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铉?
元铭的手指触上那几个字,轻缓从上面的拂过。这才记起,赵铉已有许久不来信了。自己往京里送的信,无论公私,都无回音。
他在做些什么?
元铭眉心不受控制的拧起,忽而想起了那句话:“他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
着实太多了……
朝中能臣数不胜数。而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自己与其他朝臣唯一的不同,大约是……
上过龙榻。
元铭自嘲的笑了笑。
李勤之端了凉茶过来,他两手都忙着,因而没有叩门。他如同往常一般,将凉茶搁到桌上。忽觉不对,便俯身下去看了看元铭。
只见元铭整个人颓丧得很,双目也失了神气。李勤之平素极少见他这样,便轻声问道:
“大人,您,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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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元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帮我去督公私宅送个信,说我这几日去拜会。问问督公几时方便。上次,我要置铺的事情,还没聊妥当。”
李勤之跟着点点头,附和道:“乞巧节近了,早些找督公定个日子也好。”
元铭想了想,生怕周吉瑞要过节,懒得搭理他,便交代道:“就说商税甚高,下官「囊中羞涩」,辗转不眠。还请督公赐教,下官自会孝敬一份儿大礼。”
……
河面被夏风拂过,漾起层层微波,倒影便模糊起来。元铭这才抬起头,听见远处豆蔻小女们的笑声。
岸上众人结伴而行,男男女女,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河畔一双又一双的纤纤手,正在往水中放花灯。
“这位老爷,您也去放一盏灯吧。”
元铭蓦地回神,寻声回头,只见一名衣着整洁,抹额嵌玉的富贵老妪,正笑眯眯站在他身边。她手里托着一盏花灯,就要递给他。
“码头上还在做灯呢,人人都有。谁还没个挂念的人啊。”老妪又将花灯往他面前送了送,低头剧烈咳了两声,缓过气来才道:“老身多取了一个。老爷若不嫌弃,便拿去放吧。”
挂念的人……
元铭将要说出口的拒绝之语,不自觉咽了回去。
见她和蔼,也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元铭低头笑了笑,接过来,九瓣莲的花灯十分精致。
元铭轻声道:“多谢婆婆赠灯。”
接过灯时,只觉老妪身上带着一些熟悉的香气,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闻见过。那香气很淡薄,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老妪没走,冲他笑笑,才低声说:“你是才来的官老爷。这段日子,不容易。”
元铭有些诧异。他今日分明是便服而来,怎么也被认出了。
或许是自己穿着官袍路过哪里时,才被她瞧见了?元铭苦笑了一声,叹出一口气道:“实在惭愧。”
老妪冲他微笑着点点头,转而往天上看去:“牛郎要来了。”
老妪戳着拐杖,又笑道:“只怕牛郎要来晚了。”
元铭不禁也抬头,往星河看去,入眼是一片璀璨,天公作美,明日大晴。
元铭不禁笑道:“婆婆此言差矣。今个乞巧节,牛郎已顺着鹊桥来了。”他出神的看了不知多久,低头时,老妪已不见了踪影。
周吉瑞将商议的日子延到乞巧节后,只说金陵乞巧节要办灯会,琐事甚多。铺业事宜,待乞巧之后再议。
元铭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依了。然而事情却有了意外的转机€€€€
楚王世子突然差人送信,说铺业赋税一事,他有绝妙的法子,乞巧节到码头一叙。元铭没多犹疑,便答应了他,今日这才只身来了码头。
“元小公子久等!”
楚王世子姗姗来迟,不知为何。
元铭寻声回头,与他稍稍一揖,“世子金安。”
世子立即将他作揖的手按下,笑道:“省礼。前头有个客栈,观景再好不过,与孤去那处聊一聊。”
元铭并未多想,跟着他一道走了。毕竟近半个月中,世子都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还带他去过楚王经营的两个春楼。
世子似乎有些愕于元铭会爽快答应,不过看得出来,世子很是欣喜。
元铭暗中猜想€€€€世子这是又想从自己置铺这件事上,搜刮不少钱财。
挂在楚王世子名下的铺业,元铭已经查得七七八八了,只差亲自置铺,摸一摸门道。
甫一进客栈厢房,便有一阵异香袭来。元铭有些不悦的蹙起眉头。四下看看,便站在了靠窗的位置。
“世子请讲。”元铭不欲多说废话,只站在窗边看着他。
世子十分悠哉,自顾自往八仙桌坐下,先斟了一杯茶递给元铭。
似是冷萃茶,散发着些许悦人的凉气。
“谢过世子。”元铭冲他笑了笑,既然茶已吃了,便也不好太疏离。元铭干脆也做到了桌边。
世子随意寒暄了几句后,忽然道:“那个小倌,功夫如何?”嘴角还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不消细想,这必是在问风月功夫。
元铭碰都没碰他几下,又哪里会知道这些,只得胡乱揶揄道:“平平无奇,尚且过得去。”
世子轻笑一声,不做评价,又给元铭斟上茶,看他饮完才悠悠说道:“那你多无趣。”
元铭并不搭理这句话,只沉默着吃茶。
世子忽然间倾身过来。阴恻恻道:“你那个长随,内家功夫不错,我看出来了。”
元铭猛地警觉起来,搁下茶盏:“世子这是何意?”
