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帝为后 第51章

  人若过上了好日子,再让其过回,好比杀人诛心,痛苦自然翻上好几番,说不准万念俱灰之下便不想活了。

  出神间,关鸿风听到开门声,抬头便瞧见容呈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大步上前,拦在容呈前头∶"你去哪?"容呈冷冷道∶"与你无关。"

  关鸿风最不喜听到容呈说这句话,依旧拦在前头不让他走,下一刻,容呈忽然一耳光扇在关鸿风脸上。

  "啪"一声脆响,关鸿风愣住了,脸颊火辣辣地疼。

  容呈红着眼圈,声音沙哑地说∶"若是予安回不来了,我恨你一辈子。"

  关鸿风怔怔站在原地,不知为何,这句话仿佛冲破了身体,如利刃插入他的胸腔,深可见骨。容呈回到镇子上,付了银子,雇了辆马车,让马夫送他去了长唐城。

  夜色朦胧,小雨淅沥,马车掩在雨幕里,轮子在泥地里拖出了长长的辙。容呈背靠车壁,眼里满是失神,听着砸在头顶的雨声。外头忽然传来马夫的声音,"公子,后头有辆马车跟着我们。"容呈猜到是关鸿风,他哑声道∶"不用理会。"

  后头的马车里,关鸿风掀着帘子,不停张望前头,催促马夫,"跟紧一些。"

  关鸿风本以为容呈终于想开要同他回皇宫,可跟上了才发现这条路根本不是离开扬郡,而是奔着长唐城去的。他何等敏锐,顿时猜到容呈要去找帮手,至于那个人是谁,心里有了个模糊的想法。

  进了城,果然瞧着前头的马车直奔一处地方去,待马车停在皇子府门外时,关鸿风脸色顿时阴沉。容呈果然来找那日的男子帮忙。

  门口的守卫进去报了以后,不多时,便请容呈进去。

  关鸿风坐在马车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了皇子府,气得狠狠捶了下车壁,把外头的马夫吓得不清。孙亭听下人来报,到了前厅,正要开口,走近了瞧见容呈脸色苍白,仿佛经受了什么事。孙亭直觉出了事,"怎么了?"

  原以为容呈是来找他叙旧,如今看来有事发生。容呈轻吸一口气,低声说∶"予安被带走了。"孙亭脸色一变,"什么?"

  容呈看着他,"二皇子,你能帮我吗?"

  在孙亭没开口前,容呈拿出了一个铁盒,里头装着的正是孙亭那时给他的报酬。容呈将铁盒放在桌上,"只要你能帮我救回予安,这些都给你。"

  孙亭叹了口气,推了回去,"容呈,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何必如此客气,你放心,本宫现在就派人去找。"二容呈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他说了谢谢,目光随着孙亭的身影离开前厅。

  孙亭是真心帮忙,吩咐了人连夜去追绍南王一伙人,又派人去张贴予安的画像,若是找到上面的人来报,重重有赏。孙亭折回前厅时,容呈失魂落魄靠着桌坐着,手边的茶已经凉了,一口没喝。他安抚道∶"你别担心,只要人没走远,应该还能追上。"容呈挤出勉强的笑。

  孙亭本想和容呈谈谈近日发生的事,见他如此,便吩咐下人安排了厢房,说道∶"今日便歇在府上吧。"见容呈要拒绝,孙亭说∶"若是予安有什么消息,一来一去便耽搁了。"容呈闻言松动,"那就叨扰二皇子了。"孙亭无奈笑道∶"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容呈没心思去探究这句话里的深意,跟着下人去了厢房。

  关鸿风在皇子府外头等了好几个时辰,已经入夜了,容呈却迟迟没有出来。他猛地回过神来,容呈该不会要在皇子府里过夜吧?

