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礼部侍郎和右少卿,他们两人的眼皮狂跳。
负责保护的将领也是心悸。
在得知一路上,其实有几次险些被埋伏的时候,纵然是右少卿都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些贼人可真是不死心!
得亏陛下派来的人手充足,不然路上都不知道会出些什么事情。
大皇子虽然没事,但还是受到了惊吓。
焦氏出了这样的事情,内部倒是有些混乱,尤其是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而祖墓那边还要再行收拾,但这都是后话了。
在尘埃落定后,为首的将领已经将消息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然消息还未入京,莫惊春就已经知道了。
任务十完成
正在洗澡沐浴的莫惊春愣了一下,人往底下又沉了沉,让热水淹没了他的肩膀,“出事了?”
天气太冷,他这些天几乎得是洗完澡后,才能在床榻入睡。他不爱用炭盆,屋内虽有地暖,但是天寒地冻再进来,入过热水,还是更有不同。
已经无事
莫惊春咕噜咕噜地吹了几下,“大皇子这一次出事,跟谁有关?”这事要说起来,还是透着不少古怪。
想要大皇子活着的人不少,想要他死的人更多。
但是这其中,世家们大抵是还没到如此痛恨的地步,唯独是想要夺位的……方才会痛恨正始帝的继位者。
如此说来,清河王却也是有点可能。
只是如今他被莫广生死死拖在战场,理应是腾不出手来做事。
……等下,也说不准。
莫惊春突然想到,对于清河王来说,陛下可是杀了他唯一的儿子,而正始帝膝下也只有一个大皇子……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您猜得不错
莫惊春古怪地挑眉,“既然是这样,那应该是后来增派的人手吓退了他们。”
不然在路上袭击最合适,而不是……
莫惊春掐指一算,现在大皇子都快回来的日子,才突然动手,怕是已经没了法子。
大皇子平安,莫惊春的任务也完成,他心情自然是好。
再加上这几日,墨痕回来了。
他的伤势已经大好,就是还不能干重活。
正如莫惊春之前猜想的那样,墨痕并没有打算在今年完婚,而是将时间推后,打算等明年开春后再说。
被人问起来,墨痕便憨厚地说着是他自己还未恢复。
不过私底下,墨痕倒是跟卫壹说了实话,“我爷娘让赶紧完婚,说是可以冲喜,可是我好端端一个人,都已经醒过来了,作甚还要她去背负这样的名头?就算真的有用,这冲喜难道是好事?”
卫壹笑着说道“郎君也是这么说的。”
墨痕脸上的笑意便更浓,就像是自己的想法也被肯定了一般。
屋内,莫惊春换过衣物后,将手里的衣裳挂在屏风上,迈步朝着外间走去,只是还未等他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的争吵声。
莫惊春将门打开,就见墨痕和卫壹站在前头。
两人不知在说什么,看起来面红耳赤。
莫惊春“你们在作甚?”
墨痕急得跳脚,“郎君,你却是说说他,小的都说了我大好了,可他还是不肯我做事。”
卫壹看了一眼墨痕苍白的脸,嗤笑了声,“就你这病弱的样子?”
他冲着莫惊春行礼,转身施然然带人进去搬水。
墨痕?
莫惊春笑着说道“他说得不错,医者已经吩咐你要再躺些时候,你不听,也就罢了,怎还要在这时候逞强?”
墨痕看着张力也进去,这才讪讪地让开到一边,无奈地说道“可是小的都快躺得像是个废物,要是再躺下去,小的怕是要变成懒虫。”
莫惊春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若是没事,不如去外头跟着查账得了。”
眼下到了年关,府上正在查账。
莫惊春本是随口一说,但转念一想,这反倒是个好去处,便真的将墨痕丢出去查账历练。
他也不能总是跟在他身边做这些危险的事情,若是往后成家立业,要是他愿意,接管家中几家商铺,也不是不行。
至于卫壹……
莫惊春看向他,刚收拾完的卫壹像是觉察出主家的想法,笑着说道“郎君就不必担忧小的去处,只要主家在,小的肯定是跟在您身边的。至于旁的事情,若是郎君愿意,多多赏赐小的钱财便是。”
他笑嘻嘻起来。
“小的最是爱钱。”
他说得落落大方。
宦官不爱钱,还能爱什么呢?
墨痕在旁边听得没好气地说道“哪里轮得到你,第一个不愿意离开的人,铁定是我!”
墨痕和卫壹总是爱吵嘴,两人嘻嘻哈哈说话,莫惊春也不管他们,思量着今年的压岁钱倒是可以给多点,面上却是冷静地说道“都出去。”
说是出去,也是各回各的地方。
莫惊春要歇息了,但他也没那么快,还取着巾子在擦拭头发,心里头还想着事情。
大皇子的事情,焦氏可否参与其中?
