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帝为后 第6章

  关鸿风眯起眼睛,他打量这冷冷清清的殿内,别说宫人,连几样摆设都没有,和冷宫也差不离。

  关鸿风整了整龙袍,淡淡道:“你还没这资格。”

  说罢,关鸿风迈开腿,离开了承欢宫。

  容呈身上的疼痛忍受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床榻上。

  他料到关鸿风不会轻易答应。

  一想到予安哑了,瘦了,容呈心里就像油煎了似的,他已没了亲人,只剩下一个相依为命的予安。

  容呈稍稍动弹,牵扯得四肢疼痛,看也不用看便知道下面又裂开了,他哆嗦着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裳穿上,慢吞吞地离开了承欢宫。

  来到太医院,面前帘子掀开,却不见潘太医,只有其它几位太医在。

  宫里向来拜高踩低,何况是个下贱乐伎,竟无一人搭理。

  容呈也不恼,退出去站在太阳底下等潘太医来,头晕晕乎乎,冷汗涔涔。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一声“龙伎”将垂着眼睫,昏昏欲睡的容呈唤醒。

  容呈抬起头,眼中带着未醒的朦胧之意,上扬的眼角懒懒的,嘴唇红得鲜嫩,他本就肤白,一身深红衣裳衬得皮肤如雪,惹眼的漂亮。

  潘太医一时晃了眼,无端有些口干,“龙伎怎么来了?”

  容呈声音微哑,“药用完了。”

  潘太医一顿,瞧见容呈脖子上的痕迹和怪异的站姿,叹了口气:“皇上太不知节制了。”

  容呈心道,不是关鸿风不知节制,而是对他不节制。

  潘太医放下.药箱,急忙取了药来,交到容呈手上,“和以往一样,一日上三遍,不可碰水。”

  容呈接过药,点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迟疑道:“潘太医可知道绍南王?”

  潘太医一听到这名号,笑道:“绍南王风流潇洒,何人不知。”

  容呈只当没听出潘太医话里头的揶揄,指尖在手中的药瓶点了点,瓷面冰凉,“外面那些流言可是真的?”

  潘太医犹豫片刻,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臣听闻,绍南王在床上有些癖好。”

  容呈浑身一僵,“癖好?”

  潘太医沉吟道:“听闻几年前绍南王瞧上了一个小倌,将人领回了王府,后来不知为何玩过了火,竟将那小倌活生生在床上玩死了。”

  他说得感慨,一抬眼,却见容呈脸色惨白,似被吓着的样子。

  潘太医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龙伎?”

  容呈回过神,捏紧了手里的药,轻吸了口气,“无事,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单薄而脆弱,潘太医有些懊恼,他从不多话,今日却失言了。

  要知道,在这宫中,嘴巴严实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容呈从太医院离开后,并未回承欢宫,而是调转方向去了养心殿。

  杨公公正在外头候着,不时回头听殿内的动静,一转头,被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容呈吓了一跳。

  容呈说:“我要见皇上。”

  杨公公说:“皇上正在看折子,怕是此刻见不了龙伎。”

  容呈说:“劳烦公公帮我通报一声。”

  杨公公往前走了几步,离殿门远了些,低声说:“皇上今日心情不佳,奴才劝龙伎不要在此时上赶着找罪受。”

  容呈只是个禁脔乐伎,杨公公和他说话也就多了点肆无忌惮,不似敷衍后宫的妃子般端着敬着。

  话音没落,殿内传来关鸿风的喝斥,还有摔杯的声音。

  容呈在关鸿风的暴怒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是他心急了,以关鸿风的性子,他如果露出半分急切,只会让皇帝起疑。

  容呈说了句“别告诉关鸿风我来过”,便转身离开。

  养心殿内,关鸿风对容呈的到来丝毫不知,他将折子往前一扔,正好砸在跪在地上的辅政大臣脚边,冷笑道:“你倒是管得宽,连朕宠幸谁,不宠幸谁,你也要来插一脚,不如这皇帝给你来当?”

  那名辅政大臣不慌不乱,“皇上,您登基数年无子嗣,实在不利于国本。”

  见龙椅上的人不说话,辅政大臣壮着胆子说:“还望皇上铲除祸害,还后宫平静。”

  关鸿风脸色阴沉,“你的意思是让朕杀了龙伎?”

  辅政大臣无端觉得背脊发凉,他埋头不语,意思显而易见。

  关鸿风目光冷冽如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望着跪在下头的人,“别以为你是老臣,就可以把手伸得这么长,朕后宫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

  容呈回到承欢宫已耗尽了力气,他趴在床榻上,脸埋进软枕中,脱下亵裤,将潘太医给的药敷上去,疼出了一身的汗。

  子时,承欢宫的门从外头推开,一抹描着精致龙纹的玄色袍子迈了进来。

  容呈隐约听见脚步声,从梦中惊醒,还未来得及出声,就被一道黑影压在了身下,一股子酒味扑鼻而来。

  关鸿风咬着容呈耳朵,低声道:“朕这几日没来,可记挂朕?”

