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何时能发现他是替身 第18章

  于是,方孝承再度夜探江宅。但成瑾不在,江怀也不在。

  方孝承听下人闲谈,说成瑾嫌无聊,江怀便陪他夜游河船去了。

  “……”

  今夜月圆晴好,河面花船锦簇,丝竹阵阵,灯火通明,衣香鬓影,一不留神便看花眼。

  方孝承好容易才瞅到成瑾,这人坐在船头,晃着腿,不知在对身旁江怀说什么,一边指向对面船上的歌舞伎,眉眼笑得弯弯。如此真切开怀的模样令方孝承很难继续怀疑他只是在强颜欢笑……

  挺好的,气消了就好。方孝承如此思忖。他甚至认真考虑送江怀厚礼聊表谢意。前提是,江怀没有不该有的心思。

  江怀的资料没有可疑,他是富商之子,精明,擅算计,交游广阔,行事必有利可图。

  可江怀能从成瑾身上图什么?只要略一打听便能知道成瑾这个世子自身难保。

  成瑾本人固然有其可爱之处,可着实不像与江怀这种人有投契之处。

  有的人于吃喝玩乐上颇有心得研究,做做酒肉朋友也是有的。但成瑾做事没恒心,往往是道听途说,哪人多去哪凑热闹,不论斗鸡还是别的,没赢过,也不在乎,还挺自得其乐,以至于京中的纨绔子弟都有些瞧不上他。

  与成瑾“交好”的,除了和他性情才智相仿的,便是些不怀好意之徒,要么为财,要么图色。这些人知道成瑾懵懂好哄又处境艰难,打量他遭欺负了也不敢怎样,便大起龌龊之意。方孝承曾无意间听到他们议论如何哄成瑾出城去为所欲为,翌日果然成瑾和春桃说被朋友邀去郊外庄子玩耍过夜。

  若江怀也作此打算,方孝承并不奇怪。成瑾确实十分美貌。

  “我也想跳。”成瑾指着对面船上翩翩起舞的人,对江怀道,“我偷偷跳过,感觉特别快乐。”

  江怀问:“为何要‘偷偷跳’?”

  “因为——因为有人不让我跳,我当他是自己人才和他说,他却教训了我一顿,说这样不成体统,是以色|诱人,不是男儿该做的。”成瑾不悦地撇嘴,低下声来,含糊嘟囔,“说得好像我做的全是男儿该做的……”

  江怀微微挑眉:“跳个舞罢了,怎么还说到了以色|诱人上?难道我平日观赏歌舞时脑子里一定在想入非非?”停了下,他叹道,“要我说,这叫淫者见淫。”

  成瑾听他说前两句时用力点头,大起知己之念,可听到后面那句,便犹豫起来。虽然方孝承确是死脑筋,但那四个字还是重了些,那混账不至于……

  江怀见成瑾不说话,继续道:“不过,世子有此爱好确实罕见。”

  成瑾道:“她们跳起来那么好看,我跳起来肯定也有那么好看,我想那么好看。”

  江怀笑着看他:“世子可不止‘好看’,实有倾国倾城之绝色。”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成瑾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还是没明白,这和脸没关系,是看甩袖、旋步、下腰……哎呀,跟你说不清!你不懂!你只会打算盘!”

  江怀忙拉他:“我不懂,你就说给我懂啊,我如此虚心求教你却嫌弃我?这不好吧?”

  成瑾想了想,觉得此言十分有理,便回过头来看他:“好吧……”

  可江怀却打断他的话:“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我走南闯北,曾偶遇一异族红发碧眼,自称漂洋过海而来。我与他结伴走了一段路,他教过我一段新奇舞蹈,名曰‘双人舞’,姿势怪异却又有趣,他家乡宴会上竟男女宾客混跳。今日不说起这个,我都忘了。此事过于离奇,我一直当他诓我的。”

  成瑾好奇心大炽:“这是什么?你快细细说来!”

  江怀便向他描述一番。

  成瑾听得不止眼睛睁大,连嘴都张开了:“听起来好有意思!咱们试试!”

