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照过镜子吗?”夏侯离溪问。
江季白知道他话里有话,直接道:“有话直说。”
夏侯离溪用扇子抵住自己的额头,闭目笑道:“你看他的眼神…同封崎看你的眼神差不多。”
江季白蓦地转身,他不满地看着夏侯离溪:“你瞎说什么?”
还没等夏侯离溪接话,江季白又冷哼:“夏侯老板,你是同这群人处久了,这才看谁都像那群人的吧。他是我挚友,我怎会对他有歹念?”
“歹念?”夏侯离溪饶有兴趣地重复。
江季白慌了,他为何会提到…歹念?
不,不是夏侯离溪同那群人处久了,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不正常了。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等事情了了,等事情了了就好了。
想到这里,江季白冷静了些许,他凛然地看向夏侯离溪,冷声道:“夏侯老板,你莫要再开我的玩笑。”
是玩笑吗?夏侯离溪想,平日他说江季白喜欢男人也不见江季白有何情绪,这下扯到那位身上,这位情绪就这么大。
夏侯离溪暗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第67章 圈套
封崎匆忙来到许府,却听闻许文远因旧疾发作离开天渊城,去外地疗伤去了,封崎恨得牙根痒痒,他才不信许文远去了外地,分明是躲起来了。
也罢,既然他不讲信用,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了。
封崎先是派人给温府送去千金,温玄没有表态,也没有退下这些金子,封崎心知有戏,便约了温玄在春江花月夜见面。
“温大人,久仰大名。”封崎迎在门口,双手抱拳道。
温玄悠悠抬手,施了一礼:“封老板客气。”
封崎不动声色地将温玄打量了遍,听闻昭远公嫡子如天山雪莲般姿容绝世,如此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雪莲向来是遗世独立的,封崎心里颇为遗憾,心道若是何时这温家也没落了,他定要不计代价地赎回这玉人。
“早就听闻温大人…”
封崎刚想寒暄两句,就被温玄打断了:“封老板,有话就直说吧。”
封崎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好!温大人是个敞亮人。”
“我与朝廷的生意,朝廷的人都心知肚明,许文远这次摆了我一道,我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知温大人可有合作之意?”封崎直截了当道。
温玄轻嗤:“听闻封老板与许相的生意是三七分,他三你七,其中许相的两分还要送进宫闱,区区一分,呵~本官是瞧不上的。”
封崎:“……”这一分可不少了。温家当真穷到了这种地步?
“那温大人的意思是?”
“四六分。”温玄盘腿坐在封崎对面,凤眼注视着封崎被斗篷盖住的脸:“我六你四。”
封崎愣了下,片刻后,他轻笑:“温大人,你这口气可不小啊。”
温玄面无表情道:“许相不见了。”
封崎不痛快道:“我知道!”
“为了自身名誉,许相很可能不要这桩生意,到时你一分钱也赚不到。”温玄顿了下,方便给封崎考虑的时间,“你若嫌我不公正,大可找别人。不过封老板到了如今的境地,想必能看清谁是最合适的人选。”
封崎有些后悔来找温玄。
“我不仅能给这单生意,还有别的财路。”温玄淡淡道:“你打江南过来的,应该记得之前御贤王监督的那条河道。”
“御贤王出事后,那河道就被搁置了,陛下如今把河道的修缮事宜交给我了,封老板应该清楚那是多大的利润。”
修缮河道的银子一般都是朝廷中途发放的,之前的银子是众筹的,等官银派发下来,按照投入银子的比例再还给众人。
草草地把河道修建和七七八八,等朝廷的银子一到,按照之前各人所出银子的比例再把朝廷的银子分了,那自然赚的不少。
等到来年大水来犯,若是河水决堤,再扯个天灾人祸什么的,把这件事糊弄过去,朝中每年有许多大事,不会有人注意到一条小小的河道。
封崎觊觎这条河道已久,奈何御贤王刚正不阿,他根本染指不得,如今温玄跟他明说了,他自然求之不得,虽说在文书上吃些亏,可这河道是谁投入的多,挣得就多,温家那么穷,他就不信温玄还能占便宜。
“温大人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封崎举杯,笑道:“希望你不会像许文远一样让我失望。”
温玄丝毫没有举杯的意思,他直接站起来,侧脸乜斜着封崎:“谁都喜欢听顺耳的话,本官尤甚。”
“封老板,下次对本官说话时,你最好客气一些。”说完,温玄头都不带回一下地离开了。
封崎:“……”
可惜了。
温玄出来后,拐进二楼的一间厢房里,温白正坐在里面吃东西。
“诶,你来了。”温白把桌上的吃食挪到一旁,示意温玄到一旁的干净地方坐着:“怎么样?”