  一想到上回容呈让孙亭留宿,好歹有予安在,这回可是在皇子府,若是容呈为了救予安献身给这位二皇子,也确是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想到这里,关鸿风气得要杀人。皇子府厢房。

  容呈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失神地望着房梁。

  都是他的错,若是当初他谨慎一些,就不会将予安送入虎口。可他知道,这次他们没上钩,还会有下次,绍南王绝对不会放过予安。容呈头疼欲裂,拿后脑勺撞着软枕,外头突然传来细微的动静。他猛地睁开眼,房门同时从外头打开,一个裹着雨气的身影走了进来。

  关鸿风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孙亭的身影,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

  容呈脸色变得难看,没想到皇子府他都敢闯,低声道∶"滚出去,你好歹是个皇帝,似个登徒浪子翻墙还要不要脸面?"关鸿风提到这事便不痛快,若不是为着容呈,他九五之尊何至于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关鸿风沉声道∶"就算你找他,也找不回那狗奴才,他们已经离开扬郡了。"

  容呈呼吸微微急促,如今他不想听到关鸿风的声音,不耐道∶"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关鸿风被容呈这不知好歹的样子激怒了,正要大步过去给他点教训,容呈突然喊道∶"有刺客!"关鸿风想捂住容呈的嘴已来不及,外头顿时响起不小的动静,他气得咬牙切齿,飞快离开了厢房。后头的事容呈什么也不知道,也不想去管,关鸿风就算被杀了,也是活该。这一夜,容呈没睡,睁着眼到了天亮。

  没过多久,孙亭来问昨夜遭刺客的事∶"我听说昨夜是你喊的人。"

  容呈点点头。

  孙亭有些迟疑,"昨夜我看见了那名刺客,长得很像是那日待在你家外头的那名男子。"容呈不语,孙亭盯着他的脸,了然了什么,没有再问下去,离开了厢房。一连几日,都没有予安的消息。

  容呈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去找孙亭,走到门口便碰上了他。孙亭面色有些凝重。

  容呈的心沉到谷底,没找到,是吗?"孙亭叹了口气,"也许他们早就离开扬郡了。"

  容呈想到那夜关鸿风说的话,跌坐在凳子上,低下头,眼前渐渐模糊。中午时分,容呈离开了皇子府,明明出了太阳,他却觉得浑身发寒。刚走出没几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关鸿风盯着容呈苍白的脸,沉声道∶"你若是跟朕回去,朕帮你救他。"容呈冷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冷笑道∶"我凭什么信你?"关鸿风眯起眼,"凭只有朕才有这本事从绍南王手里拿到人。"

  容呈听着这笃定的语气,抬头看向关鸿风,仿佛一只走进死路的困兽,兜兜转转回到陷阱才有活命的机会。良久,他沙哑地开口道∶"好,我跟你回去。"

第80章 未免太惯着他

  容呈先回了趟山上。

  他推开屋子,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冷清死寂,一点活人气都没有。容呈简单收拾了行李,离开时,他看着院子里的鸡和菜地,面色复杂。这是他和予安废了好大心思养的。

  关鸿风在马车里等了一刻钟,有些不耐烦,正要掀开帘子出去,容呈的身影出现在外头。他正要开口,目光落在容呈手上,脸上登时变了。只见容呈肩上背着包袱,两手提着四只鸡。

  关鸿风气得不清,怒道∶"你将这些东西带来干什么?"容呈淡淡道∶"与你无关。"

  他正要上车,关鸿风拦在他前头,冷冷道∶"都给朕扔了。"容呈毫不畏惧和他对视,"若要我回去,这些鸡也要同我回去。"二人僵持不下,各不让步。

  关鸿风牙齿磨得作响,若不是如今容呈逃到这来,他敢这样忤逆自己,定要狠狠受一顿罚。待他们回宫了,他再好好教训这下贱乐伎。

  关鸿风隔空指着容呈,声音发狠,"行,朕倒要看看这些畜生能活多久。"

  容呈提着鸡上了车,放在脚下,给他们顺了顺毛。那态度比对着关鸿风还温柔。

  关鸿风目光阴狠,他堂堂一国之君竟还比不上几只鸡。

  车轱辘在泥地里拖出长长的辙,闷闷地响动,车厢里充斥着"咯咯咯"的声音。

  关鸿风本就一股火堵在胸腔,被吵得头疼,额角青筋直跳,狠狠踹了一脚面前的鸡,"闭嘴!"

  抬眼却见到容呈瞪着他。

  关鸿风磨了磨牙,掀起身后的帘子,"吵死了!"

