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后我怀崽了 第26章

  “我反倒听说陈国君主狠辣嗜血,视人命如草芥,百姓民不聊生。此等国家,迟早要完。要刺杀,也该刺杀这等败类才对。真是没眼光。”

  这下对方连驳斥的欲望都没了。无他,苏言风说的全对。

  苏言风心情舒畅地吐出口气:“臣说完了,皇上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萧祈合上认罪书,语气是不痛不痒的随意:“杀了,尸体送回去。”

  “那咱们走吧,臣不喜欢这里。”

  从昏暗的天牢出来,苏言风被阳光晃的睁不开眼。一双手挡在面前,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苏言风扭过脸:“谢皇上。”

  “看来爱妃平日里还是对朕嘴下留情了。”萧祈眼里盛着笑意,揶揄道。

  句句扎心,听着虽解气,但若这些话是冲自己来的,那就不美妙了。

  苏言风谦虚一笑:“这不是为了皇上对臣的脑袋留情嘛。”

  萧祈想说声谢谢。谢谢他的维护和偏袒,却又拉不下脸。最后一本正经说了句:“你刚刚那番话朕很喜欢,想要什么尽管说。”

  说完,还斜眼偷看苏言风。

  苏言风“扑哧”笑出声:“皇上被臣感动,想说谢谢就直说,如此拐弯抹角做什么。”

  萧祈否认:“朕没有!”

  “臣想要皇上陪臣去梅园走走,趁着梅花还未落。”苏言风不跟他掰扯这个,说了自己想要的。

  -

  梅园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满园梅树寂静盛开。

  少年白衣如雪,信步穿梭于梅林之间,背影被杂乱交错的梅枝切割遮挡,隐隐看不真切。

  萧祈走在后面,不由想起那晚闻到的梅香。他倒是很听话,雨露期过去后,没再释放过信香。刚要抬脚跟上,目光被雪地里的小家伙吸去。

  没听到脚步声,苏言风向后扭脸,见萧祈蹲在地上,不知在干什么。走近一看,萧祈双手捧着一只冻僵的麻雀,跟其他麻雀不同,小家伙胸前有一撮黄毛。

  苏言风学着萧祈蹲在他旁边,看着他手中的麻雀:“皇上,这种鸟是养不熟的。”

  苏国的冬天也很寒冷,有时大雪盖的厚,鸟儿找不到吃的,天又冷,被冻死的不在少数。

  苏言风同样捡到过一只被冻僵的麻雀,养在笼子里。整整一个冬天,总是朝窗外叫个不停,朝它伸手就被啄。后来等天暖和了,苏言风便将它放了。

  小家伙头也不回的飞走,再没回来过。不指望它真的留下来,盘旋一会也是好的,也算没白养一个冬天。

  “它习惯了自由,吃的再好,笼子再华丽,也不是它想要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祈双手收紧:“那又如何,剪掉它的翅膀,就飞不走了。”

  苏言风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若真这样,它会恨你的。”

  “恨朕的还少吗?不多这一个。”说完,萧祈捧着麻雀先一步离开了。

  苏言风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回到朝露殿,李忠盛老远迎上来:“皇上,芳华殿刚刚来人说,太后不行了。”

  萧祈冷笑一声,终于等到今天:“朕去看看,不用跟着。”

  将麻雀交给李忠盛:“掐死吧。”

  身后的苏言风赶忙抢过去:“掐死多可惜,皇上不养臣养。”

  萧祈没理会他,径直走了出去。

  苏言风将麻雀放到碳炉旁,没一会就缓过来了。

  小家伙站起身,抖抖羽毛,拍拍翅膀,似是知道谁救了它一般,摇晃着圆滚滚的身子走到苏言风脚边。

  苏言风试探着伸出食指,小家伙立刻跳上去,开心地叫了几声。

  “不怕人?”

  像是在回答他,小家伙一下飞到苏言风肩上,用喙梳理羽毛。

  “……”苏言风没见过世面一样瞪大眼睛,“看来鸟跟鸟也不一样。”

  又缓了一会,苏言风给它喂了些小米和水。

  太后薨逝的消息传进朝露殿时,苏言风正在玩鸟,小家伙完全不像野外长大的,丝毫不怕人,怎么逗都不飞。

  对于这个消息,苏言风没有丝毫意外。不管是太后喝的药,还是那株血参,都有问题。不会活的太长。

  他担心的是萧祈。

  等了一个时辰,还不见他回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苏言风将李忠盛叫进来:“李公公可知皇上去哪了?”

  李忠盛已经换上一身白衣,情绪倒没多大起伏,闻言沉默良久:“皇上应该去了醉花轩。”

  “那里皇上幼时待的地方,皇上生母去世后,醉花轩便成了宫中禁地。皇上平日也不去,自打从里头出来后,这是头一次。”

  苏言风了然,又问:“宫中可有天灯?”