温玄点头:“顺利。”
温白咧开嘴一笑:“不愧是商人,唯利是图。”
“你那边呢?”
“早就放出去消息了,许慕估计就快到了。”温白笑道:“他这次吃了哑巴亏,为了给自己和他老爹出气,指不定他要怎么修理封崎呢。”
温玄不咸不淡道:“你给许文远和封崎撒了这么大一张网,是为了江衍?”
“……”温白语顿,他不以为意道:“不全是,毕竟老王爷的死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若能略施小计给他报仇,也值了。”
“妇人之仁。”温玄评价,然后意味深长地问:“你可知御贤王府的真正仇家?”
温白低头,扯了下嘴角:“…知道。”
“许文远也好,封崎也罢,不过都是棋子。”温玄道:“江衍的血海深仇,注定报不了。”
注定报不了。
温白回味着这五个字,他低低一笑,展颜轻松道:“报哪儿是哪儿呗。”
温玄:“迂腐,别忘了你应下我的。”
“知道。”温白无所谓地耸肩:“不就是…若温家日后有难,我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嘛,有你在,温家能出什么乱子。”
温玄轻呷一口茶:“谁知道呢,毕竟世事无常。”
封崎从春江花月夜夜出来,心里一片烦乱,他想不透,合作的好好的,许文远为何要摆他一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马车突然停下,封崎从车座摔了下来,他不满:“怎么了?”
车外出现打斗声,有人高声道:“主子快走!”
有人打劫吗?
封崎不耐烦地掀开车帘,看见一群黑衣人将他的马车层层包围住了,而他的仆从均被制服了。
他将一个盒子扔了下去,盒子打开,金叶子散了一地,封崎冷冷道:“拿着钱,滚。”
一个身影嚣张地走过来,踩在金叶子上,哼道:“瞧不起谁呢?你就是封崎?”
封崎冷冷道:“你是何人?”
“包的这般严实,怎么,知道自己没脸见人?”许慕嘲讽。
封崎不语,他从缝里打量着许慕,觉得这小子有些眼熟。
“给我上!”
许慕一声令下,黑衣人如潮水般地涌了过来,封崎见势不对,跳下马车就跑。
几个仆从护着他,封崎用手撩着斗篷,狼狈地跑着。
封崎离开时,走的是后门,此刻身处一条小巷,简直无处可躲。
仆从一个一个倒下,封崎跑不动了,他抬手止住将要过来的人:“慢着,有话好说。”
许慕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别伤我,要…要什么我都给你。”封崎上气不接下气道。
许慕恨恨道:“要不是因为你,我爹会被陛下责怪吗?你说你没事开什么破店…”
封崎脑筋一转,明白了过来:“你是许文…许公子?”
“哼!”
封崎声音一沉:“你爹让你来的?”
许慕呸了一声:“管那么多!大爷今日让你不死也半死!”
封崎慌了,他往后退着,摆手道:“慢…慢着,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要什么都可以…”
“封先生。”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看见了江季白带着仆从经过,江季白一脸茫然:“你…你在?”
封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救我——”
江季白神色一紧,他对仆从道:“快去叫人。”说着,他就跑了过来,同时,封崎也往这边跑。
江季白拉住他猛地一扯,一个棍棒划着封崎的斗篷而过,江季白道:“封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封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他道:“快跑。”
许慕的人紧追不舍,但封崎跑的并不慢,想来经常遭人追杀。两人很快甩下身后人一大截。
江季白侧脸看了下身后,抬腿将脚下的石头踢向封崎。
封崎跑的太快,未曾留意脚下,一下子摔倒在地,江季白死死拽住他,两人一起摔倒,江季白扑在封崎身上。
此时,一个人追了上来,棍棒朝两人挥下,江季白按下封崎,低声:“先生当心。”
封崎听见江季白闷哼一声,他心下一惊,抬头问:“你没事吧?”
江季白反身抱住挥棒黑衣人的腿,咬牙道:“先生快走!”
封崎犹豫了,他原本心里有许多疑惑,比如许文远去了那里?许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白温又为何在这里?所有的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但却因为江季白这一举动,他心绪纷乱。
“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