么远?”
张皎多看了他一眼,随后摇摇头,“只有百来步而已。”
刘瞻替他把外衣系好,然后从后面托着他的手肘,不由分说地带他往回走去,“好了,都走出汗了,先回去吧,晚些再说。吃早饭了没有?”
张皎摇摇头,“殿下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嗯。”刘瞻在院中不愿多谈,只应了一声,等到了屋里才道:“阿皎,以你现在的身体,能经得起马车颠簸么?”
张皎一怔,随即明白过来,“是要启程回凉州了么?”
刘瞻虽已屏退了旁人,却仍稍稍压低了声音,“今天接到消息,金城不太平,狄骏要死了,听说狄罕的身体也不大好。大将军上书,似乎是有意在今冬有所动作。”
自从那日酒宴上被狄震强逼着饮血之后,狄骏回去后便忧惧成疾,这一年多来不仅不见好,反而还越病越重似的。至于狄罕,本就老迈,近年来一向多病,时常一病便是数月,在两国都不是什么秘密。刘瞻虽未点破,可张皎已知其弦外之音€€€€狄震定是要趁此机会有所动作,看来金城当中或有大变,倒是给他们以可乘之机。
张皎心中一振,可随后想到大将军、想到秦桐,胸口当中不禁又变得沉甸甸的,低了低眉眼,随后听刘瞻又道:“别的我倒是不怕,只是担心你身上伤还没好,这一路劳顿下来,反而加重。我有意迟些动身,你意如何?”
张皎答道:“殿下,我想早些动身。”
刘瞻洗过手回来,闻言一愣,“为何?”
张皎想了一想,“乘车并不劳累。”
刘瞻见他回答前迟疑了一阵,知他还有其他理由没有说出,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张皎现在已是白身,想要立功受赏,只有同夏人交战,若是错过了今冬的大战,不知还要再等多久。可他现在这副身体,即便能到凉州,又岂能上得了战场?
刘瞻嘴唇一动,几乎便要脱口而出道:“哪怕你一辈子都不入仕、不取功名,那又如何?难道我还养不起你不成?”可话到嘴边,忽然觉出此话甚是伤人,忙咽了回去,半晌无语。
过了一阵,他微微一笑,“好罢。去年小玉让人射伤了翅膀,伤还未好全,就拿喙猛啄笼子,一开笼门,它就栽栽歪歪地飞出去放风。一开始只能飞到枝头上,之后就能越飞越高、越飞越久了。”
“那只小玉刚刚养好,”他说着,剥好一只鹅蛋,掰下一块,沾些酱油放进张皎嘴里,笑道:“这边这只又在啄笼门了。多吃点,吃饱了才好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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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能皇子:对着父皇我唯唯诺诺,对着炮灰我重拳出击
-狄震:所以当时我就说还得让我来做这个主角(拔刀)你可听说过鸣镝弑父
-危 雍帝 危
-算了算了,想想还是一个正常人好x
-不行,养伤的情节实在太腻歪了,相信我拉动进度条的司马昭之心至此已路人皆知x
第五十九章
动身前一天,长安城中下了一场秋雨。
这雨从黄昏时开始,最初只是蒙蒙的细雨,将整个城市笼罩在苍茫的暮色和湿凉的水汽当中。日落之后,秋阴渐浓,雨势大了几分,却仍下得不急。因为没有风,雨点直直垂落下来,像是从天上撒下了一把把珠子,叮叮咚咚地敲着,却下得甚是安静。
窗上的雨声硬,泥里的雨声软,树叶间的雨声被摇得碎了,小池上的雨声四溅开来,一声溅开成数声,倏忽钻进皱起的水纹当中。池中的几片枯荷叶低垂着头,雨脚敲在上面,发出一声声“扑扑”的脆响,叶片间的秋虫被打湿了薄翅,在雨中闷闷地不做声。
刘瞻坐在案旁,捧着一卷《卫公兵法》,慢条斯理地讲着,张皎靠在床头,两手搁在身侧,正凝神细听。
忽然,一大颗雨敲在窗沿上,几点水星溅进屋中,扑在案旁的烛芯上面。烛光摇晃两下,被水汽打湿,困倦般地暗淡下去,刘瞻把书搁在案上,俯身将烛火挑亮了几分。
他坐回案旁,随意向张皎瞥去一眼,却忽然瞧见他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正微微颤着,不禁一愣,问道:“阿皎,你怎么了?”
