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儿治!”江梦枕因着急面上更添晕色,双颊似涂胭脂、愈显得眉目如画,“你再磨蹭,我真的要恼了!”
“你别气!喝了酒更要头疼...”齐鹤唳赶紧解开衣服,指着右侧的肩胛骨道:“这里中过一箭,那箭上有毒,伤处恢复得不好,今儿使力太过,估计创口崩裂开了。”
孙大夫看了他的伤,忍不住“嘶”了一声,“你怎么不早说?伤口崩开不是一时半刻了,你也不觉得疼吗?”
齐鹤唳含糊道:“也没什么感觉...”
“你刚才还一路抱我回来,那时候伤口是不是已经裂开了?你真是犯傻!”江梦枕忍着头晕想要站起来,齐鹤唳赶紧走到他身边,江梦枕抬眼看见他身上交错的伤疤,更是心疼不已,“怎么多了这么些伤!以前只有这一道...”
“打仗哪儿有不受伤的?你放心,早就不疼了。”齐鹤唳坐在软塌旁的小凳上,让孙大夫为他上药,他望着江梦枕、江梦枕也静静看着他,俩人都没再说话,却仿佛已在静默中说完了千言万语。
“请伸出手来,”伤口已止血包扎,孙大夫把指尖往齐鹤唳的脉搏上一搭,眉头就是一皱,“这...看来外伤只是小病罢了,齐将军,你是不是有心痛吐血的毛病?”
齐鹤唳一愣,偏过头讷讷地说:“只是偶尔有些胸闷...”
“什么?”江梦枕怔怔看着齐鹤唳,“你什么时候添了这个病?”
“病因是气急攻心、血不归经,而后没有好好调理,郁郁寡欢、积劳成疾落了病根,这病若不根治,是要减损寿数的...”孙大夫轻声道:“我没诊错的话,发病是在三年前吧?”
齐鹤唳没出声 ,可他的表情已经代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孙大夫看着这两个人,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们都因对方生了一身的愁病,情爱之事何等磨人,若爱而不得,难免令身体与精神一起损耗,从内里将人蛀空。人是最薄情也最深情的,孙大夫曾为许多深宅大院中的哥儿姐儿诊过病,其中有的人并无疾病,却还是一天天衰朽下去终至不治,说是病死、其实是情死,而这两个人又能熬到哪一天呢?孙大夫忽而想起那只跟着他们飞到江南的孤雁,它亦因失偶而死,真无怪乎诗中说——“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第86章 兵临城下
大军浩浩荡荡地过江北上, 扶保晋王世子归京的旗号一打出来,民心思安、各地望风归附,一路行进比想象中更顺利。消息传到北蛮那边, 镇国公一干人等哪里还坐得住, 晋王身死的事已无法隐瞒,蛮人干脆在京城外给晋王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井在葬礼上拿出两张遗诏,一张是废江梦幽、立季氏为皇后,另一张是传位于季氏之子, 而后抬着灵柩、全军缟素向京城发动猛攻, 号称为全盟国恩义、送皇帝灵柩归于帝京。
武大哥拿着青羽军的急信,“信中说蛮人铁了心要打下京城,我们伤亡惨重啊!”他把信拍在桌子上, 指着曹主簿道:“既然我们已经联盟,你们黄眉军怎么能在我军奋力抵抗的时候后撤避战!”
曹主簿井无丝毫愧疚,“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我不在前线,哪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我的部将根据战局决定后撤,我不觉得有错,难道打到全军覆没才叫英雄?蠢材罢了!”
“你!”
“二位将军暂息怒火,”南宫凰看罢来信,开口道:“依在下愚见, 就是把京城让给蛮人又有何妨呢?他们想打进京城,先我们一步让季氏的儿子坐上龙椅, 可等我们大军兵临城下,他还坐得住吗?到时候我们把京城一围、切断水粮,自然不战而胜了。”
“不可!怎么能放弃京城呢?”武大哥急道:“青羽军拼死抵抗、就是为了不让蛮人进京, 三年前京城已被狄兵洗劫一番,若再被蛮子践踏,我朝威严何存?我军绝不会弃家乡于不顾!”
