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第164章

  竺元风轻轻一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替不着调的宁王走这么一趟,可既然答应了,他还是得问一句,“瑾凌,你不是跟宁王熟稔吗,为什么他想找你出门,还得请我帮忙。”

  “这个嘛……”尚瑾凌意有所指地一笑,“因为他得罪了除西陵公外所有的尚家人。”

  竺元风一愣,这是个什么样的得罪法?

  尚瑾凌没有解释,只是朝那拐角努努嘴,“既然有人乐意送一程,那我们走吧。”

  看见尚瑾凌,刘珂瞬间笑露了八颗牙,每颗牙齿都写着高兴,不过在此之前……

  “兄弟,多谢了。”刘珂四不像地给竺元风拱了拱手,接着道,“你接下来要去哪儿,本王让人送你一程。”

  闻言,竺元风心情有些微妙,看着刘珂问:“所以,宁王殿下的忙就只是这个?”

  刘珂理所当然地回答,“不然,你以为还有啥?”

  金银财宝如云烟,帝王枕头风也没让吹,竺元风明明心中应该大松一口气,好歹宁王没让他太过失望,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头有种遭人过河拆桥的憋屈感。

  元公公自从成了执笔太监之后,除了皇帝,已经没什么人敢这么利用他了。

  于是他看向了尚瑾凌,温声道:“瑾凌,雍凉我不熟。”

  尚瑾凌闻弦知雅意,发出邀请道:“那就一起吧,雍凉好玩的地方,宁王殿下最熟了。”

  宁王:“……”他张了张嘴巴,觉得有些不对劲,“等等,元公公,这忙都帮好了你还不走?”

  竺元风轻轻掸了掸衣袖,淡淡道:“杂家办事,向来都是礼重事小。”一包干果就想打发,没门,“再说,是杂家邀的瑾凌,自然得将他完好无缺地送回来。”

  一句话,跟定了!

  尚瑾凌在一旁颔首,然后道:“走,我们上车。”直接将刘珂晾在一旁。

  “不,这什么情况?”刘珂看着那两人携手走进马车,整个人都蒙圈了。

  “殿下,您要不要也上去?”小团子在一旁小声道。

  刘珂觉得喉咙里堵了一口上不去又下不来的气,好不容易憋出来,才喃喃道:“爷这是……引狼入室了?”

  小团子点了点头,“应该叫搬石头砸脚。”

  *

  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虽然有些令人失望,但是终究能跟尚瑾凌一起出来,倒也不坏。

  如尚瑾凌所言,雍凉好吃好玩的地方,别人不熟,刘珂最熟悉。

  每个摊子的特色都了如指掌,体察民情地非常彻底,有他做向导,哪怕身旁无人伺候,也吃喝玩乐地很开心。

  “晚上居然也有这么多人!”竺元风随着人流,手里拿着串串,往前走,“不宵禁吗?”

  “不宵禁。”尚瑾凌回答,“商队来往众多,在雍凉逗留的时间不会太久,一般白日需要看货做生意,只有晚上才有机会出来吃喝玩乐,总得给个机会让他们将手里的钱花出去,也让雍凉的百姓多赚些银子。”

  “想必税收也很客观。”竺元风道。摆摊开店也不是随便就能开的,必然有商税产生。

  尚瑾凌颔首,“自然,官府和百姓双赢之举。”

  说话着,一队卫军从前面走过,看模样像是在巡视。

  竺元风看在眼里,不禁感慨道:“边关之地,胡人和顺人混居,一直都听说混乱无序,不太安稳,没想到,竟是这样井井有条。”他看着两旁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些娇俏的姑娘在父兄陪同下一起出来玩耍,看到他们三个英俊少年郎,甚至还能大着胆子看。

  民风开化,可见一斑。

  竺元风虽然没当过钦差,但他如今就做着微服私访的事,他看得很清楚,这些百姓和商人在她身边来往并没有重样,所有人脸上的笑容也不是刻意勾化,小生意做买卖,铜钱往来实打实,这条街本来就是如此。

  “不是说有统计匪徒,穷凶极恶之辈吗?”

