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月光成亲后,小狼狗竟变渣攻/下堂男妻 第10章

  胭脂骂道:“呸!你满嘴说的什么脏话,有这嚼舌的功夫,还不起来去干活儿,我都要忙死了!”

  “还干什么活儿?我已经活不成了!”水粉趴在桌上痛哭,她思慕齐凤举不是一日两日,就算明知轮不到自己,也不愿见他与别人好。更何况,若是齐凤举娶了江梦枕这般高门贵胄的正配,两三年内是绝不会纳妾的,那时候她早到了配人的岁数,连个姨娘也挣不上了。

  “小姑奶奶,别再做春秋大梦了,外头茶炉子还没人烧呢,一会儿姨娘回来没热茶喝,又要骂人!”胭脂推了她两把,不耐烦地说:“你拿什么去跟人家比?根基、家私、模样你哪一样配得上?这酸气冒得都没由头!”

  “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他生得好!我的模样哪里输人了?”

  胭脂素日看不惯她有几分姿色便要开染坊的轻狂模样,忍不住冷笑道:“你的模样若不输人,大少爷不早把你接到屋里供着去了?我虽没见过江公子,但他身边的大丫鬟名叫碧烟的,上回来送项圈,我倒见了一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金贵小姐,气度容色岂是你能比的?还有常来找二少爷玩耍的朱痕小哥儿,年纪虽小,也看得出将来是个绝色的,可想而知江家的公子生得是何等容貌——岂有主子反不如下人的道理?你素日只把我们比下去,不知人外有人,狂成这样还有理了!”

  “你又知道什么,只是嫉妒我罢了!”水粉被胭脂一顿抢白,越发起了性子,不依不饶地追在她身后,“我听人说,那些侯门公府,从小就给哥儿姐儿挑选容貌标志的陪房,养在身边一起长大,待到出嫁一同带到姑爷家,帮主子拢着丈夫的心,省得去外头沾花惹草。那什么朱什么碧的,不过是这样的用处,当然要有张漂亮的脸蛋!”

  “那大少爷就更该娶江公子了,一并得了什么朱什么碧的,不比你强多了?”

  水粉气得跳脚,刹不住性子地大闹起来:“他们江家的哥儿是没人要了不成?巴巴地送了来,自己丑得不能见人,便带着两个不要脸的小妖精来勾引爷们!我们大少爷那样俊秀的斯文人,平白让这些个骚货烂货勾搭去了...”

  “你骂谁呢?!”齐鹤唳一把掀开门帘,抬脚就往水粉腰窝上狠踹,他怒不可遏地掐住长舌妇的脖子,恨得浑身打着哆嗦,“你怎么敢...你怎么配说他!”

  江梦枕是他捧在心上、奉若神明的人,平素他连“江梦枕”这三个字都舍不得多说,生怕自己的口舌亵渎佳人,却猛然听见有人往心上人身上泼脏水,齐鹤唳一身热血直冲脑门,恨不能割了水粉的舌头,把这个妒妇千刀万剐方才解恨!

  胭脂本来躲在一旁看戏,可眼见着水粉挣扎不动、脸上冒起一层青紫死气,连舌头都吐出了大半,她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冲过去抱着齐鹤唳的腰往外拖,“爷!我的小爷!你快放手!再闹下去真要出事了!”

  齐鹤唳怒得什么也听不见,胭脂发觉自己竟拽不动一个半大孩子,忙扭身冲出去叫人,呼啦啦进来了四五个小厮,这才把齐鹤唳拉开,水粉喉咙里发出“嗝喽”一声,眼睛一翻背过气去。

  水粉被七手八脚地抬了出去,齐鹤唳双手发抖地站在原地,周姨娘从别处赶回来,什么也不问,先抡圆了胳膊给了齐鹤唳一个耳刮子。

  “老娘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一个只知道惹事的小畜生!”周姨娘叉腰痛骂:“她到底怎么得罪了你,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简直要杀人了,让太太知道怎么得了!”

  齐鹤唳咬着下唇不说话,他怎么可能把水粉的乌糟话学一遍给他娘听?他恨不能所有听见那话的人都死了,连他自己也一起咽气,去阎王那儿换一双没听过的耳朵,给江梦枕留个清静。

  他咬死不肯说,胭脂也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实话,两人态度奇怪,周姨娘根本审不出来。等到水粉醒了,她赶忙去问,水粉心虚、吓得只是哭,受伤的喉咙“嘶嘶”出气,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儿。

  齐鹤唳被周姨娘关在屋里思过,这院里又是喊小厮、又是进大夫,谁都知道出了事,却没个明白交待,好事者把闲话传得满天风雨。

  “我瞧得真真的,那屋里的水粉姑娘,被二少爷压在身下...”