张皎摇摇头,闻言坐直了些。刘瞻皱眉瞧了他一阵,起身走到床边,拿起他的左手,“怎么在发抖?”
他疑心张皎在害怕什么,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有什么可怕。他是怕去凉州的一路太颠簸么?怕接下来的大战?还是怕与秦恭父子相见?想来想去,仍觉张皎不会为这些事怕成这样。
张皎见他始终瞧着自己,只得答道:“手指有些痛。”说着抽出还没撤下夹板的手来,又道:“没事的。”
刘瞻不语,仔细打量着他,见他鬓角出了些薄汗,将手放下之后,两只手的手指仍在颤着,显然着意控制之下,仍是抖得停不下来,不禁在心里将他今日所做之事暗暗寻思一遍,却仍没有头绪,不知道他怎么疼成这样。
他忽然想起什么,神色微微一变,转身去关上了窗户,将手贴在窗缝间试了试,拧眉道:“是不是因为下雨太阴湿,骨头才痛起来的?一会儿我教人把窗户封上,不然这雨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
张皎有些局促地把手往后收了收,想要藏起两手,却找不见地方,“都一样的,明天就走了。”
刘瞻看着他,心中难受起来。一年当中下雨的时候多得是,即便今天封上了窗户,可往后又怎么办呢?等日后到了凉州,除了下雨之外,入冬之后更是连月见不着太阳,大雪一下便遮天蔽日,泼水成冰,到时又该如何,难道就一直这么痛着?
“让太医再来给你看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刘瞻眉头拧成一颗疙瘩,说着便往门口走去。张皎原本想说“伤到骨头就是会这样的”,可刘瞻话未说完,人已走到门口,打开门唤来了下人,让人去将太医请来府上,张皎插不进话去,这句便没出口。
太医上午时才刚来晋王府替张皎看过了伤,又留下了之后所需的一应药材,才过半天又被唤来,以为张皎伤势出了什么反复,赶来时形色有几分匆忙。等问过症状之后,太医不禁一愣,答道:“骨节受伤,遇上湿冷天气难免如此,只能好好将养,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说着站起身来。
刘瞻却拦住了他,大有不满之色,“什么叫‘没有别的法子’?难不成只能痛着?”
“呃,”太医想了想道:“不然烧个手炉,抱着取取暖吧。”
刘瞻当即吩咐人安排下去,太医理了理还未来得及从身上摘下的药箱,正要离开,张皎忽然道:“赵医官,请问殿下的心疾如何了?”
张皎对自己的伤势心中有数,他身上没有一处不曾受过伤,因此这次受刑之后,对于自己症状如何、多久能够痊愈,心中均有估量。乘车赶路,于平日里养尊处优之人而言或许是件苦差,对他来说,却几可称是幸事,与卧床休息也没有多大差别。
临行之际,他最不放心的却是刘瞻。没人告诉他,他在大理寺狱中时,刘瞻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可他眼神甚尖,与刘瞻又朝夕相对,瞧见他体态、面色,也能猜出一二。
他先前卧床时,没瞧见刘瞻用饭,也看不出他比从前胖了还是瘦了,可见他换上同一件衣服时,领口已大了几分、腰间也多了些褶皱,才发觉这几日原来刘瞻也跟着一起消瘦了下去,却不知是因为担心自己,还是他也病得厉害。
后来他能起身了,刘瞻就同他一起用饭。他双手不便,拿不起碗筷,本来不想多麻烦旁人,想要劳烦后厨替他做些肉糜、菜糜,盛在碗里,他好捧碗喝下,可刘瞻只要在府上,就亲手喂他,从不让他自己动手。
从没有人这样对过他。他刚开始时大为别扭,但提了几次,刘瞻总是不许,他只得就着刘瞻递来的勺子,热着脸吃完一整顿饭,一个字都不敢多说。有时吃饱之后,刘瞻仍喂过来,他不好意思拒绝,只得多吃了许多。有时他胃口较好,刘瞻停下时他明明还未吃饱,却也并不吭声,宁愿下一顿前饿一会儿肚子,也不开口说半个字。刘瞻虽然经常问他,但无论问他什么,他都只是点头而已。
一连几天之后,他才渐渐习惯了些,吃饱之后,总算能对刘瞻摇一摇头,刘瞻会意,便不再喂了,给他擦一擦嘴,才自己去一旁用饭。
刘瞻吃饭时,张皎从旁瞧着,时常觉着他吃得太少,犹豫几次之后,有一天中午终于对他道:“殿下多吃点吧。”刘瞻一怔后应下,当真多吃了些,可下午替他换药时不知怎么,忽地把中午饭全吐了出来。从那之后,张皎便不敢再劝,反而总是自己努力多吃一些。
他想起了水生先前说过的话,隐约明白过来,只有自己快点恢复,刘瞻的病才能也跟着一起好起来。
这些天里,刘瞻只要在府上,便几乎总和他待在一块。他见刘瞻说话时,手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胸口抚上一下,心中暗暗在意,每次问刘瞻,刘瞻总推说是胸闷,从不承认先前在金城时落下了病根。
