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回了自己屋里,总算一切事了。
但是当他平躺在床榻上时,却忍不住掀开衣裳,仔细去看那纹路。
如今这白色纹路却是安静地贴在他肉上,半点没有昨夜折腾得他欲死欲仙,险些要死去的凶狠模样。
半晌,他试探着用别的器物去逗弄,比如借着玉柄。
倒是没有反应。
莫惊春松了口气,想了想,他又试着隔着衣服去触摸。
只是手掌贴过去的瞬间,他整个膝盖一软,嘴里不由得发出呻吟。
昨夜身寸无可身寸的感觉一下子从背脊窜上来,让莫惊春在撒开手后还是不得不弓成球,拼命忍耐才能压下那快意。
他在被褥里翻滚了半天,整个人汗津津得难受。
跟脱了水似。
莫惊春抬手捂住眼睛。
真是要命。
这样贪婪无度的存在,若是皮肉时时相贴,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去?
到那时候,他的身体会变得如何?
窗外白雪飞扑,随着狂风猛地拍打着门窗,整个京城都陷入冰冷狂冬。他听着那呼啸的狂风,虽然身体发暖,却觉得心里冰凉。
再过两日,苏州的消息传回京城。
王振明在苏州审出了七八个贪官,尤其是祸首居然有许尚德,而许尚德被挖出来,也并连根带起了别的事情。这一连串拔出萝卜带出泥,让王振明急急拦住要杀人的莫广生,将消息传回了京城,等候陛下定夺。
莫惊春敛眉,尽管之前有所猜测,却没想到许尚德真的参与其中。
当年状元榜样的年纪都比莫惊春大,在最开始的一年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算是不错,只是随着时间的变化逐渐越走越远,却是万万没想到会到如今这般地步。
正始帝玩味地看着王振明亲笔写就的奏章。
这老狐狸……
这是摆明在上面的两条路。
正始帝大笔一挥,就定了主意,让莫广生分派一部分人将许尚德等人押送回京。同时催促王振明赶紧将事情查清楚,好把镇军大将军快点还给他,明年开春还等着他打仗呢!
也不管王振明收到后会是如何惊涛骇浪,正始帝自然不会将这件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他要顺藤摸瓜让那些人将吞进去的钱财全部吐出来!
殿外的寒风正如正始帝语气里的寒意。
莫惊春抿唇,现在陛下可真是到了见钱眼开的时候。
不过为了军费,也确实如此。
国库可不能只出不进啊!
过几日,莫府有人来拜见,却是徐鸣。
他孤身前来,却也是为了负荆请罪。
只是他的模样看起来可比从前要狼狈得多,鼻青脸肿不说,走路也一瘸一拐,让莫惊春忍不住蹙眉,忙将人扶了起来,“怎会受伤如此严重?既是如此,还要出来活动作甚?”
徐鸣确实疼得龇牙咧嘴,坐下的时候也只敢挨着边,因着屁股上也痛。
他无奈说道:“我与那些兄弟不知撞上哪路神仙被痛打了一顿,我这还算是皮糙肉厚的,有几个至今还没起来。”
莫惊春不赞成地说道:“你这般伤势,却也是得回去躺着。”
只是说着说着,他又觉得不对起来。
徐鸣这些人的数量也算不少,谁能够偷偷套他们麻袋?
他的脸色有点古怪。
莫不是陛下?
徐鸣:“来无影去无踪,等醒过来的时候,我等在路边已是昏了半宿。罢了,从前是我们打别个,换做是别个来揍我等,也是因果循环。”他倒是看得开。
只是因着莫惊春拦下光德坊的人,以及之前的误会,徐鸣这才要再次登门,便是为了表达心中的歉意。
他还带来了不少礼金,这个却是被莫惊春强行推辞,说是真要这般就要将徐鸣一起丢出去,徐鸣在猜作罢。
徐鸣:“回到乡中,我去寻过徐和,那杂种却不知跑去哪里。您且放心,我们都会盯着,若是有他的消息,必定会送来莫府。”
莫惊春谢过,只是看着徐鸣那坐立不安的样子哭笑不得,再听到他居然还是骑马过来,登时蹙眉摇头,让阍室去备马车,等徐鸣告辞时强行将他扭送马车回去。
待徐鸣离开,莫惊春才叹了口气。
这徐和失踪下场不过几种,要么是被指使的人灭口,要么是在陛下手里,至于他躲过一劫暗藏起来的可能虽不是没有,却很小。
毕竟徐鸣的手下人数不少,虽然现在都受伤在身,可是在一个乡野里却足够了。基本上没什么能躲过他们的耳目。
徐鸣说没有,那合该是真的失踪了。
莫惊春掐了掐眉心,决定暂时不去想。
不过到了晚间,却是有另外一桩奇事送到了莫惊春的案前。
他看着卫壹送上来的书信,看得眉头微蹙。
这上头正是陛下的御笔。
正始帝微服出行。
莫惊春瞪着上头的内容,却也没办法将它们给瞪没。
正始帝不是像永宁帝那么热衷大朝会。
自从他频繁召开小朝会后,大朝会已经从之前每日的频率至三日一次。
这是从秋季开始逐渐发生的转变,以至于到了入冬,百官多少也习惯了。
这其中还不知道有多少朝臣一边痛骂皇帝改变制度,一边私下在每日清晨感激不已。
所以,这给皇帝的微服出行造就了机会。
就算是两三日不在皇宫内,只要不出紧要的事情,再加上瞒得好,朝臣也不会知道皇帝出去的消息。
如果莫惊春不知道也便罢了,偏生正始帝自己出去便算,居然还将行踪送了过来,这是让他跟,还是不跟?