联军所难为之处,就在于要平衡各方的想法,又是为了顾全所有人的考量,不得不放弃最便宜的行事,齐鹤唳略一沉吟,缓缓道:“若要保住京城,我们不如立刻加速行军,在城下与蛮人决战!”
“这又何必!”曹主簿不满地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必在乎一城一地之得失?我觉得南宫先生的建议更好,以最小牺牲换取最大利益,才是用兵之道。”
武大哥怒道:“你这牺牲里必然不包含京城百姓吧!你只能看见你黄巾军的死伤,所虑如此狭隘,也配谈用兵之道!”
“你也只想着保全自己的家乡,又何必故作清高!大军奔袭城下,这叫劳师袭远,如何能胜?”
“好了,”齐鹤唳沉声说:“红军、黄眉、青羽三军的主力本就在京畿附近,需要千里奔袭、直插京城的只有我玄甲军罢了,为今之计宜速战速决,不可拖延贻误战机。”
散帐之后,曹主簿有意拉住蒋昌宗,低声抱怨:“老蒋,你方才怎么不说话?分明有不战而胜的法子,干嘛非要北上决战!”
蒋昌宗打了个哈哈,只道:“我一个种地的,哪儿懂兵法?只不过想早点打回京城升官发财罢了...”
曹主簿看着他的背影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骂了一声“天杀的泥腿子”,挺着大肚甩袖而去。
-
-
江梦枕来到江梦幽的营帐,见正她拿着一张信纸发呆,不由问道:“姐姐在看什么?”
“京城那边抄录来的...废后诏书。”江梦幽面无表情帝念道:“正妃江氏,性非温顺、不能容人,朕早有废弃之心...”
江梦枕忙用手挡住信纸,“何必看这个?不过是他人代笔乱写的东西,你若为此吃心,才是傻了!”
“我与他恩爱七年,他最后留给我的竟是一张废弃的诏书,让天下人耻笑我不贤不德...我还记得封我为晋王妃时,诏书上写的是秀毓名门、贤淑恭顺,怎么转脸就成了性非温顺了呢?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到底哪里对不起他?”江梦幽眼中含泪,一字一字地说:“成亲的时候他是如何对我的、在娶季氏之前他又向我许诺过什么,现在想起来真觉得讽刺,我真恨他、真为自己不值... ...”
“这一定不是晋王的意思...”
“不,这就是他的意思,他会为了季氏放弃我一次、就会放弃我第二次,如果他对我的感情足够深,当时根本就不会让季氏进门!幸而我还有瑜哥儿珍姐儿,否则一切都要被她抢去了...无论什么时候,孩子总是依靠。”
江梦枕面露怅然之色,江梦幽握着弟弟的手,一边流泪一边道:“齐鹤唳前段日子是不是到你的帐子里去了?你是不是有心和他破镜重圆?你千万要想明白,以后还有三四十年的日子要过,他是不是真能与你一生一世?若再来一个姓肖的,你受得住吗!”
“没有,我没有...”江梦枕慌乱地说:“我没想过那些,我已经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了。”
“可你对他的态度井非如此,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现在是一副为你肝脑涂地、赴汤蹈火的模样,可以后呢?经了晋王的事,我已不再信这些男子了... ...还有当时那个姓肖的,他到底有没有给你一个交代?除非亲眼看见那人伏法,否则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鬼话罢了,不一定是把人藏在哪里,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孩子...”江梦枕心里一痛,半晌后才道:“姐姐不要担心我,我已想好,以后不会再嫁人了。”
江梦幽一愣,“倒也不必这样,等咱们进了京城,你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哥儿,到时候姐姐为你挑选一个如意郎君,让他一辈子只守着你,绝不再让你伤心难过!”
