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第262章

  莫惊春挑眉,听着他这意思,便是昨日关注过了。

  “我不是让人去翰林院告假了吗?”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难道你没收到消息?”

  袁鹤鸣没好气地说道:“莫府的事情总是严得很,没那么容易。”

  正始帝将莫惊春保护得滴水不露,就连他们之内,想要触及,也是麻烦。

  “席和方被我的人救出来了。”莫惊春道,“之前他因着扶风窦氏的原因,与我有些缘分。后续窦氏骚扰过他几次,我便一直派人盯着,结果这一回又出事。”

  袁鹤鸣沉默了良久,喝了两杯茶,这才说道:“那木匠店有问题,确实有派人盯着,但是……”他深深地看着莫惊春,神色透着少许莫测。

  “无人能确定那与明春王有关。”

  那便是有想法,没证据了。

  所以莫惊春方才说话,直接点破了明春王的时候,袁鹤鸣才会那么吃惊。

  莫惊春:“……因为席和方,或许曾经亲眼见过明春王出现在店内。”

  这才是一定要杀他灭口的原因。

  袁鹤鸣紧蹙眉头,那神情与之前截然不同,“你确定?”

  莫惊春耸肩笑了笑,“不确定。”

  袁鹤鸣:“?”

  莫惊春笑了笑:“我没有证据,不过席和方的族兄说,席和方之前在店内见到的木匠有所不同,而且,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圆脸小娘子。”

  圆脸小娘子?

  袁鹤鸣对这些事情比莫惊春要敏锐得多,一下子便捉到其中的问题,“……你是说,明春王妃?”

  莫惊春不疾不徐地说道:“当初明春王要娶王妃的事情,是先斩后奏。而后等朝廷知道后,也只意思意思罚没了明春王一年的食禄。如果明春王是害怕朝廷不答应,可便是后续送来文书,依着陛下的脾气,若是不答应,之前不会答应,现在也是不会答应。明春王压根无需这么做……除非,他还有别的理由。”

  袁鹤鸣接上莫惊春的话,“如果是走正常的婚嫁流程,一个郡王妃,那起码得是大半年,才可能娶过门。你的意思,明春王是为了尽快将明春王妃带在身边。”

  莫惊春平静地说道:“或者,明春王是有不得不将人带在身边的理由。而又有什么,比夫妻,更加光明正大呢?”

  袁鹤鸣捏着茶盏,久久未动。

  莫惊春说完话后,却是半点都不在意,还夹了肉片,“吃啊,再不吃,都要凉了。”

  袁鹤鸣:“……你这话,为何不跟陛下说?”

  莫惊春挑眉,好奇地看向袁鹤鸣。

  袁鹤鸣幽幽地说道:“你俩情浓意浓,这话便是与我说,等查出来后,也是得报给陛下的,这有甚差别?”

  咕咚——

  莫惊春面无表情地将还没怎么吞的肉片给吞了下去,“没空。”他昨夜被陛下折腾得异常羞恼,如今正想将昨日那个荒唐的自己埋葬,怎可能主动凑上去?

  “此事我尚不确定,等你确定后,再告诉陛下,也是一样的。”莫惊春淡淡说道,“而且,如今这些郡王,不是还不能离京城?”

  袁鹤鸣瘫在椅子上,叹息着说道:“是啊,估计得到下个月。等……孔秀的事情结束后。”

  孔秀本来是郡主的封号,在她被下狱后,她已经被褫夺了封号,不再是郡主,而且直接从皇室族谱上除名,死后也不能入葬。

  但碍于是时,称呼女子的名讳还是不妥,所以时常还是称她为孔秀。

  莫惊春微顿,仿佛一瞬间涌起无尽的血腥,激得他有些吃不下去,“我记得,陛下已经派人去寻那些百姓了?”

  袁鹤鸣:“其实还是有点麻烦,毕竟虚怀王的封地距离清河还是有点近。不过陛下要得急,再加上莫广生那里其实……所以,人已经找到不少。”

  就等着上京了。

  他叹了口气,“别的事也便罢了,可是虚怀王这事,当真是……无话可说。”

  他们是劝不动。

  袁鹤鸣飞起一眼看向莫惊春,犹犹豫豫地说道:“你是怎么……看的?”

  莫惊春语气平淡,“过于狠厉,但,非常时,行非常人之道。”

  袁鹤鸣微蹙眉头:“非常时?”

  莫惊春幽幽地说道:“陛下的心里,显然是有一番算计的。虚怀王此事,便是杀鸡儆猴。他是那只鸡,诸王便是群猴。只有杀鸡的手段更残忍,群猴才会被震慑。而且,你莫要忘了,公冶皇室一直都是野心勃勃的血脉,从陛下的手足,到清河王和秦王,有多少王爷都覆灭在了谋反的道路上?”

