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回答,道:“只怕要到祭拜之后。”
而今延景明正对汉话与暗卫首领所说的那考试好奇不已,温慎之的话如是将他的热情都浇熄了一般,他难免略有些失落,只不过他知道温慎之很忙,他不能打搅温慎之的正事,他便点了点头,道:“那窝等泥哦。”
只是言语之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好像怎么也藏不住。
眼见温慎之和延景明走远,草丛中躲藏着的知州和师爷,再也忍不住了。
天啊!这不就是天降的好机会吗!
知州激动不已看向师爷,道:“快,明日快去将城中的私塾先生都请过来。”
师爷心中登时浮现了几位先生的名字,下意识便道:“大人,我听说过,城北的周先生和城西的徐先生教书最好了,许多人都恨不得将孩子送给他们启蒙€€€€”
知州当然也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字,他仔细思索两人相貌,那周先生年迈,为人古板严肃,对学生极为严厉,学生犯错可是要打手心板的,更不用说周先生样貌不佳,有个大驼背,面上还生大黑痣,看起来有些寒碜,他当心吓到了太子妃。
知州毫不犹豫选择了城西的徐先生。
“你明日先将徐先生请过来。”知州认真说道,“他年轻有文采,生得也不错,就该让他来教太子妃读书!”
师爷不住点头。
二人心中欣喜,好像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
只要这徐先生将太子妃教会了,知州还用忧心自己的前途吗?
他前途一片光明,一切希望,就在明日!
……
温慎之同延景明走了许久,再回到休息之处,将要分别时,那暗卫首领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像是有要事禀告,同温慎之说道:“殿下,方才知州同他的师爷在花丛里。”
方才温慎之同延景明说的不是什么机密,不过是两人睡不着散步消食的闲谈罢了,暗卫首领便也不曾将知州与那师爷揪出来,当然,这种事情,他还是得仔细同温慎之汇报的。
温慎之并不介意此事,只是微微点头,甚至不曾多问那两人为何在那种地方,可延景明却很好奇,问:“他们两在花丛里干什吗?”
暗卫首领摇头。
他只是远远瞥了一眼,夜色太黑,他看得也不算太过清楚,只是见两人没什么危险举动,便不曾凑上前去,他照实汇禀,道:“他们只是一同在花丛之中,什么话也没说。”
延景明挠了挠脑袋,觉得很奇怪。
今日天色不佳,也没月亮星星好看,这两人为什么要大半夜躲在花丛里。
暗卫首领见延景明好奇,便仔细回想,果真想起了一些怪异之处。
“殿下与太子妃走过去时,他二人靠得很近。”暗卫首领皱起了眉,“那知州,好像还捂着师爷的嘴。”
延景明:“……”
温慎之:“……”
暗卫首领越是回想,越觉得奇怪,到最后,他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些嫌弃的表情。
“师爷起初挣扎,后来知州凑在他耳边……他就不动了。”暗卫首领有些说不下去了,万分尴尬道,“待殿下与您离开后,他们……他们才在原地压着声音笑……”
暗卫首领有些说不下去了。
延景明神色古怪,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喃喃,道:“泥们中原人,好奇怪哦……”
暗卫首领还想也许是自己误会了,急匆匆便要解释,道:“可能……可能夜色不错,他们在院中赏月赏花吧。”
他话音未落,天空猛地一个惊雷炸响,吓得三人一跳,而后便有大雨倾盆落下,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延景明抬头看天:“夜色不错吗?”
暗卫首领:“这……”
延景明:“……好奇怪哦。”
暗卫首领:“……”
延景明还想再说,温慎之猛地抬手,令他止住要说的话,匆匆道:“你不要再说了。”
他脑内莫名出现了奇怪的画面,还奇怪地对上了知州与师爷的脸。
不行,这未免也太可怕了。
“这素一个秘密。”延景明终于开了口,“窝们谁也不能告诉。”
温慎之:“……”
暗卫首领:“……”
延景明继续碎碎念叨:“他们年纪这么大,还有这么真诚的感情€€€€”
暗卫首领忍不住道:“他二人都已娶妻生子了。”
延景明:“……”
延景明:“泥不要劝窝,窝现在就要去和知州夫人谈一谈!”
第65章 他又一次
延景明很生气。
他想不明白, 怎么会有人已有妻子后还做这种事,瞒着家中的妻子孩子,跑出来同一个糟老头子暧昧, 想想就很让人生气!
而延景明也是一个更习惯以行动来展示内心想法的人,既然他知道了这种事, 那他就不可能憋在心中不说 ,他要去同夫人告状!让夫人知道这臭知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混蛋玩意!
可他不知道知州夫人住在这府中何处,他已气呼呼走出了好几步,而后又飞快折返了回来, 看向暗卫首领, 道:“她住在哪儿?”
暗卫首领:“……啊?”
暗卫首领似乎并不太理解延景明这突如其来般的想法,他怔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太子妃,谁?”
“知州夫人呀!”延景明着急,道,“窝要去同她告状!”