  “应该是有,奴才去问问。”

  一炷香后,李忠盛手拿一个天灯走进来:“贵妃看这样的行不行?奴才只找到了这一个。”

  “能升天就行。”苏言风接过来,抬脚就要走。

  “贵妃留步。”猜到他意图的李忠盛忙道,“醉花轩既是宫中禁地,也是皇上心中的禁地。贵妃虽然受宠,也是万万去不得的。”

  不料苏言风耸肩一笑,不在意道:“你们都怕他,所以不愿意靠近他,我不怕。”

  萧祈一直站在那里,因为站的太高,又太危险,便无人敢接近。

  他敢。

第22章 陪伴

  进入芳华殿,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萧祈挥退殿内外所有太监宫女,抬脚走了进去。

  太后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只能一双眼睛可以动。见萧祈进来,眼底涌上一抹嘲讽。

  萧祈走到床边停下,居高临下望着床上的人。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零零散散,拼不成片。可他至今仍记得太后对他的控制。

  那是一种绝对掌控。像是体型实力都相差巨大的两种动物,任弱势那方如何挣扎,却依旧挣脱不开对方的钳制。

  萧祈用了九年时间,步步筹谋,终于彻底摆脱。至今日,他已经成了更大的那只动物。

  “母后怎么不多活几日,起码出了正月。”说这话时,萧祈的神情跟眼神一直是冷冷的,没有丝毫悲痛。

  太后扯了扯嘴角,有气无力:“你不就盼着这天么。哀家早死一天,你就早如意一天。”

  “这话倒说的没错。”萧祈也不装了,“你放心去,朕一定给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以此来体现朕的仁孝。”

  “皇上惯会演戏。”太后知道自己马上撒手人寰,临死前,也要给萧祈一记重锤,让他这辈子不得安生,“只是皇上一定不知道,你的生母,是哀家让人杀死的。孝顺杀母仇人这么多年,滋味如何?”

  萧祈的脸上除了恨,再没有其他情绪。太后想看到的震惊、悔恨、崩溃……通通都没有。

  “从你接朕出醉花轩的第一天,朕就知道你是杀死娘亲的凶手。”

  手握多年的“砝码”一瞬成了泡影,太后眼睛微微瞪大:“不可能!你既然知道……”

  萧祈打断:“因为朕那时还小,要想活下去,必须依附于人。你母家强盛,膝下无子,是最好的选择。只有你,能助朕坐上皇位。”

  可小萧祈哪能懂得如此深奥的道理,他当时一心想为娘亲报仇,看到杀母仇人恨不得冲上去咬断她的喉管。

  这个道理是一个人教他的。

  那人将他带到娘亲的灵位前,让他跪着想明白,如何才能真的为娘亲报仇。

  这个人是萧祈的师父邵宸,登基后,萧祈将他封为国师。一年前,师父见他皇位基本稳固,便浪迹天涯去了。

  “那时你不过六岁……”这下,难以置信的人成了太后。

  太后想起初见。

  六岁的萧祈身穿粗衣,脸上挂着开心的笑,跪在地上,给她磕头行礼,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谢母妃接我出醉花轩!儿子一定乖乖听话!”

  她冷眼看着这个孩子,心说真傻。

  十多年过去,原来傻的人是她自己。

  “是啊。”萧祈也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朕从六岁起,就想让你死。但是死多容易啊,朕后来想明白了,痛苦的活着才更解气。”

  “不如实话告诉你,从四年前开始,你所有入口的东西,都是朕一手准备。母后猜猜都是些什么?”

  话刚落,太后的贴身侍女孙姑姑端着药走进来,也没冲萧祈行礼:“太后该喝药了。”

  表面救命,实则夺命。

  “哀家不喝!!”太后枯萎败的脸上写满惊恐。

  她竟然被算计了整整四年!!

  “太后还是喝了吧。”孙姑姑一下一下搅着药,“喝了,才好安心上路。”

  望着面前伺候自己十几年的人,太后终于后知后觉:“你跟皇上是一伙的!不对,你以前是醉花轩的人!”

  “太后好记性。”孙姑姑抬起头,眼中恨意和湿意交杂,“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自幼一起长大。当年小姐母家衰败,小姐自知无法保全,便让我假意投靠你。为的是保护好皇上。想必太后还记得,将皇上过继到膝下,便是我出的主意。”

  原本太后是想将萧祈一起弄死的。

  她的右臂有一处伤,伤得太重,落了病根。不能提重东西,每逢下雨阴天都刺骨的疼。这是她为了取信于太后,刻意演的戏。从那以后,她便成了太后的贴身侍女。

  “我家小姐还那么年轻,被你活活害死。这么多年,我每次看到你辗转于病榻却总也死不了,心中就觉得痛快!”

  太后本就是强弩之末,又被轮番刺激,一口气没上来,便过去了。眼睛直直瞪着,死不瞑目。

  望着那双无力垂下的手,萧祈闭了闭眼,转身走出去。

  殿外,孙姑姑跪在地上,眼中尽是即将赴死的欣喜与淡然:“奴才要去找小姐了。小姐死那天奴才就想跟着去。现在看到皇上这般优秀,去见小姐,奴才也能有交代。”

  袖中的手握紧,喉咙滑动几下,萧祈平静开口:“走好。送姑姑。”

  若没有孙姑姑多次暗中相助,很多事情便成不了。除此之外,对萧祈来说,孙姑姑是娘亲亲近之人,也算他的亲近之人。

  都离开了。

  -

  醉花轩,自六岁离开后,萧祈再没来过。他不敢,怕触景生情,按捺不住恨意,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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