  他黑沉的眸子显得幽深。

  敲山震虎。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魄力,有贼心没贼胆的,其实更多。

  而正始帝眼下要的,不过是将这些人的贼胆,再活生生敲裂罢了。

  当朝将诸王的斑斑劣迹公布,不过是其二。

  虚怀王此事,才是其一。

  两相结合下,仍敢动手的,才是硬茬子。

  所以莫惊春才会如此关切明春王,如若他是……

  那莫惊春要怀疑的,便不只是他的目的,还有他那一手从未有人得见的木匠手艺,是否与当日孔秀郡主的弓弩有关了!

  袁鹤鸣听完莫惊春的分析,这其中倒是有不少与他自己的想法对得上。

  他无奈地说道:“你要是愿意更活跃些,那就好了。”可惜的是,莫惊春只要在朝上,都是沉默寡言的模样。

  所以那寥寥数次出面,才会如此让人诧异。

  莫惊春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志不在此,如今平安顺遂,便好。”

  “平安顺遂?”袁鹤鸣的眼神若有所思地从莫惊春的肩膀上擦过 ,“你这几年大大小小遭遇到的事情,可不少。”

  孔秀的事情还能纯粹算是自己倒霉,可是清河王的刺杀,却是陛下给他带来的无妄之灾。

  不过想到此处,袁鹤鸣又想起当日孔秀之所以会对莫惊春动手的理由。

  何其荒谬,她之所以如此无所畏惧,正是因为莫惊春出现的地方是城西,身上又穿着极其朴素,一直泡在锦绣闺阁里的孔秀当真将莫惊春认作是普通的百姓,这才会由着性子胡来。

  毕竟孔秀当时的身份,如果是当街杀了一个普通的平头百姓,虽然确实会出事,却是不可能祸及性命。

  当时这审问,还是薛青跟袁鹤鸣一起负责。

  袁鹤鸣是被抓去磨砺的。

  薛青审问的手段了得,但是孔秀也是个孬货,只是被恐吓了几句,便什么都倒了出来。

  袁鹤鸣还记得,当时将口供记录下来呈给陛下的时候,正始帝脸上的阴鸷疯狂实在难以形容。

  故,他才会觉得诧异。

  陛下可当真是压抑住了暴虐的脾性,从不曾露面。

  ……他怀疑陛下是担心自己一出面,就会直接将人弄死了。

  袁鹤鸣:“当时我听完都觉得荒谬,只是因为衣着觉得普通,就认定可以随意抹杀,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在封地何其嚣张。陛下当时听完都愤怒不止,结果次日,硬生生给莫府抬去两百匹官造布料,可真是……”

  莫惊春被袁鹤鸣的话勾得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也是无奈摇头。

  那时莫惊春还在宫中,等到晚上才知道此事,登时哭笑不得。那浩浩荡荡的布料队伍,倒是将莫府门前停得满满。

  ……因为里面也满了。

  陛下有时候也是幼稚。

  两人吃着茶随意聊天,等到席面吃下去七七八八的时候,袁鹤鸣拄着下颚说道:“再过一两日,我怕是有人要来寻你。”

  莫惊春眉头微蹙,他没有说话。

  但是想来,他也明白袁鹤鸣的意思。

  果不其然,数日后,就在莫惊春逐渐恢复,并打算重新回去上值的时候,陆陆续续有朝臣登门,倒是让平日显得有些冷寂的莫府热闹起来。

  余下还有少少的几个,才是真的来慰问,倒是让莫惊春有些诧异。

  等莫惊春回到朝廷,感受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却是才感受到什么叫做炽热。

  正始帝这一二年内,为莫惊春的事情发作过数次。

  这一回,虚怀王府和诸王削势的事,也都是从莫惊春始。

  这让不少朝臣以为,莫惊春乃是陛下的宠臣。

  或许,从他这里入手,反而更能劝说陛下。

  从这角度来说,对,也不对。

  正始帝那日的“逼迫”后,他们两人都有好几日不曾相见。

  如今他站在台阶下仰望着陛下,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莫惊春敛眉,移开视线。

  朝堂近来一直在吵的事情无外乎那几件,听得朝臣厌倦不堪,但是在尘埃落定前,却又不得不提。

  尤其是虚怀王府。

  前些时日,还能够听到有人在里面拍门的声音,尤其是晚上。

  据说每每到了晚上,王府内不知为何就会响起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异常恐怖。

  吓得左右邻居没到夜里都睡不好觉,总说梦到恶鬼索命。

  可正始帝先前在朝上发作过,一时间,也无人敢再次说话。

  不过之前城西走水的事情,京兆府倒是上交了一份文书。只可惜正始帝瞧了不满意,直接将文书丢了回去,让京兆府尹再查。

  京兆府尹当真头疼得很,只觉得满头包。

  那头,下了朝后,莫惊春本来赶紧赶慢想要离宫去宗正寺,却没成想被刘昊给拦了下来。

  刘昊笑着说道:“宗正卿,陛下有请。”

  莫惊春的脸色变了又变,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不自觉颤了颤。

  有些极致的痛苦像是刻在了皮肉里,实难摆脱。

  莫惊春的脸色微白,却是跟着一路到了御书房。

  ……是御书房,他松了口气。

  好歹……

  好歹什么,莫惊春没想下去,跨过门槛,欠身行礼,“臣拜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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