暗卫首领欲言又止, 迟疑嗫嚅了许久, 见太子殿下没有一点儿要阻止延景明的意思,他才忍不住开口, 道:“太子妃, 这样可能不太好。”
此事同他们可没多少关系,充其量算是知州的私事, 而这等私事, 暗卫首领可实在见得太多了。
上至朝中权贵,下至地方小官, 真能洁身自好的,根本没有几个人, 他们不可能一件一件管过来,再说了,那知州是私德有亏,可在律法之上,他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暗卫首领小心将此事同延景明解释,他从律法说起,不过讲了两句,延景明反倒是更生气了。
暗卫首领口中所说的一切,延景明都曾听母妃说过。
他知道中原人不讲究两人白头偕老,权贵之家难免妻妾成群,而皇家可是权贵中的权贵,整个国家都是他们温家的,若是温慎之想,他便能有后宫佳丽三千。
母妃因此总在担忧他来了中原后不会开心,可等他真来了中原后,他却又觉得,温慎之不像是他母妃担心的那种人。
若温慎之真如此重色,那东宫之中早该有不少美人侍妾,也等不到他来中原之后,才同人有肌肤之亲,只不过暗卫首领说得没有错,此事在中原极为常见,也不触及律法,甚至正室若有妒忌,还容易背上善妒的骂名,他今日插手管这件事,那知州夫人或许还不会领情。
暗卫首领大致也已摸清了延景明的性格,他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暗示,道:“太子妃,您不如私下暗示知州夫人此事,若知州夫人真有恼怒,您再替她做主,您看如何?”
延景明:“……”
延景明不太开心。
反正如今在他心中,这知州已等同贪官污吏负心汉等几个大字挂上了钩,而这几种人恰恰又是他最不喜欢的,那哪怕他不去同知州夫人告状,他也要让这该死的知州吃不了兜着走,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让知州和那师爷好过。
延景明越想越气,扭头看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也不曾表态的温慎之,实在忍不住凑上前去,凶神恶煞说道:“泥要素敢和他一样,窝现在就把泥掰断!”
温慎之:“……”
暗卫首领:“……”
片刻之后,暗卫首领弱声开口,道:“殿下,若是无事,属下先告退了。”
小两口说起这种话题,无论如何他不该在场,他只想早些开溜,找到他的暗卫好兄弟们,认真八卦一下这知州与师爷的故事,顺便看一看他们可还有什么与此事有关的独门消息,保不齐还能凑出一个了不得的艳情故事。
温慎之也不愿延景明说这种话时有外人在场,他当然点头,让暗卫首领早点离开,可暗卫首领一走,延景明也跟着回房了,温慎之看不出延景明究竟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他心有焦虑,可追上去询问时,延景明却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他只好闭嘴,想着等明日之后再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待到第二日,温慎之早起见过国师之后,便被国师逮着一道听大师讲经,直接便耗费去了大半日的光景。
到了午后,好容易有一会儿歇息,温慎之暂缓了口气,吃了些东西,国师已去小憩,他便想要不要回去见一见延景明,还未做出决定,那暗卫首领在门边探头探脑,像是有什么话想要同他讲,却又犹豫不决,看起来实在有些奇怪。
温慎之皱眉,干脆唤暗卫首领过来,道:“你怎么了?”
暗卫首领吞吞吐吐,尴尬开口,道:“殿下,那知州昨夜应当是听见殿下与太子妃的交谈了。”
温慎之并不觉得有异,昨日那知州与师爷,离他们那么近,听到他们说话也很正常,可他昨日同延景明只是普通闲谈,并未说过什么要紧之事,被人听见也就被人听见了,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暗卫首领又道:“他……他请了一个人。”
温慎之一怔,问:“那铸剑师来了?”
他略微有些头疼,昨日延景明缠着他,说自己想出了一柄绝佳兵器的构造,前后只差一张设计图,而温慎之会画画,他想请温慎之将他脑中的想法化作图画,这样他才好同那铸剑师说清楚。
温慎之将此事拖到今日,说是应付了国师后便帮他画,却不想国师拖着他在此处留了这么久,他如今想起此事,匆匆起身要回去,一面道:“太子妃同那铸剑师谈得如何了?他没有生气吧?”
“太子妃挺开心的。”暗卫首领欲言又止,道,“那个人……也不是铸剑师。”
温慎之顿住脚步,疑惑看向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不知如何解释,想了好一会儿,也只好硬着头皮交待,道:“知州给太子妃请了一位先生。”
温慎之:“……”
暗卫首领:“他现在正在教太子妃写字呢。”
温慎之:“……”
暗卫首领:“太子妃挺开心的,今早已经临了两张字帖了。”
温慎之勉强开口,道:“他是将附近私塾的先生请过来了?”
暗卫首领点头。
温慎之在心中安慰自己,还好,他知道民间的私塾,那私塾之中的夫子,大多都上了年纪,又颇为严厉,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情。
可保险起见,他还是问:“男的吗?”
暗卫首领点头。
温慎之:“年轻吗?”
暗卫首领稍顿片刻,点头。
温慎之:“……长什么模样?”
暗卫首领:“……”
他没说话,可那神色,同他方才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温慎之觉得自己已经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