  “不会吧,二少爷才多大?懂得这些?”

  “半大小子想开荤呢!听说进去了十几个人,都看见二少爷搂着丫鬟不撒手!”

  “水粉哭得那叫惨啊,二少爷还说:‘你怎么敢不从?!我受用姨娘屋里的人,谁敢嚼说?’”

  待此事传到齐老爷耳朵里,已经变成齐鹤唳强//奸母婢不成,恼羞成怒险些将人活活掐死!

  “孽障、孽障!”齐老爷气得发疯,亲手拿了鞭子冲到周姨娘院里,让人把齐鹤唳堵了嘴绑在长凳上,浑身发颤地骂:“好哇,你长大了,我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前儿我才听家学里的先生说,你念书有了些样子,本说要赏你的,结果你耐不住性子露出马脚,到底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是再不能容你,索性把你打死在这儿,左右我不缺你这一个儿子!”

  齐夫人很快也来了,上前劝了几句,话中阴阳怪气的,不知是想撤火还是添油加醋:“老爷不要动气,说来这事还是怪我,没想到二少爷懂事的这样早... ...早知道,难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还能让少爷房里缺了人?”

  周姨娘早吓得魂不附体,跪在一边只知道哭,齐鹤唳到底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当然心疼儿子,但更怕自己被牵连责罚。

  齐鹤唳毫不怀疑齐老爷会对他下死手,他父亲确实不缺他这一个儿子,就算他和老三老四都死了,只要大哥还在,齐老爷就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唯有齐凤举才是他精心教养、为之骄傲的孩子,其余的不过是些留着他血的“小畜生”、“小奴才”,打死了也不心疼。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有谁会为他哭呢?齐鹤唳恍惚地想,除了他娘,还有没有别人会为他掉一滴眼泪?江梦枕会为他流泪吗?如果他就这么死了,算不算是为江梦枕而死的呢?

  鞭子毫不留情地落了下来,齐鹤唳听见风声浑身已先打了个颤,鞭子抽到皮肉上发出骇人的声响,可齐鹤唳竟不觉得疼。

  周围乱了一瞬,不远处传来齐夫人心疼的叫喊,有个人扑在他身上,温热的血滴飞溅到齐鹤唳脸上,“爹,您岂能因为几句编造出来的流言,便打死弟弟?”

  又是齐凤举,又是他大哥救了他,还替他挨了一鞭!那些被藏起来的香囊一瞬间全积压在他心口、堵在他喉头,他的卑劣、自私、恶毒、嫉妒在大哥的回护下就像阴沟里的蛆见了阳光,齐鹤唳看清了自己的丑恶,忍不住自惭形秽。

  少年的眼睛里蓄满了泪,他把额头抵在粗糙的木凳上,有一瞬间恨不能就此死了,他实在不愿意再欠齐凤举什么——齐鹤唳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会因此失去更重要的东西。

第16章 寒潭惊变

  齐老爷的雷霆之怒,被齐凤举三言两句地劝好,大少爷亲自审问了周姨娘院里的人,问到各人头上,再没人信誓旦旦地说看见齐鹤唳强//奸婢女。

  胭脂也吐了口,说是水粉背地嚼说主子,让二少爷听见了,这才大怒。

  “何不早说?支支吾吾地瞒着,让人怎么想?”齐老爷还绷着脸,为自己的偏听偏信找补一二,“可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那贱婢到底说了什么?”

  胭脂不敢直言,含混地回道:“说的是武公子在赏花宴出事的闲话,还提到了江公子...”

  齐老爷脸色大变,狠狠一拍桌子,“大胆!这小贱人竟嚼说起亲戚来了!”他近来正有事求着江梦幽,想靠着晋王的门路再把官位升一升,江梦枕在他看来就是一尊要供着的金佛,有人敢在这时候乱嚼舌头找不痛快,简直找死!

  “去,把那贱婢割了舌头、乱棍打死!”