“只不过今天他必然找不到你,孤寻了几个江湖人士,将你那的几个会功夫的长随仆人,困在了码头附近。”
元铭心中大惊,觉出不妙来。他猛地起身,要出厢房,却觉得一阵晕眩,身子逐渐使不上力。
“茶,你在茶里……”
世子即刻过来抱住他:“天女娘娘,我等了许久,终于寻到今日这个机会。”
“你我共赴巫山,还要那小倌何用。”
中计了!
元铭冷不丁提膝往他裆上撞去,虽然使不上什么力气,却也足够他痛得松手。
看他吃痛撒手,元铭趁势踉跄夺门而出,岂料门口还有两个家丁,在他跑至楼梯时,两人追上来将他挟住,又捉回了房里。
“世子爷,人差点跑了!”
世子已起了怒意:“看好门,人不够再去叫!”
说着,将元铭掳到里间的床上。
“你再跟孤做作?”
元铭一头撞在床上,一阵的头晕眼花。待回过神来,想也不想,便给了世子一拳。
说着挣扎起身,恶狠狠道:“世子自重!”
世子似是被惹恼了,当即狠力甩了他一巴掌:“你敢打孤?你别以为你爹,之前是个京里的尚书,孤就不敢动你!不知死活!”
说着揪住元铭的衣襟,阴冷道:“来了金陵,你还不看清局势?我便是强要了你,你又能如何?报官?”
世子森然笑道:“在金陵,任你报哪家的官,都不如直接上爷的床要好使!”
元铭被他那一巴掌,甩了个眼冒金星,耳边嗡鸣不止。以至于世子后面说出口的话。
他都没听太清楚。只觉自己两手已在不自制的发抖,他猛地抬头,怒目瞪着世子,仍卖力地给了他一拳。
只是这一拳不痛不痒,无甚威慑。反而暴露自己此时已没有太多力气。元铭只得猛挣开他,欲往门外再次逃走。
未挪几步,已是气喘吁吁,这才回想起世子从进房起,压根就没喝过那壶茶。
此间世子已捉了上来,将他制住,冷笑道;“孤不信你没和人弄过这事。你少做作些,大家都得个舒服。”
元铭仍无力的抓着门闩,欲打开房门,却被世子拽到屋中。
随着自己的手被拽离了门闩,元铭绝望地喊了一声后,拼了力吼道:
“李勤之!我在这里!”
世子大笑了两声,嘲道:“天女娘娘,你今夜等不来牛郎了。”
遂抄手入了元铭的襟子里,猴急地摸索起来。
“李勤之!宋彬!徐为程!”
元铭冲着轩窗方向大喊着那几个人姓名,最后的「赵铉」二字,却哽在了喉咙里。
“我不想弄……你弄不成,这是何必……”
元铭颓然劝着。虽然他已知晓,这举动此时已毫无意义。
世子在他身后扒着自己的下衫,兴奋的恍如从未开过荤:“弄不到手,弄起来更有意思些。”
元铭只觉他那只手又摸了过来。现在意识已渐不清醒,他知道,不久以后,自己这具躯体将会摒弃所有礼义廉耻,去向世子求欢。
他如今脑中竟然只有一个想法:
他和赵铉,完了。
心中撕裂般的痛感逐渐蔓延,在那茶水的作用下慢慢侵入四肢百骸。痛感逐渐钝下来,一种只求速死的念头竟然攀上了心头。
当他已放弃所有念想时,仿佛得了老天眷顾。只见厢房的木门「砰」一下从两边打开。世子亦吓了一跳,猛丢了手,开始飞快的穿裤。
十几个挎刀的宦官涌入厢房,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元铭暗忖,来了这么些宦官,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周吉瑞?犯得着来抓他?
几个宦官不由分说,长刀出鞘,架在了两人脖子上。
“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