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追心里小心着呢,肯定不愿在这方面出错让人拿住把柄。
他们这当下人的就是难,想哄着这一头另一头还不高兴,两头都不得罪又做不到,两头都得罪了那就是个死。
做个好奴才难,做个能为主子排忧解难讨人喜欢的好奴才更难。
萧善没空管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吩咐吉安让他备膳,自己则去了书房找谢追。
谢追的确是个很小心的人,他曾问过萧善自己在王府的活动范围,尤其是书房这块能不能进入能不能用。在谢追心里,书房是用来呈放贵重物品或者私密信件的地方,有人甚至会在书房里修建秘密通道或者暗格存放东西。
这样的地方,一般不会让外人轻易踏入。
当时萧善十分诚实的说:“这有什么不能用的。我这书房就是用来装点门面的,里面的书除了些话本都崭新崭新翻都没被人翻过。你想用书房,想看书,都随便。”
说完,他还亲自带谢追去书房走了一圈。
谢追进去才知道他那话是真的。
萧善这书房,一眼过去,简单、整洁、大方,书架安排合理,看过的和没看过的书放置的泾渭分明。萧善用最实际的装饰风格告诉进来的人,他是真的不喜欢读那些书生要学的书。
当时看到这一切,不知为何,谢追有点想笑。
又或者是在边境呆久了,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心弦一直在紧绷着。现在遇到这么一个表里如一的人,而且这个人同自己还有着那样亲密的关系,所以才会想笑。
***
谢追在书房呆的有一会了。
萧善找到他时,他正在盯着案几上的账本走神。
萧善以为他被王府的这些账本镇住了,于是走过去把账本推到一旁道:“不饿?”
谢追恍然回神,眼神从虚幻变得凌厉,在萧善的脸庞映入双眸时,里面的情绪又化为平静和羞然。他垂下眼站起身实话实说道:“王爷不来没觉得饿,王爷来了,也就饿了。”
萧善听闻这话,眼神复杂,小声含糊道:“落伍了落伍了,竟然比我还会撩……”
谢追没听清他的话,抬眸恍然问:“什么?”
萧善挥了挥手道:“说什么不重要,最要的是先祭五脏庙。”
谢追慢吞吞的哦了声。
两人回去时,春桃等人已经膳食摆好了,看到两人,几人行个礼就悄声退了下去。
许多人都讲究食不语寝不言,萧善自认为做不到。
食不语以前还有可能,现在有了谢追,他根本没有这个想法。
至于寝不言,那更不可能。在床上情浓时不说个撩拨心弦的话,一直在那里老汉推车有什么意思。而且谢追正经又不扭捏,他自然要让谢追在他的带领□□会不同的人生。
萧善吃东西很优雅,而且他挑食,只吃自己喜欢的饭菜。
相比较而言,谢追就比较粗糙,他什么都吃而且吃的很干净,并没有太过偏爱哪道菜。
萧善从饮食上看不出谢追吃东西的规律和喜好,便找了个话题道:“你怎么起这么早,昨晚不累吗?”
谢追听闻这话被喉咙里的最后一口粥呛得连连咳嗽起来,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咳嗽而红的,总之它红了。
萧善忙走过去给他拍了拍后背,嘴上念叨着:“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追尽力止住咳,然后他推开萧善,摇了摇头。
他身体不是不累,腿不是不酸,就是天将亮时他醒来,看到萧善的一瞬间,脑海里涌起的全是夜晚自己沙哑求饶的声音,嘴里还喊着什么夫君、萧善好哥哥之类的话。
他沉稳惯了,军营中不是没有人说荤话,他从来不放在心上。最关键的是他在军营时常冷着脸,战场上杀敌又毫不留情,是出了名的铁面将军,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嬉闹胡说八道。
可今日不同往日,想到自己是在萧善身上说起那些话时,他浑身热的跟冒了烟似的。要是再不离这人远远的,他觉得自己都能燃烧起来。
所以他用最轻最轻的动作起身,找了个借口蹲在书房里。
因为不想过早面对萧善,还让吉安不要把人喊起来。
这期间谢追心里是既纳闷又疑惑,萧善身为皇子,接受的是最正统最古板最讲究的教学,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那些浪言孟语。
所以有些话萧善问的出来,谢追却回答不出来。
萧善看他抿着嘴,耳朵红润起来,于是道:“吃好了没?”
谢追忙点头:“吃好了。”
萧善站起身:“走,我给你按按腰。”
谢追:“……不用,我……我腰没事。”
“没事也得按。”萧善回头一笑:“怎么,不相信我的技术?”
不知道是被这好看到极致的笑容晃花了眼,还是腰实在是太酸太疼。
总之等谢追回过神时,他已经把脸埋在了枕头里,整个人趴在床上。
萧善说给他按腰,那还真是按腰。
一边按还一边科普:“其实隔着衣服按的效果远没有脱了衣服按的好。”
一听脱衣服几个字,谢追身体一抖,腰都跟着僵硬起来。
萧善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昨晚闹得太晚,萧善现在还真没别的想法。当然,以后就说不准了。
人,在夜晚有夜晚的风情,白天有白天的风情。
谢追白日黑夜里的模样,他都想看看。
谢追见萧善只是说了那么句话并没有其他动作,他心底有点唾弃自己想多了。
不过为了避免萧善继续随口说出那些让人多想的话,谢追趴在枕头里闷声道:“王爷不上朝吗?”