但张皎粗通医理,闻言虽不再多问,却并不相信。明日便要启程,他终于再忍不住,不顾刘瞻就在一旁,仍是叫住了太医,向他询问刘瞻的身体。
几个来封窗的下人拿着工具轻手轻脚地进门来,太医半侧着身子,看看张皎,又瞧了刘瞻一眼,一时有几分犹豫。就在他犹豫的当口,刘瞻叹了口气,坐在床边道:“阿皎,你手疼得不厉害了么?都操心起我来了。”
“嗯,”张皎正色道:“我不放心殿下的身体。”
刘瞻很少见他这般,不禁怔了一怔,待反应过来之后,心中忽地发热,将手轻轻放在他被布条裹得严实的手背上,“你伤得这么重,我怎么敢病?你把心放回肚子里便是。”
他怕弄痛了张皎,手上不敢着什么力气,几乎只是虚虚搭在上面。正说话间,下人送来了烧好的手炉和毡布,刘瞻便收回了手,把手炉放在张皎肚子上面,然后拉着他两手贴在手炉两侧,在外面拿毡布将他双手并中间这只手炉围在一起,裹得密不透风。
张皎脸上一热,知道屋中此时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许多旁人,不禁低声道:“殿下……”不料刘瞻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在包好的毡布上轻拍了两下,对他微微一笑。
太医听刘瞻话中之意,似乎不想让旁人担忧,于是识趣地想要离开。不料张皎见他要走,竟是又叫住他,坚持道:“赵医官,请你如实告诉我吧。”
太医见刘瞻并不出言反对,便将他的脉案大致讲了讲。他本来说得十分粗略,可随后听张皎问了几句,不由得一愣,这才发觉这个自己医治了这么久的病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其实却是半个内行,不禁对他多说了些。
刘瞻听着,面色不甚自然,有心想打断太医的话,将他挥退,却又怕显得太过独断专行,忍了一忍,还是没有出声。
张皎听罢,皱着眉点了点头,向太医道谢,瞧向刘瞻的眼里带上了几分担忧之色。等太医走后、封窗的下人也退了出去,张皎还未说什么,刘瞻已当先道:“阿皎,你别这样瞧我。”
他说着,忽地将脸一板,“不然我会想要亲你的。”
不料张皎闻言,只摇一摇头,像是没听见一般,皱眉道:“殿下迟些再动身去凉州吧。”
他从太医处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刘瞻的咳喘之疾每年秋冬时节都要复发,想起去年时他咳得直不起腰来的模样,不禁暗暗摇头。此去凉州,一路甚是颠簸,车架又行得不快,少说也要走上二十多天。这几天刘瞻已时不时地咳起来了,加上心疾极易劳复,张皎思索再三,觉着大是不妥。
刘瞻微微一笑,“每年都要犯的病,有什么稀奇?况且父皇已催了几次了,既已定下明日动身,也禀告过父皇、知会过了朝廷,也不好再改,还是明早启程吧。”
这时窗户已被封死,门也掩得紧了,秋雨被远远隔在外面,变得好像是呢喃细语一般,有时隐隐约约地传来,有时半点也听不见。
“嗯。”张皎瞧着刘瞻,低声应下,忽然垂下眼去,不再看他。
“怎么了?”刘瞻问道。
张皎心中难受,担忧他的身体,却不知如何说出。他知道刘瞻这一阵憔悴了许多,其中大半是为了自己,但自己现在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即便心中很想对他好,却什么都做不了,想了很久才道:“殿下不舒服时要和我讲,我……”
他顿了一顿,随后又想了很久,仍是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只好道:“我陪着殿下。”
刘瞻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随后站起身来,弯腰想要亲他,又怕碰伤他的手,犹豫片刻后又直身站起,在床边走了两步,一时也成了只闷嘴葫芦,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顿住脚步,低头看着张皎,一张不算薄的脸皮这会儿却也发起热来,匆匆应了一声,随后忽然问:“阿皎,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他这时才注意到,张皎鼻尖、两鬓都冒出了汗珠,脸颊也微微发红,吃了一惊,忙伸手在他额头上摸摸,“没发烧呀。”
张皎抿了抿嘴,“殿下,手炉太热了。”
刘瞻一愣,随即恍然失笑,替他把毡布掀开,果然便觉一股热气从里面涌出来,不禁暗怪自己粗心。他照顾张皎这么多日,对他的性格再清楚不过,知道他无论是冷是热是饥是饱,都极少会说出来让人知道,只能自己十二分上心。
他探探手炉外面,倒不烫手,只是有些热,便将毡布盖回在上面,只是这次没再裹紧,问道:“疼得轻些了吗?”
