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第167章

  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刘珂一去雍凉两年,若非避无可避地年节上奏送礼,绝不肯搭理老子一下,就是送个年礼,都得骂上一声乌龟王八蛋。然而在帝王动了心思宣他回京之时,宫中就出现了这种事情,犹如一根尖刺扎在皇帝的心中?不管刘珂有没有参与其中,依旧让顺帝膈应地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儿子。

  这又是谁的目的?

  刘珂?

  想到这里,顺帝忽然问:“你说,太傅真的还活着吗?”

  这一声,让皇贵妃听了瞳孔一缩,“皇上!”

  “这么多年,朕到处在找他,可他翩翩就跟不在人世一样销声匿迹。”

  当初顺帝为了求稳,已经下了圣旨不予追究,对王氏宽宏大量,自然不能再对王太傅做什么。

  然而这毕竟是一个隐患,子丧女儿受辱,他也怕王太傅不管不顾揭穿此事,让天下大乱。顺帝不知道在暗中排出多少人手,以除去这个隐患,可是至始至终都没找到人。

  刘珂是在落英殿长大的,若王太傅真的有所接触,不管是顺帝还是皇贵妃都有所觉才对。

  “他一定还在的,皇上,父亲至今还未完全掌握王氏。”皇贵妃道。

  顺帝闻言点了点头,“也对,不然也不必费尽心机将王氏女嫁于珂儿了。”

  有些事,帝王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而一旦拆穿,也就意味着某些信任在此崩塌。

  皇贵妃一怔,恍惚中明白了什么,顿时惊恐地惊呼道:“皇上,您难道以为是臣妾所为吗?”

  顺帝凉凉地一笑,那意思表明,未尝不会。

  太子悬而未立,本以为不是端王就是景王,以端王拿着新政当敛财工具来看,迟早就得毁在这上面。

  皇贵妃母子俩只需要静静地看着端王与杨慎行反目就足够了。

  然而若是再加上宁王,皇贵妃还能坐得住吗?不管帝王究竟对这个儿子是什么心思,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让顺帝厌恶,当年旧事就是个再好不过的借口。

  只是下些惊魂噩梦的香,却没有其他动作,实在不得不让皇帝这么想。

  这简直比窦娥还冤,皇贵妃当即不顾姿态一把抱住顺帝的脚,流下眼泪来,“皇上,臣妾这些年来自知身份,谨小慎微,替皇上管好后宫,从不敢有任何逾矩,怎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何况触皇上龙威逆鳞?臣妾冤枉,容臣妾再查此事,一定能查出幕后之人,给臣妾清白!”

  皇贵妃哭得好不伤心,然而她此刻多说多错,一句龙威逆鳞,瞬间点燃了顺帝最后一点怜悯。

  是啊,若非知情人,又如何借此发挥,知道他的死穴在哪儿?

  顺帝轻轻弯下腰,将哭得梨花带雨的皇贵妃轻轻扶起来,温柔地拂过她的脸颊,拭去了她的眼泪。只听到轻轻一声叹,仿若被打动了那份铁石心肠,宽慰道:“罢了,既然贵妃要查,那就查吧,多年夫妻,朕还是信你的。”

  皇贵妃眼中带着水光,眼睫垂着泪珠,即使是哭都好看的紧,然而在这近乎柔情的语调中,全身却战栗起毛骨悚然,心冰凉冰凉地沉下去。

  她很清楚,皇帝不信她。

  可是她还能如何?

  为今之计也只有将暗中陷害她的人就揪出来!

  “多谢皇上。”她暗恨咬牙,盈盈下拜。

  “去吧。”

  她走出大成宫,外头日头正好,可落在身上的阳光不见温暖反而更加寒冷。

  做手脚的人已经自缢,源头掐灭,还能怎么找?