  容呈将那只被关鸿风踹过的鸡抱起来,一下一下抚摸着,眼里有几分心疼。关鸿风余光瞧着,心里不是滋味。

  容呈对一只畜生都这么温柔,对他却如此狠心,他到底哪里不入容呈的眼?外头的雨淅沥沥的下,马车里寂静一片。

  那几只鸡安静下来后,容呈便闭上眼,不去看对面的人。

  关鸿风却如野兽般盯着他,恨不得将容呈吞之入腹,目光又落在脚边那几只鸡身上,恨不得当场就将这些臭物踹下车。可看容呈心疼得紧,只好打消了念头。

  找个机会等容呈下车方便了,他便处置了这几只畜生。

  经过一处驿站时,门口张贴着予安的悬赏画像,是那时孙亭帮他寻人时做的。容呈盯着画像上予安的脸,忽然喊了句停车。关鸿风皱起眉头,"你干什么去?"

  容呈没搭理他,跳下马车,走到驿站门前,小心翼翼撕下了那张画像。

  关鸿风看着容呈将那画像折好,像是怕弄坏了似的,轻轻拿在手中,返回马车上。他后知后觉容呈是惦记着予安,连一事一物都不肯放过,顿时一股无名火涌上胸腔。关鸿风突然伸手抢过那张画像,容呈反应过来时已来不及,那张画像被撕了个稀碎。容呈脸色变了,眼睁睁看着碎片落了一地。

  关鸿风撕了还不解气,越想越恼火,扑过来按住容呈,双眼通红,"你跟他是不是好上了?啊?不然能这么记挂着他?"容呈被他挤压着胸口,喘不上气,心里却记恨着关鸿风撕了予安的画像,存心不让他好过,"是。"

  关鸿风瞪直了眼。

  容呈抬眼,一字一顿道∶"我们睡过了。"关鸿风目眦欲裂,"你再说一遍!"

  容呈喘着粗气,吃力地笑,"你就是让我说一千遍,我也这么说,我和他睡了。"

  关鸿风太阳穴突突地跳,手上的力道几乎掐死容呈,怒极反笑,"你一个在胯下承欢的玩物对着那狗奴才能站起来?"话音没落,容呈挣脱了双手,狠狠扇了容呈一耳光,脸上满是被羞辱过的恼怒。

  关鸿风不知道疼似的,冷冷一笑,"你最好是在骗朕,否则让朕知道你和那狗奴才纠缠不清,朕不仅不会救他,还会将他脑袋割下来悬挂在城门上!"

  说完,他低下头狠狠在容呈嘴上厮磨,容呈被迫张着嘴承受着关鸿风的发泄,透明的津液顺着嘴角流下,眼神空洞,盯着帘子外的景色出神。

  关鸿风发泄够了,退后看着容呈双眼,仿佛一滩死水,搅不起一点波澜。

  他心里泛起密密麻麻地疼,以前的容呈被他折磨了,好歹会装样求饶,那时候眼里还存着生的意念。可如今活着,却像行尸走肉一般,连句话也不愿对他说。关鸿风不愿再看,恶狠狠道∶"回去朕干.死你!"

  他喊了停车,马车还没挺稳,他便跳了下去,到路旁的小溪边洗脸。容呈靠在车壁上,闭上双眼,深吸一□气。他心想,关鸿风想的倒挺美。可惜了,这次他不会让皇帝如愿。

  夜幕降临,马车停在荒郊野外的湖边,杨公公和马夫搭起了帐篷,面前的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关鸿风将烤好的鱼递给容呈,"吃了。"

  容呈把头转开,盯着马车里那些鸡,行了这么远的路,还没喂它们吃点东西。

  关鸿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凉飕飕道∶"你若是不吃,朕现在就将那几只鸡抓来烤了。"容呈胸膛起伏了几下,夺过关鸿风手里的鱼,吃了起来。

  透过火把烧起来的烟雾,关鸿风盯着容呈直勾勾地看。这张脸他瞧了好几年,竟也没瞧腻,真是稀奇。

  关鸿风一开始的确是为了让容呈助他夺得皇位,才说出喜欢他的话,可当时身为容呈的太子油盐不进,铁了心不掺和他的事,还多次拿冷冰冰的话诋毁他。

  后来他弑父,残害手足,终于夺得帝位,第一件事便是寻了由头对赤国出手,将登基不过一月的容呈打了个措手不及,灭了国,留着他的命,让他沦为禁窗。

  本是为了折辱容呈,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留着容呈到底是为了折磨,还是心里那点执念,没人能说得清。关鸿风倒希望,他这辈子对容呈只有恨意。

  这样便是这下贱乐伎真的有一天死了,他也不会有半分不舍。

  吃完了鱼,容呈要回马车上休息,被关鸿风一把拽进了帐篷,压在身下。容呈挣扎起来,"放开我!"