其实手指上的疼痛和先前比并没有什么区别,张皎却点点头,答道:“好些了。”
“那就好。”刘瞻闻言一笑,好像很高兴的样子,“明天启程时我让人带着,路上你都抱着它吧。”
张皎抬头看着他,过了一阵,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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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打直球的结果就是,搭台子开始了乒乓球直板切磋赛
-张皎,某种因为一次吃了10斤狗粮被送去医院手术并登上本地新闻的大狗
-好!我看伤就养到这里好了,接下来的一二三十章都要快乐地走剧情了(狂按加速键)今天和朋友讨论,发现这本比起爱情故事,更像是热血少年漫,描绘男一男二的用笔肉眼可见的不同,偏心眼子昭然若揭,我忏悔……打算写完这本停一下,学学正儿八经的爱情故事怎么写
-五一日更体验卡结束,我决心结束堕落的生活,明天开始继续卷了,朋友们,周更了
第六十章
车架走到半程,张皎双手上的夹板已能撤了下来,只是因为太久没有活动,手上筋肉僵硬,几根手指既不能往上向着手背抬去,又没法向下攥成拳头。刘瞻按照太医事先的叮嘱,每天早晚替他拿药酒按摩,又为他向两个方向掰动手指,渐渐地,张皎双手恢复了些,虽然仍不能吃力,但已能抓握了。
张皎身上伤势稍轻,疼痛渐缓,人也恢复了几分力气,寻了一处背人的地方,暗暗活动一下筋骨,见身上筋脉并未受损,看来先前最担心之事倒是没有发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然他当真无法可想,若是自己以后真成了一个废人,天地茫茫,到时又该何处容身?
这些天里,刘瞻替他掰动手指时,怕弄疼了他,总不敢使太大的力气。但张皎从前在影卫阁中时,指骨也曾断过,知道骨头长好之后,上面的肌肉僵死,若是怕痛、掰得不深便没有什么作用,于是常常趁着夜里刘瞻回到自己车中之后,自己咬着牙再掰上片刻。
他手上肌肉僵硬,太久不曾活动,已不能像往常一样舒展收缩,许多从前对他而言轻轻松松便能做到的动作,这时必须靠外力协助,而且痛不可言。他咬紧了牙关,并不发出呻吟,可是头上冷汗总是一层层地溻出,幸好车中只有自己,倒也不怕被旁人瞧见。
就这样到了凉州。进城之后,刘瞻第一件事便是带着张皎去到秦恭官邸,向他谢罪。
先前张皎刚被押入槛车时,刘瞻便拜访过秦恭,将张皎身份、当日刺杀的前因后果尽数对他说出。那日秦恭没有什么反应,只说等雍帝发落,却不料如今雍帝又将张皎发回到他手中,任他处置。刘瞻知道,如何发落张皎,只在秦恭一念之间,因此刚到凉州,行李还未卸下,便将接风的酒席尽数推了,风尘仆仆地去了秦恭府上。
他为赔罪,特意备上了厚礼,但也知若是礼太厚,便显得过分殷勤,反而惹人不快,因此沉吟许久,临到凉州前一日,又从礼单上划去了几项。
他携礼去拜会秦恭,一路倒是畅通无阻。秦恭本就为人恭谨,虽然身居高位,总一国之兵,却对刘瞻这个晋王一向客气,见他登门,也不拿乔,反而尽心招待,更又亲自迎至门前。见到张皎之后,他微微一愣,可随后对他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进屋之后,张皎当先跪地道:“草民曾刺伤大将军,更又隐瞒不报,今日此来,特请大将军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