  只有不了了之。

  *

  顺帝这次神来一笔的宣召,虽然没有召回想见的人,但是却让京城的朝局发生了轻微动荡。

  刘珂没回京,但是端王似乎被这顺帝的第三选择也吓住了,默许了杨慎行对三司条例司从头到尾的大清洗。

  高学礼虽然身在云州主持新政,杨慎行却秉持着对尚瑾凌和虞山居士的承诺,给出了三司条例司二把手的位置,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不管如何,也不算默默无闻,而且成了扎在端王心中的一根刺€€€€这人是刘珂的。

  默许归默许,可当杨慎行不破不立地将所有的人手都清理出去的时候,端王依旧恼怒非常,再加上旁人撺掇,没过多久,便于杨慎行彻底分道扬镳,在朝堂之上对立起来。

  杨慎行有今日地位,虽说离不开他自己的本事,但终究起复地不光彩,德行之污看似无亏,但是失去远比自己想象的多。没有端王的扶持,可谓举步维艰,放眼朝堂无人为友。

  小人嫌弃其君子,君子又不屑于其惺惺作态,再加上景王在一旁看笑话,若非皇帝还需要新政,怕是早就跌落地尸骨无存。

  堂堂首辅,明眼可见地憔悴下去,新政如寒风中被他死死护持的一点微光,忽明忽暗,总觉得什么时候就该熄灭了。

  就这样过了两年,皇帝在催了几份密信试探雍凉无果之后,终于第二次大张旗鼓地派出使者,让让宁王归京。

  而这个使者,又落到了竺元风头上。

  *

  此刻的元公公已经是帝王身边最得力的太监,秦海就是再不忿,也得恭恭敬敬地行个礼,叫一声大监,而他走这一趟,便是代表了顺帝最大的诚意和恩宠。一路上也不再只是三五十个侍卫保护,洋洋洒洒的五百禁卫军,表示务必将宁王迎回京。

  如此大的动静,雍凉势必早已经知晓,若是宁王识趣,就该在城门口相迎,然后寒暄之后,整车待发,顺势跟随回京,去接应等待已久的圣眷和权势。

  不过以竺元风对这位殿下的了解,别说城门迎接,就是能皮笑肉不笑好好说句话都已经很给面子了,他就没有奢望过这种相迎的待遇。

  哦,对了,两年多前有过,不过那是托了尚瑾凌的福气,不知道这次,他还能不能见到这位友人。

  自从竺元风回京之后,他与尚瑾凌之间的联系就自然而然地断了,身在宫闱,做回太监,一切都不便利。

  然而当到达城下的时候,边上的小七眼疾手快地指着道:“公公,那是不是宁王殿下?”

  竺元风望过去,果然见到刘珂徘徊在城门前,顿时惊奇万分,心道这位殿下改性了?难不成真等着回京?

  可明明每次帝王派遣信使而去,带回来的都是简简单单地不归两个字,态度明确,都懒得敷衍。

  他抬了手,整个队伍停下来,不管再怎么得宠,面对的终究是亲王,既然对方诚意十足地迎接,竺元风自然也得守礼相待。

  他下了马车,带着小七和几个校尉护卫走向刘珂,“杂家见过宁王殿下。”

  刘珂身边簇拥着雍凉城大小的官,就是不管事的黄知州都在,可谓隆重。见到他,刘珂点了点头,公事公办地寒暄了一句,“公公一路辛苦了。”

  “这是杂家分内之事,没有辛苦一说,倒是得殿下相迎,杂家真是受宠若惊。”这是竺元风发自肺腑的声音,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往刘珂身后一瞥,但是没有找到那抹舒朗的身影。

  “别看了,他不在雍凉。”刘珂的目光透过那五百人的队伍,皱了皱眉,觉得有碍视线,于是道,“既然来了,就请公公先入城歇息吧,圣旨明日再读,不迟。”

  “殿下说的是。”竺元风说完,然后看向刘珂,恭敬道,“殿下请。”

  然后刘珂没动,只是转头吩咐赵不凡,“你替本王安顿好竺公公,我还要等个人。”

  刘珂在雍凉向来说一不二,赵不凡连连应声,接着朝竺元风做了一个请势,“竺公公,行馆已经安排妥协,一路劳累,还请随下官前往歇息。”

  竺元风是知道刘珂的狗脾气,就连顺帝在他出发前也宽慰了一句,“元儿,若是老七有任何言语不当,你就多包涵,务必将人带回来。”所以,他没什么异议,然而跟随在他身边五百禁军之首,副统领却是不满了。

  什么人比京城来使的面子还要大?

  宁王如此摆架子,莫不是连圣上都不放在眼里?正要说话,却见刘珂的眼睛一亮。

  “公公,这……”

  竺元风回头,不知何时一辆马车到了城门,左右两边两匹马上,坐着一对长相一致,也打扮都是一样飒爽的姑娘。

  竺元风瞬间猜到了来人,“尚家,是瑾凌?”

