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不配 第5章

  楚御衡的确面容冷淡,烛火摇曳下他半张脸处于阴影之中,更显得龙威浩荡,人气稍减。

  “你从哪儿回来?”

  楚御衡心里清楚,但揣着明白装糊涂在这等。

  但楚绡宓不知道为何被皇兄这般问话。

  这会儿楚绡宓老老实实地坦白:“出宫去找阿暮了。”

  如愿听到容暮名字,楚御衡只觉心口微扬,止住心口浮起的淡淡涟漪,楚御衡板着眼:“这么大的雪天去看他?”

  “阿暮生病了,我可不得去看看,不过阿暮好像的确病得很重的样子,脸都瘦了下来,听太医说还吐了好几回血。”

  楚绡宓呲呲牙,一面让宫女把容暮送给她的小匣子收了起来。

  这会儿看到自家皇兄就在这里,楚绡宓笑了笑:“阿暮还从北疆给我带了礼物呢,喏,这是他给皇兄你的。”

  说着楚绡宓且从怀袖里取出那一面玉佩来,这会儿大殿中并不算光亮,玉佩没之前瞧起来圆润好看了。

  楚御衡并未伸手去接。

  他不是大气之人,心里还在想着之前容暮和他说的那些话,正是因为心里有气,他这些日子才对容暮置之不理。

  他给了容暮这么多东西,容暮现在位居一品丞相的位置,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楚绡宓看着楚御衡神色变换,心里腹诽她皇兄现在越来越反复无常了,而且喜欢冷着个脸,凶巴巴的。

  “皇兄你还要不要?我手都酸了。”

  楚御衡终究伸手接过这块玉佩,略显粗粝的手指抚摸在玉佩上,他还能感受到上面的温度。

  这不是一块雕饰格外精美的饰品玉佩,但上面熟悉的纹饰是楚御衡熟悉的,对此楚御衡略显心安。

  楚御衡接过玉佩就一言不发的离开。

  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楚绡宓心里闷闷的。

  虽说这人是她皇兄,还是当今天下之主,但这人一点都不好。

  一点都配不上容暮。

  外头风雪大,而楚御衡回宫的步子也迈得极大,随行的小宣子险些跟不上陛下的步伐。

  等到陛下进了大殿关了门,小宣子累得腿直哆嗦。

  一旁的喜公公瞥了眼小宣子:“这就不行了,以后还有的你受的呢。”

  小宣子扯扯嘴,在殿外的冰天雪地里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脸来。

  而楚御衡的心情并非那么平静。

  除却他亲自去寻容暮的那一日,他如今心里都还不快活的,此刻大殿里灯火通明,上好的金丝炭悄无声息的散着暖意,可楚御衡身子却是僵凝的。

  如果是原来的他,定不会在容暮离开自己这么久以后自己还主动巴巴的过去。

  他只一摆手,容暮就会主动过来,乖巧且顺从。

  天子寝殿的烛火更亮堂想些,楚御衡又取出那面玉佩,目光怔了怔。

  熟悉的纹饰,不算精巧的雕工,这面上好的和田暖玉还红了一角,楚御衡用指腹蹭了蹭,却去除不掉。

  那抹来历不明的艳红像极了容暮情/动时哭红了的眼尾。

  不上榻的容暮冷冰冰的,挺立清冷,好似冬日的松;若一旦动了情,那便热浪滚滚,楚御衡闭了眼不再去想,但手头握着玉佩的力气却悄无声息地加大。

  闻栗进来时就见陛下在盯着一面玉佩愣然。

  “陛下?”

  服侍的宫女褪下闻栗外头的大氅,青年余下的身姿颇为不俗。

  “你怎么来了?”

  楚御衡皱眉,随即将玉佩收拢在袖笼之中。

  脚步轻柔的靠了过去,闻栗伸手为楚御衡揉着脑边的穴位:“陛下忘了?是陛下昨日和我说今晚和我一起用晚膳的。”

  闻栗的话语间略带责备。

  果然楚御衡闻言微顿:“朕忘了,小喜子,去备膳。”

  闻栗也不追问,只安安静静坐在楚御衡身旁,明明是冬日,他穿的却极少,修长白腻的手腕从松松垮垮的袍子里延展出来,静悄悄地环上男人的臂肘。

  等到用完了膳食,闻栗不顾桌上碗碟还没有收拢干净,就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双手环着男人的脖颈,闻栗呼吸还略带刚刚的甜酒气味,混杂着他身上的馥郁香气,这是和容暮截然不同的味道。

  楚御衡伸手将闻栗往自己这儿搂了搂。

  入手便是男人柔软的腰肢,柔若无骨一般。

  他不知旁的男人是否也这样?

  他不喜女子,也不重欲,这么些年来同他有过水乳/交融之事的,除了闻栗便是容暮。

  但这二人却截然不同。

  闻着闻栗身上独特的味道,楚御衡心里有根线时刻紧绷着,闻栗身上的味道同闻栗一样,张扬的,肆意的,是需要别人宠着,护着的。

  只稍微一闻,楚御衡就知道味道的主人是什么样的人。

  而容暮身上素来是清淡的,每次和他欢爱之前,容暮都会沐浴净身,然后着着月白无瑕的里衣坐在床边等他。眼里并无期待,好似无论欢爱的对象是不是他,容暮都无所谓一般。

  楚御衡记不清容暮身上具体是什么味道,但每回容暮睡在他身边都悄无声息,安安静静的模样,好似容暮并不存在一样。

  想起容暮,楚御衡的臂弯忍不住收紧。

  闻栗被他的恰在腰间的手有按的有些疼。

  他们之间已经快有小半月没做过了,说实话,闻栗有些怀念其中趣味。

  靠在男人怀中,闻栗乖巧听话:“陛下,想要我吗?”