  关鸿风不想放开,搂着容呈的腰将他拉入怀中,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低声说∶"朕以后对你好点,你也听话点,别再忤逆朕。"二容呈不再挣扎,静了下来。

  过了很久,他发出的声音犹如撕裂喉咙,"关鸿风,你真觉得我们这辈子能在一起吗?"关鸿风眉心跳了跳,脱口道∶"能。"

  容呈笑了起来,那笑声既讽刺又悲哀,还有一丝颤抖。仿佛两头牵连在一起,带得关鸿风的心也颤抖了起来。

  容呈不知笑了多久,慢慢弱了下来,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再开口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不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无论是赤国,无论是关鸿风对他做的那些事,他这辈子到死都忘不了。

  "你那样凌辱我,还想我忘记以前和你在一起?"容呈眼眶发酸,"关鸿风,我不是畜生,是人,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知道疼知道痛,会永远记得你做过的那些事,你灭了我的国,将我践踏进泥土里,即便这样你要我装作什么都记不得,我做不到。"

  关鸿风双眼布满血丝,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更何况,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个泄欲的禁脔,"容呈自嘲一笑,"活不活着,听不听话,又有什么意义,反正生或死不过是你一句话罢了。"见容呈还想说,关鸿风用力捂住了他的嘴,低吼道∶"闭嘴,朕不想再听!"留下的只有那双含着血丝和泪的眼睛。

  关鸿风突然不敢看了,他把头转开,手里却把容呈抱得更紧,"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你不能怪朕,当初是你不要我,是你将我最后那点希望磨灭了,这些都是你该受着的。"

  容呈闭上眼睛,只觉得从无仅有的疲惫。

  接下来的日子,容呈更安静了,关鸿风看着面前的人,不过几步距离,却如同隔了千里。足足七日的路程,他们终于回到了天子脚下。皇宫就在前头,可容呈却在这时突然喊停车。关鸿风皱起眉头,"你要做什么?"容呈掀开帘子,"我把鸡卖了。"关鸿风眉头皱得更紧。

  这闹市上全是人,关鸿风不想让容呈下车抛头露面,没好气道∶"多少银子,朕买了。""我不要你的施舍。"容呈扔下这句话,便把脚下的鸡提了起来。外头的马夫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皇.....黄公子,要停车吗?"

  关鸿风看着容呈眼里的固执,知道不让他把鸡卖了,定不会安生,憋着一口气,喊道∶"停车。"马车慢吞吞地停在了闹市街上。容呈提着鸡下车,看也不看他一眼。

  关鸿风烦躁地靠着车壁等,心想他如今未免太惯着这下贱乐伎,等回宫了定要好好调教一番。出神间,他忽然听见外头传来一声∶"等你把予安带来,我再同你回宫。"

第81章 要抱多久

  关鸿风眼皮猛地一跳,掀开帘子,就见到容呈站在车外。他不敢相信道∶"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容呈如他所愿,"等你把予安带来,我再同你回宫。"

  关鸿风气急败坏要下车把人抓回来,容呈往后退了一步,冷漠道∶"你若逼我,就别怪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拆穿你的身份。"

  这句话将关鸿风定在原地,他看了看人头攒动的闹市,若是容呈在这儿嚷嚷出他是皇帝,恐怕要引起大乱。保不准还有贼人出没。

  关鸿风牙齿磨得作响,"你马上给朕回马车里。"

  容呈定定站在原地,"关鸿风,我信不过你,除非你将予安带到我面前。"他这回乖乖听话跟关鸿风回去了,若是皇帝不守承诺,他也奈何不了。到那时他会变得被动。

  所以这回他必须给自己和予安算好后路。关鸿风咬着牙笑,"你当真以为朕会被你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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