  “自然是我家凌凌,难道你还真以为本王蹲在城门口等着你啊?”说话间刘珂已经绕过了他们,直接往马车走去。

  竺元风失笑摇头,心说果然。

  “竺公公!”禁军副统领颇为不悦,然而竺元风却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先进城吧,明日再拜见殿下,赵大人,有劳了。”

  赵不凡拱了拱手,“竺公公请。”

第156章 解元

  刘珂会出现在城门迎接,自然不是因为他改性子,知道给皇帝脸面或者想要回京城,才做出这番举动,会让雍凉大小官员前来已经是看在竺元风的面子上,再多是没有了。

  可是好巧不巧,尚瑾凌也在今天回来,别人可以不接,这位心尖尖上的人不行。

  尚瑾凌这病弱身体,若非逼不得已是不会离开这一亩三分地,而这次也是因为乡试之故。

  已经二十的年纪,面容脱离的稚嫩青涩,眉眼更加坚定成熟,然而生的好,白皙雅致,风姿俊秀,一身儒衫好似穿出了飘飘似仙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睛。

  “哈喇子要掉下来了,宁王。”双胞胎见此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提醒一声。

  时间久了,尚家姐妹似乎也接受了这俩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都学会了调侃。

  刘珂抬手抹了一下嘴,他脸皮奇厚,自然不在意双胞胎的话,反而道:“一日不见都如隔三秋,我这三个月不见呐,都快百年了,难道还不兴我多看两眼?再说,咱家凌凌生的那么好,怎么看都看不够,这回更是中了解元,更得好好瞻仰瞻仰。”

  谁跟你是咱家,双胞胎抽了抽嘴角,对这油嘴滑舌的肉麻话倍感不适。

  倒是尚瑾凌闻言嘴角一弯,目光透过刘珂看向城里,“元风兄来了。”

  “嗯,五百禁卫军,这是非得要我回京收拾烂摊子。”刘珂撇了撇嘴,没当回事,他也不让尚瑾凌下车,而是直接跳了上去进车厢里。

  马车重新往前进了城门。

  尚瑾凌没有急着回西陵公府,而是前往宁王府,先拜见了云知深。

  解元的名头早已经传回了雍凉,但云知深见到他,依旧高兴不已,想想自己当初在科举一路上顺风顺水,不到而立便是三元及第,天下第一人,如今收了徒弟,竟是青出于蓝,自然更加欣慰。

  “看来你有望超过为师了。”云知深接过尚瑾凌的茶,满足地喝了一口。

  刘珂在边上算着日子,不由地问:“叔儿,当初你考中状元的时候是大多?”

  “二十又四。”

  “凌凌现在二十,下一场春闱便在一年后,哟哟哟,凌凌,你加把劲就能青史留名了。”

  这个不学无术的货,难道以为状元是那么好考的吗?尚瑾凌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会试聚天下之才于京城,天资卓越者无数,这怕是不容易。”他摇头道。

  云知深问:“虞山居士可说什么?”

  尚瑾凌道:“居士曾言,若只求进士,凌儿有一争之力,但想逐状元之名,不若潜心再苦读三年,等下一界春闱。”

  虞山居士门下出了多少进士,他对科举的把握显然比云知深更准确。

  虽然尚瑾凌没有拜在他的门下,但是这位已经垂暮的大儒依旧如弟子一般悉心教导,这几年,云州和雍凉的书信多有往来,对尚瑾凌的功课也未曾松懈。这次,尚瑾凌便是提前两个月到达云州,在虞山书院跟随虞山居士巩固学业。

  若非京城派出天使,不然他可能还得再晚些回来。

  “你真真实实地读书不过五年,文章虽通达,但依旧多有不足,若能缓上一缓,的确更有把握。”云知深那只独眼看着面前沉静如水的学生道,“不过还得你自己考虑,就怕风云变幻,等不到那个时候。”

  这次竺元风带着这么大的仪仗过来,摆明了是不请刘珂回京不罢休。

  刘珂冷笑一声,“都说了不给我娘平反,我绝对不回去,老王八亲自来也没用!”

  这几年,顺帝劝慰的信也来了好几封,甚至还承诺必定给刘珂一个交代,刘珂都没有搭理,态度坚决,跟头牛一样死犟。

  “若是此次不归,皇上怕是真的要震怒。”云知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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