  齐凤举劝道:“我家书香门第,素以宽仁待下,我看还是饶她一命,过几天叫人牙子来卖了也就罢了。”

  齐老爷勉强应了,随口安慰了周姨娘与齐鹤唳几句,抖抖衣服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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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府里大动干戈,江梦枕却丝毫不知,他满心想着要去探望武溪春,未嫁的哥儿姐儿总对新婚生活满怀好奇,与好友方能说些知心私密的话。

  “想死我了,你怎么才来看我!”武溪春把一头长发高高束起,换了夫郎的装扮,衣料不似旧时飘逸鲜艳,多了几分温婉稳重,可一张口他仍是那个纯稚干净、无忧无虑的伯府哥儿。

  “你与安少爷新婚燕尔,我怎么好打扰呢?”

  武溪春领着他走进自己的新房,把雪宝抱在膝上道:“你不知道,他这屋里以前寒酸成什么样子,喝茶的壶竟是粗陶的!”

  “这都是你带来的?”江梦枕看见桌上摆了一副白玉棋盘、触手生温,“这温玉是暹罗国的贡品吧?武阳伯真是疼你,这也舍得?”

  “我既然来了,就不许别人再瞧不起他!”武溪春忿忿地说:“你不知道,回门那天,张夫人让人往车里装的都是什么破烂货,她儿子被族谱除了名,她因此恨毒了我们,故意要我没脸。我母亲气的够呛,没收那些东西,又让人给我装了两车珍宝器用拉回来,看看到底是谁寒碜谁!”

  “你母亲这样贴补你,自是她老人家的慈心,可你夫君那里... ...只怕别人说话不好听啊。”

  武溪春不以为意地说:“潜渊还在国子监读书,哪有什么进项?两位太太连他那一丁点月钱都要扣着,他以前受了罪,现在和我在一起,吃穿用度自是最好的,她们不给钱,我还不稀罕要呢!”

  “果然是财大气粗,安少爷哪是娶了个夫郎,怕不是娶了个财神爷吧!”

  两个人玩笑了一会儿,又咬着耳朵说了些悄悄话,说得二人俱是眸光闪闪、脸颊泛红。

  “好家伙,你这屋里火龙烧得也太足了,”江梦枕抚了抚领口,心里被武溪春和他说的话搅得发热发烫,“大冬天的要冒汗了,你带我出去略走走。”

  武溪春眨着眼睛狡黠一笑,二人推门而出,正撞到一个端着茶盘的女子,茶盏“哗啦”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江梦枕吓了一跳,刚要开口询问,有个人已先一步扶起女子,又赶紧走过来握住武溪春的双手,焦急道:“桃源,你没事吧?烫着没有?”

  那女子不知为何衣衫单薄,显得越发楚楚动人,垂头低声答道:“少爷,全怪我手笨,打碎了少夫人的茶盏... ...”

  “没事,不值什么。”武溪春有些肉疼地看了眼地上的龙泉瓷茶盏,“你怎么这时回来了?正好,见见我的好友,江陵侯府的江梦枕。梦枕,他就是我夫君安致远。”

  江安二人互相见礼,江梦枕看着安致远和那女子的形貌,忽然想起喜宴时太湖石后的一瞥,心中顿时一凛。

  安致远很快告辞而去,江梦枕望着那女子随之远去的背影微微蹙眉,“她是谁?看她和安公子说话的态度,似乎不是一般侍婢?”

  “她是致远奶娘的女儿,名叫李青萝。致远从小死了亲娘,全靠奶娘照应,对奶娘的家人自然要亲近些。”

  “是吗...”江梦枕又问:“这样的天气,她为什么穿的那么少?”

  “谁知道呢,大约是姐儿爱俏?润墨,”武溪春回头嘱咐自己的侍从,“你把我那件茜香罗的披风给李小姐送去,潜渊把她当妹妹,她便也是我的妹妹。”

  “我不过随口问一句,你真是来当散财童子的?”

