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你随便捏 第188章

  这是尚瑾凌意料之中的事,他挑了挑眉,在刘珂身边坐下来,接过水杯,“我们正好以此做饵。”

  “你打算怎么办?”

  尚瑾凌一边喝茶,一边道:“皇上的逆鳞不多,最痛恨的应该便是吃里扒外,扒到你这个跟他作对的太子身上,而最忌讳的便是二十多年前他逼死王大公子之事,不然景王不会到现在还关着。他虽然昏庸之名早已传遍天下,但他还是要脸,特别是你这个相对贤明太子在前,更不希望此刻被人知道这种腌€€事。”

  刘珂似乎明白了,“两个痛脚一块儿踩?”

  “景王被关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景王府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吗?”尚瑾凌问。

  刘珂回答:“当然不是,六嫂到处找关系求情,希望老王八网开一面,可是你也知道,那些勋贵滑不留手,唯恐避之不及,哪儿敢帮她。”

  “所以到现在一面也没见到。”

  “嗯,别说见了,东西都送不进去。”刘珂对景王的境遇没任何同情,以他睚眦必报的行事,没落井下石就已经算他宽宏大量了,“凌凌,你想借他的手?”

  “元风兄正领着看押景王的差事。”尚瑾凌道。

  刘珂有些犹豫,“会不会真坑了他?”

  “所以在此之前,得先告知他一声,禁军是一定要动的。”

  “晚上你可看看机会。”

  *

  琼林宴在皇宫御花园的琼林苑举行,今科进士皆有这个荣幸。

  刘珂作为当权太子,普一来,众进士火热的目光便都落在他的身上,甚至连皇帝都没有这份殊荣。

  顺帝旒冕之后的笑容阴涔涔,口吻却是亲切,还带着玩笑道:“太子今日可得好好看看,这些进士都是朝廷栋梁,你之前曾言安放于实处。”

  一般进士出了一甲前三直接授予编纂,编修,其余的要么庶吉士继续留馆见习,要么直接成为小县县令或者属官,但是都要等机会,顺帝这一开口就是给这些进士实权之职,还让刘珂安置,可谓出了个难题。

  好地方从来不缺人,甚至还要抢,若是刘珂安排不妥,无需顺帝多说,自有人上奏弹劾。

  不过这种事情难不倒刘珂,他直接对那群嗷嗷待哺,不是,翘首以待的进士道:“看孤做什么,想干实事,简单,看见那位新法司的高司长了吗?他那里才缺人,你们好好表现,今日多敬这位几杯,外放还是留京,有的商量。”

  众所周知,新法司脱胎于当初的三司条例司,却与之又有不同,这是个与各行各业,士农工商最接近的部门,衙门当头的匾额就是人民公仆四个字,跟当初在雍凉一样,上山下乡是每个新法司官员必须要做的事情,特别是务实接地气,也就意味着前期这官当的有些憋屈。

  新法司刚成立的时候,刘珂三天两头就能接到弹劾高学礼的奏折,各种难听话都有,而官员调来一批又一批,结果很多都待不下去,留下的很少,不过个个看着挺出息,刘珂就等着以后放到其他地方继续发光发热。

  老油条们身上的官僚气息比较浓郁,却少了做官之初的一腔热血,还是这些新晋进士比较好,可塑性强,给画个大饼就肯埋头苦干,刘珂看着这一个个的,很是满意。

  其实人都不傻,论朝廷如今最有前途的地方是哪儿,不是六部,而是新法司,由太子直接辖制,从雍凉带过来的官员几乎都在这里,怎么可能亏待?

  太子这么一说,高学礼顿时哭笑不得,连连告罪不敢当。但他是个实诚人,手底下又缺,的确准备多看几个好苗子。

  这般热络之下,顺帝兴趣缺缺,百无聊赖间回头看了一眼竺元风,虽默无声响,但是目光落在正吟诗作赋的进士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神色认真,特别是今科状元那里,更是有种向往和亲近之意。

  顺帝心下微动,看看刘珂,便道:“朕有些乏了。”

  秦海连忙殷勤道,“奴才伺候您回宫?”