  “哦,那些啊,自然是……”

  话音未落,一声娇喝传来,“给姑奶奶站住!”□□划过天际,一下子落在了前面奔跑的男人面前。

  尚小霜跟尚小雾从两边飞驰而来,一同出手,将此人擒住。

  尚瑾凌道:“既是通缉犯,当然得拿下了。”

第153章 召回

  繁荣的商业发展绝对离不开良好的治安管理。

  雍凉作为朝廷最喜爱的流放之地,这里头三教九流就不会少,内地待不下去的作奸犯科之辈也会聚集在这里。

  张家还在的时候,豢养的上千私兵很大一部分便是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凶徒,还有斗金山一带的匪患,不过随着张家满门抄斩,胡人长老席这一毒瘤也被拔除,这些私兵打手也被逐渐清理干净,无处依附。

  接着新政如火如荼地展开,官府和新法办共同协助普查城内外的人口和户级,更是清出了余下的黑户和通缉犯,一段时间,赵不凡深切体会到了浑欲不胜簪的头发稀疏感,连黄知州都忍不住送来了慰问的补品。实在是监狱里,单间变双间,秋后问斩变成当即立斩,把他的精气神都快掏空了。

  好在,经过官府的不懈努力,如今的雍凉已经少有一言不合闹事之辈,就是还有漏网之鱼……

  看尚小雾一把拔出雪亮的银枪,架在那已经被揍成猪头的男子身上,也知道日子艰难。

  尚小霜一抬手,手下小弟便递上一卷画纸,摊开就是一副通缉画像,对着那男人上下一看,然后颇为霸气地下巴一扬,“通知官府,带走!”

  刘珂在一旁看得有些不忍心,“脸都肿成这样了,还能看得出这谁是谁?”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殿下,咱们哥几个已经追了这混蛋好几天了,其他的同伙已经抓住,就这个一直藏头露尾,他化成灰我们都认识。”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位少年,嬉嬉笑笑地靠过来,然后冲着对面的大姐大举起大拇指,“霜姐,雾姐,厉害!”

  竺元风对这些少年人很是陌生,倒是一旁的尚瑾凌不解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这些不是别人,正是好不容易送走了尚瑾凌,本以为学堂就此关闭,从此书山苦海中解脱,却最终还是被家中老子送到雍凉的将领后代。一个个二五四六的,别的本事没有,读书一塌糊涂,唯独家传武学像模像样。

  有些身手极好,杀人不眨眼的匪徒,普通官兵对付不了,最终还是靠这群少年班出马将人拿下,领头的大姐大就是双胞胎。

  竺元风听着尚瑾凌的解释,顿时恍然,同时也心生佩服,抬手彬彬有礼地一拱,口称少年英雄。

  少年们摆了摆手,其中一个不好意思道:“其实今晚咱们也不是来抓匪的,霜姐和雾姐请咱们吃饭,给我们践行。”

  “对啊,吃到一半,刚好看到这家伙,于是咱们就追出来了。”

  “刚巧碰到了殿下和夫子。”

  话说间,巡逻的卫军听着动静过来,将那匪徒给抓走。双胞胎腾出手走过来,一看见尚瑾凌和刘珂,顿时一挑眉,双手抱胸道:“你俩好大的胆子啊,风声这么急,还敢出来顶风作案?”

  刘珂脸皮奇厚,直接一指竺元风道:“这是个巧合,本王无事上街体察民情,刚好看到凌凌和这位结伴而行,所以才凑一块儿的。”

  说谎不打草稿,之前还准备过河拆桥来着呢?

  竺元风看了看尚瑾凌,这位笑得一脸坦然,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写满了真诚,似乎扯借口也已经轻车熟驾了,于是也就没戳穿,反而问道:“听几位的意思,是要离开雍凉吗?”