“即使你为我找到这样一个人,他肯守着我,也不过是碍于权势罢了...”江梦枕摇了摇头起身走了出去,正撞见齐鹤唳在营帐外抱着珍姐儿说话,如果他们的孩子活着,大约只比珍姐儿小半岁,若那个孩子活着,他们之间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齐鹤唳想去摸他的脸,却被江梦枕侧头避开,他接过珍姐儿低低道:“姐姐看到了废后诏书,心情很不好,我也为她难过...”
“原来如此,”齐鹤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说:“等我们进了京城,会让北蛮把季氏和她儿子交出来,届时全凭王妃发落。”
“这种事,于国事来说是废长立幼的篡逆,于家事来说是宠妾灭妻,就算最后坐上龙椅的是瑜哥儿,姐姐成了太后,可作为正妻、作为一个女人,她还是输了... ...哥儿姐儿嫁了人,所能倚靠仰仗的只有丈夫的情分,若没了情分,即使衣食不缺,亦像做菜时少了盐,什么都变得没滋没味了。”江梦枕语声一顿,突然抬头问:“当年我离京以后,肖华...怎么样了?”
齐鹤唳浑身一凛,急忙道:“我亲自把他押到了京兆尹衙门,可是在开审前的一天,瘦猴儿用青州营的腰牌把他从牢里放出来、带他跑了,我让老张老李城里城外搜了好几天,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这次回京,我一定会再去找、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江梦枕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来这里有事吗?”
齐鹤唳还想解释几句,但看江梦枕的表情似乎井无再探究的感兴趣,便顺着他的话道:“大军要向北急行,半个月内赶到京畿与蛮人决战,委屈你们以后要在马车里过夜了。”
“好,我去告诉姐姐,”江梦枕抱着珍姐儿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孙大夫给你送去的药记得喝...”
“...梦枕,”齐鹤唳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喃喃地叫了一声,他心里不知有多少话想对江梦枕剖白,可到最后千言万语也还是凝聚成两个字:“...梦枕。”
-
-
大军奔袭北上,与此同时守在京畿的义军一直在与蛮兵周旋,却是连战连败,眼看就要守不住京畿的防线,幸而在最后时刻玄甲军急行而至,将战线又推回原处,两军在京城外紧张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在京城外的军寨中,四军主将与江氏姐弟同坐在大帐中,南宫凰拱手道:“如今我们四军已然和兵,共有士兵二十余万,对面蛮军号称三十万众,我看不过和我们人数相当、不足为惧。明日擂鼓叫阵,我们必要取得首胜,一鼓作气再把战线往前推进,收复京城就指日可待了!”
“好!”蒋峰站起身来,“那就让我领红巾军精锐出战!”
齐鹤唳道:“还是让我带着玄甲军骑兵冲阵。”
“怎么,只有你才是常胜将军吗?”蒋峰不服气地说:“比武你虽胜了我半招,领兵打仗又另当别论了!”
“此事非同儿戏,蒋少将军不可意气用事。”
“我哪有意气用事!”蒋峰嚷道:“愿立军令状,若不胜、请斩我头!”
齐鹤唳正要说什么,却听江梦枕开口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蒋少将军既已这样说,齐大将军又何必再阻拦?”
蒋峰闻言眉开眼笑地说:”正是呢!我必不会让江公子失望的!“
齐鹤唳只得勉强同意,心里却极为郁闷不乐,散帐后他不甘心地跟在江梦枕身后,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别别扭扭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去?”
江梦枕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笑道:“怎么,你是怕他抢了你的功劳吗?”
“当然不是,我在乎的是你心里怎么想!”齐鹤唳急道:“为什么帮他说话?难道你觉得我胜不了?你觉得他比我强吗?”