  楚御衡不做回应,而来收拾的小太监不敢抬头,努力将桌上剩余碗碟收拢干净,低着头快速走开,像是后头有什么豺狼虎豹猛追不舍。

  “怎么,你想要?”楚御衡回神,闻言戏谑道。

  闻栗眼中欲望渐渐而起,勾着男人的腰笑的自然无比:“想,想陛下想的我都软了。”

  瞬息之间,灯火摇曳,收拾了一半的案几无人敢上前。

  看着闻栗不断靠近,惹火不已的动作,楚御衡侧开了头躲开了他的吻。

  闻栗疑惑:“陛下?”

  楚御衡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躲开。

  许是今夜他得烛火过亮,又许是大殿的熏香过于浓郁,他丝毫没有被勾起些许得欲/望。

  闻栗不解,微微抬头蹭了蹭男人的下巴,楚御衡被他像小狗一样的亲昵动作震到,双目对视,楚御衡的一双鹰眼紧锁。

  这是一双和他儿时遇见的一模一样的眼。

  代表着全然的信任。

  全然的爱慕。

  可眼前又忽现容暮的模样,眸光一暗,楚御衡压倒眼前人,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第7章 含枪带刺

  大殿之外,天还没有亮透,东方蒙上一层淡淡的曙光。

  楚御衡头痛欲裂,昨晚和闻栗闹的久了些,子时才入眠。但他睡着以后心绪繁杂,又梦了些不好的东西。楚御衡沉重的睁开眼,旁边的大太监已经开始唤他起床了。

  楚御衡先喝了一口热茶,梦魇中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他和闻栗睡过,梦里梦见的居然是容暮。

  闻栗看到楚御衡起来听着这个动静,支着臂肘想要起来,楚御衡见他眼睛红腻,便将他按了回去:“你再睡会儿,朕现在去准备上朝。”

  楚御衡身上还有许多红痕,尤其脖子上,若非朝服的领子高了些压住了,轻易便能让人瞧了去。

  服侍的宫女一件件为楚御衡穿好朝服,不知何时陛下手中拿了一面玉佩。

  宫女以为陛下今日想配上这枚玉佩,但不料陛下将它搁置在案几上:“将它收起来。”

  闻栗眼睁睁的看着楚御衡洗漱结束,然后乖巧地目送他离开,最后视线久久的留在那面粗糙的玉佩上。

  *

  临近年关,朝堂之事都堆积了起来。

  这会儿离上朝还久,威武庄严的大殿之上百官喧闹不已,今日丞相大人上朝来了。

  已经数月不见丞相大人,即便平素来往并不亲密,这会儿面上也要过得去。

  所以容暮周围围了一圈的朝臣。

  “大人此行辛苦,瞧上去都辛劳了些,清瘦了好些。”

  “回来赶上风寒,这才小半月没上朝,还多谢秦大人送的药材,容某在此已是恩谢。”容暮面容清浅,这些日子卧病在床的确让他消瘦了好些,但身子骨多少养回来了些,不至于说两句话就会咳出血来。

  容暮想到什么,对周围的一众人言道:“各位大人的药材容某都已经收到了,以表恩谢,容某在这个休沐日请众位大人去醉仙楼吃饭如何。”

  丞相大人向来独来独往,可没见过与谁走的亲密。

  几位送了药材的官员心里大惊,但面上并不显露几分:“如此,那便劳烦容大人了。”

  “无碍。”容暮勾着嘴角笑笑,破了原本的冰寒冷面。

  丞相大人若是多笑笑,都城里的的女儿家可不都得被丞相大人勾去心魂;那含笑俊俏容颜让人忽觉春风袭来,心里舒服了许多,官员们又不由的和容暮多说了几句。甚至好些人心思活络到想用姻亲来和容暮拢在一条绳线上。

  朝臣们为了休沐日能够安生些,这几日一股脑的将所有的疑难都在上朝的时候提了出来。

  楚御衡已经做好一上午坐在龙椅上的准备,但他没预料到自己会见到容暮。

  龙袍在身,楚御衡端着一副严肃模样踏步而入,剑眉星目,还没坐上轮椅,他就看到文官之首伫立低头的那一抹熟悉身影。

  白衣黑发,一面简单的竹枝玉冠束发而起,容暮分明低着头,楚御衡却能看见他白瓷一般的双耳和挺拔的鼻尖。

  容暮总有这样的本事,能将千篇一律的衣裳穿出自己的风味来。

  脚步只微微顿促一瞬间,楚御衡坐上龙椅后面上神色的愈发冷凝。

  容暮在看到楚御衡的那一瞬,心就紧紧的抽了起来,但很快容暮平息了心中的莫名情绪,同周身官员都回到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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