按说到了萧善这个年龄,应该在朝堂上站着。可这么些天,萧善一点上朝的意思都没有。就算两人成了亲,萧善也不该这么长时间不入朝。
谢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会什么了,例如王爷都呆在家里都不用去朝堂之类的。
“父皇是让我入朝,可朝堂上的氛围我不喜欢。”萧善知道他是没话找话,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回道:“一件鸡皮蒜毛的事那些个大臣都能吵上半天,真要是遇到什么难搞的事,他们又屁话没一句。”
“再说了,上朝需要早起,我实在起不来,就跟父皇闹腾着不愿意上朝。”
其实一开始上朝萧善还是挺期盼的,他也想知道文武百官在朝堂上是什么模样。
真的见了之后,那点期盼之心也就没了。
上了两天后,他就有点受不了,觉得太累。
慢慢的,他变得在朝堂上站着都能睡着,别人说的话他一句没听见。再后来,他就三天两头的出现个什么肚子疼、发烧发热、食欲不振等等的小毛病,然后借此不上朝。
一开始皇帝和萧锦还担心他的身体,后来看出他是懒得上朝才折腾出来的这些毛病。皇帝气的脸都紫了,萧锦也说他胡闹。
再后来,皇帝对他上朝的事就变成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皇帝也有硬性要求,那就是每月不管他有没有病,都得在朝堂上蹲够半月的时间。
萧善一开始还据理力争,说人病了哪能上朝。
皇帝看着他冷笑:“你就算病的起不来,朕还可以让人抬着你来上朝。这太医院离大殿也近,方便给你看病。”
他被皇帝这霸王之气镇住了,不得不同意这事。
萧善就纳了闷了,别人乐意去朝堂上晃悠,好比他那个大哥萧荣,恨不得一年到头长在朝堂上。
皇帝不高兴。
他不乐意去恨不得天天长在家里,皇帝还是不高兴。
这皇帝当得可真够任性的。
萧善说着往事,一开始谢追还含糊的应和两声,不知道何时房内只剩下萧善一人的声音。
萧善朝谢追看去,只见这人趴在那里只露半张脸沉沉的睡去了。
他这才收手,轻轻给谢追盖上薄被。
在看到谢追额头上暗沉的孕痣时,萧善的眼睛暗了暗,他想伸手抚摸一下,又怕惊醒这人,于是作罢。
萧善悄声离开,留下谢追在房内睡得香甜。
殿内殿外一片安静,萧善让人往长廊处摆放个贵妃椅,他坐在上面晒太阳。只是这太阳还没晒够,东宫来了人,说萧锦想见他。
东宫来得是萧锦的贴身内监常安,是人都要给几分颜面的常安。
而萧善望着常安道:“你回去告诉二哥,母妃头上被人扣的屎盆子还没拿掉,我不去。”
常安一脸无奈的笑了笑,说:“太子爷就知道王爷会这么说。太子爷说了,您要是不去,那他今晚就亲自前来看你。可怜太子爷现在身体还虚的不能起床……”
第14章 014
萧善可以拒绝萧锦的邀请。
但萧善拒绝不了一个中了毒身体极其虚弱萧锦的邀请,于是在常安这惨还没卖完,他就站起身面无表情说了一个字:“走。”
临走时萧善换了身衣服,他留下了吉安,让他在王府等谢追醒了后给他弄点吃的,不需要刻意等他回来。
谢追需要补充体力。
吉安虽然很想跟萧善一起入宫,但看到萧善的表情他只好留下。
萧善入宫的兴致不高,哪怕是萧锦邀请他来的东宫也一样。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想入宫,可他也不想萧锦不顾自己身体安危跑到厉王府。
明明是兰妃和他身上有嫌疑,让受害者跑来跑去算个什么事,这样端着的事他做不来,更何况萧锦是他二哥。
冲着二哥这两个字,这个宫他都得入。
不过到了东宫,看到已经能起身的萧锦,萧善的心情蓦然好了几分,脸上的阴郁也被欣喜代替。
他快步走到萧锦跟前,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一番后喊了声二哥。
萧锦身体明显还有些虚弱,不过起色好了很多,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好了。
萧锦哼了声道:“还知道喊二哥,那二哥中毒都不来看一眼。”
萧善看了他一眼巴巴叹息道:“我这不是怕二哥你见了我觉得糟心吗。”
萧锦横了他一眼,神色蓦然凌厉起来,他冷笑着满脸不悦的说:“怎么,在你萧善眼里,我萧锦就是这样一个遇事怀疑自己兄弟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善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母妃有嫌疑这是事实,很多人对我和母妃有怀疑防备之心,这里面肯定也有东宫的人,这是人之常情。我要是这个时候来见你,那些人又要在你面前逼逼叨叨,让你防备来防备去,你听了那些话又不能冲着他们发火,不就该糟心了吗。”
萧锦继续冷笑:“原来是这样,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萧善道:“感激倒不必,谁让咱们是好兄弟呢,我站在二哥的立场上多为二哥你着想也是应该的。”
此时萧锦如果有力气,就会上前给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