“我怎么会那么想,我只是...”江梦枕的声音低下去,极轻地说:“...心疼你身上有伤,你这人...总是不懂我的心。”
齐鹤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怔怔道:“你是在心疼我?梦枕...你似乎对我若即若离的,有时候我觉得你还没忘了我,有时候又觉得你好像一点希望都不肯给我,你说你已经放下了、说我们最好的结果就是互不亏欠,可你又对我这么好,梦枕,我不太明白,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准话?”
“难得你把这些话问出口,倒比以前坦率了些...”江梦枕微微一笑,“你想听什么准话?”
齐鹤唳喉头滚动、脊背紧绷,紧张地问:“你心里...还有没有我?”
江梦枕直直望着他,很慢地说:“我心里当然有你,无论什么时候,我心里总是怜惜你的...”
齐鹤唳心旌摇动、欣喜欲狂,“那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我一辈子只守着你,我们还会再有孩子...”
“我已到答了你一个问题,”江梦枕打断他道:“剩下的事,等进了京城再问吧。”
“好!”齐鹤唳使劲点了点头,没再急着追问,只要江梦枕心里仍然有他,还有什么事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这一夜,齐鹤唳睡得很香,他似乎梦见了和江梦枕复合后的快活日子,江梦枕依偎在他怀里,在身边笑闹追跑的是他们的孩子,而在另一个营帐里,江梦枕的眼泪却浸透了枕头。
作者有话要说: 【无论什么时候,孩子总是依靠。】
【哥儿姐儿嫁了人,所能倚靠仰仗的只有丈夫的情分,若没了情分,即使衣食不缺,亦像做菜时少了盐,什么都变得没滋没味了。】
——封建背景角色观念,并不是作者本人支持的观念!!!!
第87章 佯败被掳
蒋峰因输了比武, 早憋着气在战场上扳回一城,果然第二天出阵后带着红巾军奋力拼杀,把蛮兵主将杀得大败, 拿下了义军联盟的首胜, 齐鹤唳带着玄甲军趁机掩杀过去,将蛮人的残兵败将打了个落花流水、狼狈逃窜,前所未有之大捷让四军将士、京城百姓都为之精神一振。
齐鹤唳与蒋峰虽不对付,二人在战场上反倒能放心把背后交给对方,因为谁也不肯让对方看扁, 绝不许战局在自己手下出了差错。青羽军之前伤亡惨重, 暂时从前线退了下来,武大哥自告奋勇去督办军粮,曹主簿一直惦记着粮草的肥差, 可众人共事之后,都知道他的才具不堪大任,只让他带兵守在后军罢了。曹主簿一日日看着前军战鼓震天、高歌猛进,他本有怯战之心,如今又觉得自己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生怕到时候论功行赏他落个末位,还要给后生作揖行礼,可要他自请出战却又不敢,因而终日苦闷牢骚、借酒浇愁。
因战线不断前推, 前军后军之间已有近百里的距离,江氏姐弟身份贵重自然留驻后军、不在阵前, 齐鹤唳在白日鏖战之后,时而熬不住相思之意,趁着夜色纵马到后军探望江梦枕, 有时趁着他未睡下问上几句“吃了什么”、“睡得可好”一类的话,更多时候不过是远远望上一眼江梦枕的营帐,之后便踏着月色骑马折返,虽然一来一回颇费功夫,却比酣睡整夜更令他精神百倍。
这一夜,江梦枕夜半醒来再睡不着,干脆披衣起来,吃上一杯浓浓的酽茶,随手翻上几页兵书,外头传来三更的刁斗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他心里一惊、忙让碧烟撩开帐幕向外看去,只见一钩冷月之下,营帐门口立着一人一马,二人四目相对同时一愣,江梦枕看着齐鹤唳寒星般的眼眸,怔忪地说:“你怎么来了?”
齐鹤唳没想到能见到他,一时找不出什么借口,只得讷讷道: “...想你了。”
凛冽的风中飘散着白茫茫的烟雾,那是马与人疾驰后吐息间冒出的热气,江梦枕无法不心动,柔声问:“若我没醒,你可怎么办呢?那你不是白跑一趟了?”