  容呈不出声,耳朵被咬疼了,像快要被嚼进肚子里,湿漉漉地响起了啃咬的声音。

  关鸿风贴在他耳边凉凉一笑,“你怎会记挂朕,怕是巴不得朕滚远一些。”

  容呈对醉酒的关鸿风莫名有种恐惧,大军回程那日,他在军营里被喝了庆功酒的关鸿风破了身,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险些去了半条命,自此便留下了阴影。

  容呈抓着关鸿风的手臂,皱眉道:“你喝醉了。”

  关鸿风不以为意一笑,“朕就算醉了,干你也绰绰有余。”

  容呈拼力想挣脱开身上的束缚,死死抓着胸口的被子,“滚!”

  关鸿风趴在容呈身上,与他耳鬓厮磨,“那些个老臣子日日上折子说伎子祸水,让朕杀了你,你说,朕要不要如了他们的心愿?”

  容呈一顿,原来这几日关鸿风是为了这事才心情不好。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没有畏惧的笑,“那你就杀了我。”

  关鸿风瞧着容呈毫不犹豫说出“死”这个字眼,毫无牵挂,猛地掐住他脖颈,咬牙道:“你想得美,你想死,朕偏不如你的愿。”

  喝了酒,脑子也不清醒了,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掐死容呈,免了这些烦恼。

  可他舍不得。

  好不容易才困在身边的人,怎么能轻易放手。

  关鸿风手上的力道慢慢放开,他低下头,吻了吻容呈的嘴角,“龙伎,你给朕生个孩子,只要有了龙子,朕就无需再被那些老臣纠缠不休。”

  容呈冷淡地说:“你疯了。”

  不说他是男儿身,根本无法受孕,就算真的怀上了,他也不会留下仇人的孩子。

  关鸿风不悦地抬头,“你该为朕解忧。”

  容呈忍了忍,讽刺地笑道:“你若是想要孩子,自有后宫的妃子会为你生。”

  听到这几个字眼,关鸿风眉心重重一跳,低下头咬住了容呈的嘴唇,发泄着不满。

  须臾,容呈的嘴唇破了皮出血,红得像冬日里的梅花。

  容呈却似不知疼,笑容如扶桑花般绽开,美得惊艳,“你不是说过,即便我怀上了,你也不会留,生下来后裹上草席扔到荒地埋了便是吗?”

  这么一提,关鸿风记起自己在诏狱说过的这句话,他捏住容呈下巴,嗤笑道:“记仇的玩意儿,朕后宫那么多妃子,的确不需你一个下贱伎子怀上龙种。”

  树叶被夜风吹得作响,从窗内传出来的声音隐没在其中。

  寅时初刻,关鸿风离开承欢宫,摔门而去。

  容呈的脸埋在软枕里,心想,又要重新上药了。

  一连几日,关鸿风都没往承欢宫来。

  听闻他在养心殿动了怒,又从承欢殿离开,这几日谁也不见,只埋头批折子。

  容呈乐得清净,拖着浑身是伤的身子每日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或是去御花园瞧瞧鱼。

  这日,容呈正在凉亭坐着,身后传来€€€€€€€€的声响,回头一看,有两个小宫女正凑在墙角偷懒。

  “上次我隔着远远瞧了一眼绍南王,真是英俊潇洒。”小宫女春心荡漾:“听说绍南王还未娶妻,也不知谁有这福分能成为王妃。”

  另一名年长的宫女没好气道:“好什么好,你是忘了绍南王做的那些事了?”

  小宫女不以为意,娇嗔道:“若是能让绍南王瞧上,就是他不举,我也心甘情愿。”

  年长的宫女啐她,“我瞧你是疯魔了。”

  二人的谈话声落入容呈耳朵里,他坐在石椅上,听着后头的话若有所思。

  过几日绍南王要进宫陪皇上练箭?

  容呈随手折下面前娇嫩的花儿,一瓣瓣拔了个干净,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过了几日,绍南王果然进宫来了。

  容呈算好了时间,去御膳房要了盘糕点,他身份不同后宫的妃子,宫里的人心照不宣,不出意料的受了冷落。

  御膳房里的人都晾着他,只当做没看见。

  容呈也不恼,他在门外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了御膳房总管回来。

  总管在路上就听说了这事,原本打算编个借口打发容呈走,可一听这盘糕点要送给皇上,再想到这乐伎进宫以后独宠一份,保不准要吹枕头风告状,权衡利弊以后,还是将糕点给了他。

  容呈从御膳房离开后,端着糕点来了养心殿。

  殿外的小太监拦住了他,容呈说:“我来给皇上送糕点。”

  小太监说:“龙伎,绍南王正陪皇上在箭亭射箭。”

  容呈闻言垂下眼,眼底落下一道阴影,他咬了咬鲜嫩的下唇,失落地说:“可是皇上前几日说想吃栗子糕,我特意给他送来的。”

  容呈长相阴柔,原就细腻的声线放软后更是如春水一般,听得人心里发颤。

  小太监有些动容,迟疑道:“要不您让杨公公通传一声,也许皇上会愿意见您。”

  容呈抬起头,一笑破冰,“谢谢小公公了。”

  小太监看得愣愣的,一直到容呈走远了,还浑然不知。

  箭亭内,关鸿风坐在宝座上,瞧着绍南王射箭,身姿挺拔,

  他的箭术一向极佳,就是先帝在时,也忍不住夸赞。

  身旁杨公公上前来,“皇上,龙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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