若是与焦氏无关,那这一件事……
莫惊春敲了敲桌案,看着还未擦干的头发出神。
那这一件事,可就微妙了。
大皇子遇袭的事情经过八百里加急,最终在几日后出现在正始帝的案前。
是时,正好是大朝。
外头的卫兵直接闯进来,还带着殿外的寒意跪倒在台阶下。
刘昊下了台阶,将他扶了起来,再接过那人手里的文书,急急上前转交给正始帝。
帝王打开看了几眼,神色莫测。
半晌,正始帝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大皇子在焦氏祖墓地遇袭,袭击的人自行供述,是听从清河王的命令,方才前往刺杀大皇子。”
帝王说话的声音并不快,只是随着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就像是冻彻心扉,冷得让人发颤。
许伯衡的脸色微变,起身说道“陛下,大皇子可是无碍?”
“无碍,只是受惊。”正始帝似笑非笑地说道,“焦遥将他护得很好。”
他显然是看到了将领在上头特特标注的话。
……行凶的人对焦氏投鼠忌器。
这可奇妙。
许伯衡听出陛下话里的讥讽,面上却是不说话,平静地说道“既然大皇子无恙,陛下,不如加派人手,立刻将大皇子接回来?”
正始帝摇了摇头,淡定地说道“若是八百士兵都护不住大皇子,那岂非废物?”
许伯衡心下叹息,正始帝的话确实没错,但也稍显冷漠。
王振明起身说道“陛下,那些嫌犯已经供述出是清河王所为?”
正始帝随手将奏折丢了下去,懒洋洋地说道“王阁老不如自己看看呢?”近些时日,帝王对王振明的不满愈发流露于表,朝臣多少心里有数。
王振明脸上流露出少许难堪,不过底下內侍忙弯腰取过这奏折,这才交给王振明。
那內侍是刘昊特特安排的。
毕竟这一二年,陛下的行事越来越恣意,有时候虽是有缘由,却还是着实让人难堪。刘昊一心想着正始帝,却也不希望帝王和文官闹得僵硬,多少也在中间回旋一番。
王振明看完其中的内容后,露出诧异的神色,“这文书所说,却是行凶的人对焦氏不敢冒进……陛下,这其中略有古怪啊。”
王振明看完后,已经双手将这文书递给许伯衡。
许伯衡接过来看了几眼,也露出少许微讶。
这份文书传阅了一会,才回到了內侍的手中,而前头的官员大抵都看了,莫惊春也看了一眼,对其中的些许问题也有些想法。
兵部尚书说道“陛下,这些刺客不敢对焦氏下手,会不会这事,本就是焦氏贼喊捉贼呢?”
这话不是没可能。
“此话差矣,焦氏是什么人物?他们就算真的要对大皇子动手,怎可能在他们上一任宗子下葬的时候动手?这不仅不合礼法,甚至会惊扰先人亡魂,就算焦遥再混不吝,也绝无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说话的这人却是吏部尚书黄正合。
刑部侍郎冷声说道“黄尚书这话却是偏颇了,这礼法的事情,看着在面上,却未必真的入了骨髓。或许是什么道貌岸然的人物也说不得?”
莫惊春想了想,也出列说道“臣以为,此事应当与焦氏没有关系。焦氏若是要动手,有更多合适的时间与手段,为何偏偏要在这祖墓动手?当时跟着大皇子进去的士兵只有十来位,就算他们再是厉害,可是有心算无心,焦氏真的想动手,那大皇子是绝不可能活着出来。”
整个地方都是焦氏的人。
先前说话的刑部侍郎再次出列,“宗正卿怕是不知道,这世上多的是明着一套,背里一套的人。焦氏之所以不敢妄动,只是不想将此事揽祸在自己身上罢了。”
莫惊春“既然除了礼部侍郎和十个士兵是外来人,只要将他们全部都杀了,就算大皇子真的死了,要怎么说道都是焦氏的事情,他们又为何要做一半留一半,最终给自己留下这样的祸害?”
刑部侍郎被莫惊春挤兑得有些恼羞成怒,厉声说道“宗正卿,之前你待林氏,可不是这样的做派!”
莫惊春捏着朝板站在前头,奇怪地看着刑部侍郎,淡淡说道“此言差矣,臣做事凭的是证据。当初臣既然有证据能够指责林氏,那为何不做?如今既无证据指责焦氏,臣又为何不能说?”
莫惊春并无立场,只看做得对与不对。
薛青欠身说道“臣以为,不如让焦遥跟着大皇子一起回京城,再加上那些被捉住的贼人一起,到京中发落罢。”
薛青的话,也是另外一种办法。
莫惊春见没有自己的事情,便默默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只是他站着站着,倒还是有种古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