  方孝承还在思索如何支开江怀、单独与成瑾说话,突然见那两人起身进了船舱,不久,其他人从舱里出来,乘小船离开。

  “……?”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被耶律星连绑那一回票,得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

  侯爷以为的世子失恋后:哭泣,买醉,呜呜呜。实际上的世子失恋后:蹦迪(x)好快乐(还有帅哥倒贴三陪,陪吃陪喝陪玩)

  *化自《红楼梦》(好了歌),原句“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第19章

  “这样子真奇怪……”成瑾依江怀的话,与他相互搭住,越琢磨越不对劲,一把推开他,举起拳头质问,“江怀你是不是唬我?占爷便宜呢?”

  江怀面露无奈:“我明明说了是这样,世子非要试,怎么又成我的错了?”

  成瑾回想一番,确实如此,顿时消了气焰,放下拳头。但莫名丢面儿,就悻悻然道:“怪你长得好色,叫我多心……”

  江怀震惊地指着自己的脸:“我?”

  “……哎呀!你到底玩不玩?哪来这么多事?”成瑾心虚地倒打一耙,接着扯他过来,逼他搭好姿势,板着脸问,“然后呢?”

  “然后看脚下,我进你退,你进我退。”江怀道。

  “什么乱七八糟……”成瑾皱着眉头,一脚踩到江怀鞋上,“你退啊!”

  江怀叫屈:“我可真是给自己找事!我刚看世子嫌弃,以为不跳了。再来再来,这回不走神了。”

  “哼,你走神我也不怕,总之是我踩你……”成瑾嘀咕着,突然脚上一重,他低头一看,捶江怀一拳,“你是故意的!报复我刚踩你!”

  “真不是。我从学了这个,也是头一回跟人跳。”江怀道,“再给我次机会,绝不——”

  一只脚已经踩到了他的脚上。他抬眼,看见成瑾得意洋洋:“我也报复。”

  江怀沉默片刻,等成瑾收回脚,便抬脚作势要踩回去。成瑾急忙闪躲,江怀紧追不舍,两人低头盯着彼此的脚,忘了搭在一块的手,如此缠斗一阵,最终江怀露了败意,连声大叫停战。

  成瑾多踩了他好几脚才肯停:“哼!”

  江怀不敢再还回去,只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问:“那还正经跳不跳?”

  “当然要跳,否则刚刚白被你踩了那么多脚。你真大胆!”成瑾瞪他,“快跳!若不好玩,本世子就——就整晚都要踩着你!不仅如此,今后见你一次就踩你一次!”

  两人正经跳起来,磕磕绊绊一阵,配合逐渐默契,成瑾竟当真从这简单重复的互动中得出了神奇趣味,一时不舍得停下,与江怀相互搂着,将船舱里每块地面都踩到了。

  江怀遗憾道:“若配以乐声,必定更得趣。只是此舞新奇,恐常人看来怪异,会说闲话。”

  “是啊……”成瑾跟着遗憾。

  突然,成瑾听到江怀从嘴里吹出成调的小曲儿,竟十分契合他俩此刻的舞步节奏。他与挑眉轻笑的江怀对视,差点忘了进退,正要夸赞,船身剧烈一晃,成瑾猝不及防,低呼一声,被江怀及时捞到怀中:“当心!”

  好在没几下,船便恢复平稳。

  江怀没松手,关切地问:“没崴着脚吧?刚刚可能是别的船从旁过去,荡起了水波。”

  成瑾皱眉:“好像左脚的脚踝那里有点痛。”

  “快坐下,脱了鞋袜给我看看,若不妥,赶紧上岸找大夫,不然明天准要肿成猪蹄。”江怀道。

  “你才肿成猪蹄。”成瑾白他一眼,但知道他是亲近打趣,便没置气,“找地儿给我坐下、看看。”

  江怀搀扶着单脚蹦跳的成瑾去席旁,却见刚刚那下晃动把酒菜晃翻了,坐垫都被汁水染得脏兮兮。

  成瑾看一眼便抢先道:“我坐地上也不坐那!”

  他左右看看,当真要往地上坐。

  江怀急忙拉住他:“有地方给你坐,别急。”

  说完,江怀松开他,然后单膝跪地,另一条腿屈膝支出个角度,拍了拍,揶揄地朝成瑾飞了记媚眼,捏着嗓子道:“世子大人请用。”

  成瑾被他逗得笑骂起来:“恶心死了!”