  “横竖我也不缺这一件衣裳。”

  江梦枕叹了口气,武溪春若不是这样豪爽大方、这样对人掏心掏肺地好,他也不会与他这样交好,可他真怕好友的这份心错付于人,“你还是要长点心,可别养刁了人家的胃口,把你的东西都要了去。”

  武溪春微微一笑,“她若能要去,就说明那东西不该是我的,我又何必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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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梦枕裹着厚厚的大氅,坐在凝碧池畔看月亮。从永安伯府回来后,他心里不知为何有些烦乱,也许是因为不能确定假山石后的人是不是安致远、又或是武溪春跟他讲的悄悄话,撩动了他原本沉静的心弦。

  武溪春说的是“云雨巫山枉断肠 ”,而江梦枕却是“小姑居处本无郎”,那些卧榻上旖旎温存的事,往常被他刻意的压抑忽略以自持,此番被好友红着脸“密授机宜”,竟像在他心里抛下一个热辣辣的火种,烧得他神魂飘荡、坐立难安。

  圣人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十几岁的少年,任他怎样克制持重,也免不了在这方面好奇萌动,江梦枕平时珍重自抑,却不能全然消弭这种青春冲动,日积月累、无处排遣,一旦心动念起,反而如洪水卸闸、难以收拾。

  玉笙居隔水吹送来管弦之声,正巧是《孽海记·思凡》里的那支《风吹荷叶煞》,江梦枕不禁随着曲调,低声哼唱起来:“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经,弃了木鱼,丢了铙钹。学不得罗刹女去降魔,学不得南海水月观音座。夜深沉,独自卧,起来时,独自坐。有谁人,孤凄似我。似这等,削发缘何... ...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去寻一个念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公子,今夜真好雅兴,”碧烟搓了搓手,柔声道:“夜深了,回去吧,天这么冷,再吹了风,明天该咳嗽了。”

  “你回去加件衣服,顺便把我的手炉拿来,我自坐会儿。”

  “那您待在这儿不要动,我快去快回!”

  碧烟跑着去远了,江梦枕借着朦胧的月色向池上一望,忽而发现水中有一个黑影飘来飘去。箫管声歇、四周瞬间寂静下来,北风直似鬼哭,他不由得毛骨悚然,脚下轻移、大着胆子捡起一块石头,向水里一扔,只见一双水鸟簌簌惊飞而起。

  他长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可见,这世上本是没有鬼的...”话没说完,背后猛然袭来一股大力,将他直挺挺地推进寒水中!

  池水极深、顷刻没顶,江梦枕慌乱间想要张口呼救,冰水倒灌进嘴里,呛得他喘不过气、根本发不出声音,岸上传来女人疯癫的怪笑,浸透水的大氅像巨石般沉重,拖着他直往下沉!

  江梦枕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竟有如此一劫!他本不会水,更冻得四肢僵硬,寒水呛到肺里,整个人已死了七分,活着的感觉唯余下无法呼吸的痛苦与濒死的绝望。

  就在生死之间,有一双臂膀突然捞起他的腰肢,江梦枕的求生意志让他紧紧地攀住了这个人的脖颈,男子温暖的唇贴在他嘴上,渡过来了一口救命的热气。

  他们在水里浮浮沉沉,那人的气息似乎特别长,但是却没有足够的力气把他带回岸上。江梦枕闭着眼睛,用最后的意识推了推那人瘦削的肩膀,他不想有人为救他而送命,可救他的人把他搂得那么紧,好像打定主意与他同生共死。

  江梦枕的身体冻得像冰块,但心里头一次这样的热,生关死劫中的不离不弃彻底荡开了掩闭的情关,他觉得自己反正要死了,索性放纵心意,献上所有的柔情蹭了蹭那个人的嘴唇——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武溪春所说的亲吻,却觉得余愿已足,很快彻底失去意识。

  等他再醒过来时,看到的是自己雪青色的床帐,齐老爷、齐夫人全都围在他床边,碧烟的眼睛肿得像桃,见他醒来,立时又大声哭了起来。

  “幸亏大少爷碰巧经过,否则可怎么得了!”

  碧烟扑通跪在地上,向不远处站立的人不停地叩头道谢:“奴婢替我家公子,谢大少爷救命之恩!”

  众人侧身闪开,齐凤举温和清俊的脸显露在他眼前,江梦枕想起冰水中紧箍不放的臂膀和那似是而非的、救命的吻,脸上缓缓露出一个浅笑。

  没人能形容出这个笑的惊艳动人,仿佛是天宫中含苞了一万年的白牡丹,终于决定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

  云雨巫山枉断肠——李白《清平调》

  小姑居处本无郎——李商隐《无题》

  (风吹荷叶煞牌)奴把袈裟扯破,

  埋了藏经,弃了木鱼,丢了铙钹。

  学不得罗刹女去降魔,

  学不得南海水月观音座。

  夜深沉,独自卧,

  起来时,独自坐。

  有谁人,孤凄似我?

  似这等,削发缘何?

  恨只恨,说谎的僧和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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