于情于理,莫惊春作为臣下,在知道后自然得跟去。不过现在宵禁,得到明日才行。
可实际上莫惊春是万般不愿。
他又揉了揉眉心,露出个古怪的笑容。
既然陛下如此,那也怪不得他了。
翌日清晨,莫惊春在书房匆匆写了一份书信,然后让墨痕亲自送去许首辅家中。
等墨痕离开后,莫惊春才慢吞吞地换过衣服,然后牵着马出去,卫壹跟在他的身后,小心地说道:“郎君不打算换做马车吗?”
莫惊春斜睨一眼卫壹,幽幽地说道:“陛下能在外面浪个几日,我却是要日日上值。这难得的休沐,不早些赶去,岂不是来不及回来?”
其实宗正寺的事情忙过入冬最累的时节后,也逐渐开始清闲下来。
但是对莫惊春而言,每日的点卯还是必须。
他身边跟着卫壹,两人骑马赶往城外。
其实莫惊春已经许久不曾出去,时常都在城内转悠,每年只有在原本以为的忌日前往京郊的庄子。
不过桃娘回来后,这一切自然也便没了去处。
正始帝去的地方,正在莫惊春的庄子附近。
若非陛下书信中言之凿凿,莫惊春还以为是故意。
这一次微服私访,却是与徐鸣有关。
徐鸣一事,暴露出游侠存在之危,虽有庇护乡里的好处,却也存着不少祸根。正始帝为此事出宫,莫惊春却是半信半疑。
倒不是觉得陛下没有这个闲心……而是觉得这或许,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缘由。
更为要紧的是,陛下为何要招他过去?
若是有正事,那与他有何干系?
莫惊春不认为正始帝是个会在公事上掺杂私情的人。
实际上也正是如此。
莫惊春到的时候,正始帝一行人正带着十几个侍卫和乡民冲撞起来,而他前脚赶到,后脚徐鸣就出现了。
这巧得跟故意一般。
徐鸣的威望极重,他拦住这场冲突后,又安抚了乡民,让他们相信这外来者的无害。
等事态解决了后,徐鸣苦笑着说道:“您过来怎不与我说一声,这儿最近有些怪事时常发生,乡里头都有些戒备。”他说话时还龇牙咧嘴,看着很是难受。
不过也没辙,乡里有事,他也得忙前忙后。
莫惊春微眯着眼看着不说话的正始帝,他站在侍从中仿若个普通的富家公子,挡不住那通身气派。
他别过头去,和徐鸣说话:“其实我的庄子便在这附近,不过来时路过,我这位学生脾气傲了一些,这才与乡民起了冲突。我给他们赔个不是。”
徐鸣忙拦住他,“哪里的话,要是他们知道了您的身份,自然不会如此。乡里头可是对两位将军可是敬仰得很。”
莫惊春:“你刚才说乡里头出了事,除了先前你说的姑娘走失,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徐鸣:“这里虽然距离京郊近,但是您看着边上都是山林,却也很是危险。山里头什么豺狼虎豹都有,最近闹出了不少事情,还出了人命。官府派人来看过几次,都说不是人干的,乡里头便说要搜山。”
不过给里正和官府拦下来了。
“搜山确实危险。”莫惊春蹙眉。
徐鸣:“谁说不是呢?但是也不能总是这般下去。”他的脸色有些愁苦,看起来伤势压根还未养好就到处忙活。
莫惊春也没耽误他的时间,忙让他回去。
等徐鸣带人离开后,莫惊春才牵着马走向正始帝。
他眉头微蹙,轻声说道:“您故意来此,故意惹出这等风波,故意让……我过来,再故意扰得徐鸣出面……”
他将“臣”字吞下,避免在外面泄露了公冶启的身份。
“如此种种,究竟是为何?”
这不会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