  这一声响让竺元风回过神,正打算陪皇帝离开,却听到顺帝道:“元儿就留在这里代朕看看,你与尚瑾凌也算旧识,他能当选今科状元,还得承你情。”

  竺元风一怔,“皇上……”

  顺帝摆了摆手,就听到秦海一声,“起驾€€€€”

  百官跪伏,“恭送皇上。”

  回大成宫的路上,秦海忍不住抬眼看看顺帝,后者在御辇里闭目养神,然而不知为何,却精准地捕捉了他的视线,“怎么,你有话说?”

  秦海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犹豫半晌之后道:“皇上怎么将竺公公留下了?”

  “嗯?”

  秦海欲言又止,最后垂下头没敢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顺帝睁开眼睛,看他,“有话就说,你我老伙计,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虽然嘴角含笑,目光也不锐利,但是秦海就感觉到头皮发麻,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而顺帝发话,他不敢不说,于是支吾道:“皇上,竺公公在雍凉,似乎与状元郎交友甚笃。”

  “嗯,他最欣赏有才华之人,更何况尚瑾凌这品貌,世间难寻。”顺帝并不在意道。

  “皇上您说的是,但……”

  “嗯?”

  “状元郎是太子殿下的人,尚家也早就已经站到太子身边了。”

  “你说元儿暗地里私交太子?”

  “奴才不敢非议。”秦海说完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直视天颜。

  然而顺帝在一顿之后,笑起来,摆摆手,“你多虑了,元儿就这个性子,你若无确凿证据,这话就不用说了。”顺帝试探过竺元风很多次,每次的结果都令他满意。

  秦海和竺元风之间的恩怨,顺帝一清二楚,或者说亦是他自己扶持起来的局面。

  秦海越老心越贪,跟竺元风分文不沾完全是两个极端,当然作为大太监,贪点银子在顺帝看来不算什么,不过若是没个分寸……他不由地看了秦海一眼。

第178章 心软

  尚瑾凌堂而皇之地敬了这位竺公公一杯酒,侧目者众多。

  竺元风被尚瑾凌的胆大给惊到了,不由地望向了刘珂,心说难道不用避讳一下吗?

  没想到太子殿下打蛇上棍,一副与他相见恨晚的模样,“听闻竺公公也是个读书人,身上本该有功名。”

  “太子殿下谬赞。”

  “唉……可惜了。”刘珂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是个安慰,然而未尽之意听着却不那么舒服。

  竺元风脸色微凝,若非皇帝让他留在这里,似乎很想甩袖子走人。

  琼林宴皇帝一走,太子为尊,所有人看在眼里,却不敢多说什么,宴会很快便散了。

  竺元风回大成宫复命,今日发生之事顺帝也早已经知晓,他捏着竺元风的下巴道:“太子是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真以为这大顺江山将来就是他的了吗?元儿委屈,朕心里有数。”

  竺元风摇摇头,“奴才没什么委屈。”

  “你啊,就是这个息事宁人的性子。”顺帝脸上带笑,眼里却冷。

  竺元风于是也不多说了,正在此时,秦海走进来,恭敬地将一封折子递到顺帝的面前,“皇上,沙门关军情来报。”

  帝王拿过来看了看,接着嗤笑一声,“开春了,匈奴又该来犯了。”

  秦海问:“不知道这次齐峰将军能不能抵挡住?”

  “在沙门关五年,这要是还挡不住,他这个大将军也别当了。若是聪明一点,也该趁此机会将尚家军变成他齐家军。”

  秦海顿时马屁道:“皇上英明。”

  夜晚,伺候皇帝就寝之后,竺元风回到住所,小七端来洗脚盆,准备服侍竺元风洗脚,竺元风看了他一眼,小七道:“门口让顺子看着,不会有人听见的。”

  竺元风点了点头,“谁来找你了?”