  倒是不跟他客气,当真坐了上去,低着头脱鞋袜查看。

  方孝承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成瑾毫无戒心地靠在别的男子怀里,两人几乎脸贴着脸,十分亲昵暧昧。

  他忍不住提声打断:“世子!”

  成瑾猛地听到身后传来高声,吓了一大跳,扭脸从江怀肩头看过去的同时,本能地搂住了对方的脖子,看起来更加的亲昵暧昧,方孝承脸色也更加的黑。

  “方孝承?你怎么来了?”成瑾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嫌弃道,“猪就是猪,上个船差点把我船都掀翻!”

  方孝承莫名其妙被扣上一口黑锅,但没心思解释,只沉声道:“你先站好了再说话。”

  这语气令成瑾十分不喜:“若站得起来,我早站起来骂你了!还不是你害我崴了脚?你这害人精,遇到你就没好事儿,我上回真不该忘了让那道士算算你是不是克我!”

  方孝承闻言,走过去拉起成瑾:“我带你去看大夫。”

  可下一刻,成瑾便被别人拉住了。方孝承察觉不对,与那人——江怀对视。

  江怀站起身,与方孝承一人拉着成瑾的一只手。

  两人对视几息,江怀松开成瑾,恭敬地朝方孝承作揖,笑着道:“在下江怀,对北安侯景仰已久,今日得以近观,果真凤表龙姿、气度非凡,实属在下荣幸。”

  成瑾在旁嘀咕:“得了吧,谁靠近他谁倒霉……”

  另外两人都当没听见。

  对方客气,方孝承只好也松开成瑾,抱拳回礼:“承礼,谬赞。本侯今日代瑞王接世子回府,世子这几日在外有劳江公子照拂,瑞王府明日会备厚礼登门酬谢,届时公子不必推辞。世子崴了脚,本侯先带他去看大夫,公子自便。”

  说完,便又要拉住成瑾走。

  成瑾不肯,拼命将手拔了出来,一溜烟躲到江怀身后:“你傻呀?看着他带我走?”

  江怀为难道:“这可是侯爷……”

  “我还是世子呢!将来是王爷,比他大!”成瑾道。

  江怀满脸写着“话虽如此……”,几度欲言又止,最终捱不过成瑾使劲儿在身后推搡自己,硬着头皮讪笑:“世子好像不想回去……”

  方孝承皱眉看向胡闹的成瑾,问:“你脚不痛了?”

  “痛死也不跟你走啊,那就不知道会怎么死了。”成瑾冷冷道,“再说了,你但凡有半分真心担忧我脚痛,就赶紧滚,别在这假惺惺,耽误我找大夫。”

  方孝承视线下移,在成瑾的脚上停了几下,从怀中摸出一瓶药油:“这是军中所用,清凉镇痛,对跌打扭伤有奇效,你先涂一点。”

  成瑾一怔,看着药瓶没动。

  方孝承以为他答应了,走过去将药瓶递给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江怀。若非江怀在此,他便蹲下亲手给成瑾涂——

  成瑾拿过药瓶,猛地朝地上砸去。

  船舱里铺了厚厚地毯,药瓶没碎,塞子松了,药油静静地淌了出来。

  方孝承顾不上那药,只看着成瑾用仇恨至极的眼神瞪自己,每个字都含着森森怨气:“我是什么东西,配用你们的灵丹妙药?”

  方孝承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想起以前那瓶药的事故,欲言又止,半晌,道:“江公子,本侯有些话想单独和世子说。”

  江怀二话不说便要离开,被成瑾一把拉住:“他让你走就走?你这么听他的话,哪天死了也不知道!”

  江怀忙道:“世子说的什么气话,江、江某这、这……唉,在北安侯面前,哪有江某置喙的余地,世子饶了我吧。”

  “你怕他什么?他敢杀你试试看!”成瑾提高音量,寻衅地看着方孝承。

  “别、别试,千万别试!”江怀满脸汗,一面掰成瑾的手,一面劝,“想必是王爷有要紧事让侯爷转达,世子不妨听听,别误了事……”

  成瑾恨铁不成钢地重重甩开他:“平日不见你这样懦弱,原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你要怕,你就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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