  闻言,尚小霜脸色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他们要回沙门关。”

  生是沙门关的将,死是沙门关的鬼。

  与匈奴争斗了一辈子的尚家人,就算不在沙门关,草原上的铁骑喷出一个鼻息,她们也能感知到。

  沙门关调换将领,没了难啃的尚家骨头,匈奴无论如何都是要试一试水的,去岁寒灾席卷草原,将所剩无几的存量都消耗完毕,向来垂涎大顺这块肥肉的恶狼也该露出他们的爪牙。

  春收的粮食落了地,部落头领集结男丁武士,开始踏响侵略的马蹄。

  不会太久。

  这也是顺帝派竺元风前往沙门关的原因,齐峰的第一仗必须打赢,更不能让尚家再染指西北兵权,也告诉世人,大顺就算没了西陵公,一样能够抵抗匈奴。

  竺元风很清楚,尚家也好,宁王也罢,也都明白顺帝的用意。

  西陵公战功赫赫,落得弓藏的下场,拘在玉华关,就算再广博的胸襟心中也是怨愤的,然而竺元风听着这些少年的话,尚家不仅不会作壁上观,反而会竭尽全力相助沙门关守将抵挡匈奴。

  而这些被父兄送来雍凉,追随旧主的将领后代,在此刻离开雍凉前往支援,便表明了西陵公的态度。

  那一瞬间,竺元风震撼了,在京城皇宫那座乌漆墨黑的染缸里,他慢慢腐蚀的心忽然被人间正气给冲荡了一下,吹拂掉萦绕的黑雾,露出鲜明的红色。

  不管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的安排,竺元风觉得,这一趟的西北之行真的值了。

  他在雍凉只呆了三日,然后继续前往沙门关,这一趟最后的终点。

  竺元风看着前来送行的尚瑾凌,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匈奴铁骑踏破沙门关,对西陵公不是更好吗?”

  尚瑾凌失笑道:“那得死多少人啊?”

  权力之下,死人又如何,天灾人祸哪处不死人?

  “元风,保家卫国是尚家的信仰,这若是成了一句空话,尚家军就真的没了。”尚瑾凌望着西北,仿佛能看到风沙戈壁中那高高矗立的城门和延绵万里的长城,“总有一日,我们会回去的。”

  竺元风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接着也笑了,对自己阴暗的试探愧疚不已,“对不住,瑾凌,我在京城等你。”

  “好,一路顺风。”

  “得了得了,日头都挂在天上了,赶紧走。”边上溜溜达达一身便服的宁王催了催,恨不得将这跟尚瑾凌粘了三天的公公赶紧送走。

  竺元风的目光落在宁王身上,后者朝他咧嘴一笑,以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在他身边别乱搞小心思,别没等本王回京,你就不在了。”

  竺元风心中一凌,嘴上却道:“既然殿下不稀罕,杂家也就不凑趣了。”

  刘珂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

  竺元风离开的三日后,尚家所有人,除了尚瑾凌,都前往了玉华关。

  一个月后,匈奴大军南下,冲击沙门关。

  齐峰带领西北军死守关卡三个月,斩杀数千名绕过长城的匈奴,在尖锋营策应之下,将匈奴驱赶回草原。

  死伤不轻,却最终还是守住了。

  捷报传回京城,朝堂上一片振奋。

  顺帝当场拍案而起,喜色于形,端王和景王更是相继出列,歌颂大顺千秋万代,皇上英明神武。

  当夜,大摆筵席,封赏无数。

  喝酒后的顺帝,若是心情好,就会变得好说话,然而折磨人的花样却一样不缺。

  竺元风忍耐惯了,温温吞吞地随着他折腾,好不容易结束了,他正如平常一样忍着酸痛招人进来服侍,然而才刚起身又被身后的手一揽给捞了回去。

  他心中一沉,全身都战栗起来,却不敢拒绝,“皇上今日兴致似乎极好……”

  “今日大捷,自然好,辛苦元儿了。”

  虽然嘴上说着辛苦,但是下手依旧没什么留情,竺元风还得谢主隆恩,他心中不愿意,只得垂下眼睛做害羞状。

  顺帝也不管他,只顾自己发泄,最终一声叹息后,他道:“老七说什么时候回京?”

  竺元风心中一动,蓦地抬头看向顺帝,见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摇了摇头。

  “元儿到了雍凉,老七没跟你多说什么,好歹尽了地主之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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