齐鹤唳摇了摇头,“你醒着,我能见你一面面自然是好;你若没醒,说明睡得酣沉,我也安心,怎么也不算白跑。”
江梦枕百味杂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进来坐坐吧,这天寒地冻的,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不了,我这就回去了。”
齐鹤唳转身就要上马,江梦枕忙喊了一声“慢着”,快走几步投进了他怀里,齐鹤唳用力搂住他,垂头在江梦枕的鼻尖上珍惜地吻了一下,低声道:“我身上凉,你快回帐子里去吧。”
马蹄声又远去了,两人夜半匆匆一见,江梦枕坐回原处时,桌上的茶还是热的,但他却已无心再去看眼前摊开的书册,满心怅然地坐到了天亮。
义军连战连捷、气势大胜,北蛮连败几阵,见义军趁着得胜反扑猛攻,唯有用个拖字诀避其锋芒,坚守军寨不出。义军将领天天到敌营前挑衅叫阵,对方却装聋作哑不肯出战,战局再次陷入僵持对峙。北方斥候来报,说是蛮人在本国招兵买马,还要再发兵前来死战,若拖到敌方援军到来,这场仗更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了,这正该是以奇计制胜之时,南宫凰暗中向齐鹤唳献上一计,为保险起见,具体谋划谁也没有告诉,只让曹主簿在十天后备下庆功酒宴,等着大功告成。
没过几天,蒋峰与齐鹤唳突然在校场上大打出手,二人脸上都挂了彩,两边的军士也对骂互殴、伤了十几人,消息传到北蛮军中,蛮军主将大喜过望,令再探再报后,更知晓这两人向来不睦、甚至还有争风吃醋之嫌,便令蛮军在齐鹤唳前来叫阵时作出畏惧的模样,而在蒋峰骂阵时与他对骂激将、齐声笑他是齐鹤唳的手下败将,蒋峰年轻气盛哪里能忍,气得在阵前摔了斩/马/刀。
而后几日,义军不再前来挑战,蛮军的卫兵见对面军寨中乱成一团,连布防守卫也不如往日严密。某日黄昏,蛮兵见对面军寨营门大开,从中涌出一彪军马打着“蒋”字旗,这队人马不往这边叫阵,却往南疾行而去,蛮军主将见此只道天助我也,义军两将不和正是分而击之的好时机,赶紧带着部众倾巢而出,欲要把蒋峰的人马全部歼灭。
曹主簿依照先前所言在后军摆下了庆功宴,可左等右等不见传令报喜的人来,他不知道具体的行动方案,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只觉得自己被齐鹤唳等人排斥在外,丝毫不受重视。
“...妈的,是不是在耍老子!”他在空无一人的宴席上灌了几碗黄汤下肚,越想越是心头火起,憋着气在后军中骂骂咧咧地胡走乱逛,忽而他看见一名漂亮的女子端着热水从帐子里走出来,曹主簿心里一动、刚想上去调戏她一番以解忧闷,猛然又认出这女子正是江梦枕的近侍,那这帐中的人岂不正是江梦枕!
曹主簿惺忪的醉眼中流露出贪婪的欲色,他摇摇晃晃地往帐中走去,两个守门的玄甲兵对望一眼,拦住他道:“曹将军,请问您...”
“让开!”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曹主簿鼻孔朝天,借着酒劲儿大吼道:“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拦本将军?这里...嗝,红巾军的小儿来过、你们的主将也来过,怎么就我来不得?!”
“江公子没有请您过来,您怎么能强行乱闯...”
两名军士还要阻拦,曹主簿却发了狂性直接拔剑出来向两人乱砍,他一手持剑,另一手扯开门帘,口中不干不净地骂道:“妈的,婊/子还敢挑客人?早被人玩烂了的破鞋,还装什么!弄来两条年轻力壮的看门小狗,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还敢朝本将军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