  小七一边给竺元风洗脚一边说:“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团公公。”

  “说了什么?”

  “太子殿下说,景王妃见不到景王也就罢了,连东西都送不进去,也太可怜了。”

  竺元风听此,脸色微微一凝,“就这一句话?”

  “还有……请恕罪,可这话是团公公是与我擦肩而过之时,不小心撞了我的肩膀才匆忙说的,不知道算不算。”

  “请……”主意竺元风一哂,“以团公公的身份,还需要跟你如此客气吗?”小团子作为刘珂身边的大太监,别人巴结都来不及,撞到人也只能说对方不长眼。

  “那么这话是太子殿下对您说的?”

  竺元风颔了颔首。

  “可为什么太子殿下忽然要与您道歉?”

  竺元风轻轻一叹,“可见他是要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啊……”小七张了张嘴,都忘捏脚了。

  “这有什么,别看太子殿下如日中天,可其实跟如履薄冰没什么两样,皇上虽然生气他拉拢朝臣,但终归还是由着他。”

  小七不解,“这难道不是皇恩吗?”

  “皇恩?”竺元风失笑了一声,“什么皇恩,无非是还在皇上掌握之中,不着急罢了。”

  自古太子登基无非两种,一种皇帝禅位,一种便是等驾崩后继位。

  前一种,翻翻史书,凤毛菱角,后一种……刘珂若自己不想办法弄死顺帝,那么反过来便是皇帝折断他的羽翼。

  小七听着忽然有些难过,“那该怎么办啊?”

  “不是让你传话了吗?”

  “景王?”

  “嗯,我想我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也好,一直这样下去,我也担心。”竺元风说着收起脚,让小七不必捏了。

  “可您是不是会很危险?”小七关切地问。

  “这深宫之中哪有不危险的,这条命若是能给他们找出一条出路,倒也值了。”竺元风笑着说,他生的好看,即使不如当初进宫时那般青涩秀气,也是俊俏儿郎,若没有这一遭……他闭了闭眼睛,睁开之后对小七道,“好了,你下去吧,早些休息。”

  “是。”

  *

  景王妃从来没想过她会最终求到刘珂这里,想想曾经这位还嫂嫂长嫂嫂短地叫她,如今却是她得做小伏低地乞求。

  但是她没有办法,整个京城她求助无门,过往那些交好的贵妇,还有终日围在景王身边的勋爵都跑了个没影,生怕沾染上景王府 让太子殿下不悦。

  刘珂哪怕什么话都没说,只需做一副冷淡的模样,就能让景王府孤立无援,她整日以泪洗面,最后咬了咬牙求见太子。

  没想到太子殿下不仅见了她,还心情很好地问上一句,“孤那两个小侄儿是不是想爹了?”

  景王妃一怔,不禁泪如雨下,她干脆在刘珂面前跪下来,恳求道:“请太子殿下帮帮我们孤儿寡母吧,王爷在宫里也不知生死,我们实在担心。”

  春日湖水粼粼,柔波荡漾,习习微风送来花香鸟语,整个太子府的精致如同画一般,不过若无尚瑾凌陪着,他对欣赏美景实在没太多兴趣,人比较俗,还不如嗑瓜子看闲书。当然为了今日有点格调,他将瓜子壳丢进湖里喂了锦鲤。

  那些鱼原本还高兴着主人投喂,但是瓜子壳硬不拉几,追逐几下,鱼儿就弃他而去,再不搭理。

  刘珂了无兴致,回头见景王,不禁抬了抬手,笑得一脸真诚,“嫂嫂怎么还跪着,快起来,旧事的恩怨跟你们没关系,不必这样小心翼翼。”

  景王妃也不知道刘珂是真的没注意到她,还是故意让她跪久些,出一口气,但不管如何,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坐到了亭子里,“太子殿下……”

  “嫂嫂没见到人也就罢了,难道连个口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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