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啪地收起西洋镜,他百无聊赖道:“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
使者忍气吞声:“我家夫人身怀六甲…”
“那敢情好啊。”温白抚掌笑道:“我向来嫌女人麻烦,这下不用成亲便能有儿子,真是天佑我也。”
使者:“什么…意思?”
“回去告诉你老大,他儿子以后就是我儿子,他老婆…呃,还是他老婆。”温白无赖道。
使者无语,温白敛色,道:“我再说的委婉些,我并非要追究责任,这里有一个两全之策,他若有兴趣,那他便来,他若无兴趣…我倒是对他儿子感兴趣。”
倭人头领屈辱而来,与温白相谈甚欢。
温白提出双方之间正常贸易,桑海提供各种珍奇货物,东瀛人将货物畅销别处,获得的钱财,双方五五分。
温白又一阵天花乱坠的忽悠,跟人家首领拜了把子,还给人家未出世的孩子起了名字,当了人家孩子的干爹,把好端端的一个匪窝整成了运送双方货物的商队。
温白并未对外透露温玄的消息,多数人以为坐镇桑海的还是温玄,清楚温玄性子的人疑惑,嫉恶如仇的温晏清,为何能与倭寇和平相处起来了。
江南
江季白望着一望无际的稻田,眉间一抹愁色。
江允善走了过来,问:“怎么?温白还没给你回信?”
江季白面无表情:“信都写了三四封了,我都绝口不提那天的事了,他还是不理我。”
江允善心下鄙视,不痛快道:“真是事情不够你忙的,”
江季白道:“我没耽搁事。”
江允善白了他一眼,心道,人家都是女色误国,到他这儿成了男色误事。
江季白先把温白事放在了一边,道:“还有,新的□□已经制造出来了,我得带人去山里试试效果,大概需要一两个月。”
“你放心去,这里我照看着。”江允善道。
江季白摇头:“我不去,我还有别的事。”
江允善挑眉:“怎么?还想去找温白?”
江季瞥了江允善一眼,道:“我打算向东西方的水路上设置暗哨,对外说是修建水路即可,掐断天渊城与江南以南的联系,等郢国大乱时,这里的百姓也可以少遭些罪,况且这里物产丰饶,基本上可以维持自给自足,到时候,郢国和虞国争执起来,我们也能作壁上观。”
江允善不仅暗叹江季白的远见,心里腹诽,这不扯上温白,不还是挺精明的一个人吗?
江允善离开稻田,回到府里,走进房间,将刚收到的信放在了一个匣子里,匣子里已经放了两三封信,信封上隐约可见:江衍收。
第112章 人在光阴似箭留
无论是桑海,还是临安,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个势力蠢蠢欲动。
北来南去几时休,人在光阴似箭流,一晃四年过去了,少年长成了青年,有人仍然是端正清雅的君子,有人却成了油盐不进的无赖。
郢国势弱,虞国逐渐强大,弘道帝不顾被虞国吞噬的领土,大肆压制朝中忠臣,郢国上下,一片人心惶惶。
弘道帝病重后,朝中动荡不已,太子江承煜自温家被削弱后,被弘道帝疏远,在朝势力堪忧。
三皇子江承均任性顽劣,却仗着母妃陈贵妃和舅舅陈太尉位高权重,在朝中的呼声最高,二皇子江承胤体弱多病,听闻朝中变故,直接削发为僧了,四皇子江承珏则失足落水而死,皇室一片混乱。
弘道二十二年,三皇子江承均带兵包围皇宫,弘道帝含恨而终,只留下一道遗诏:
后世为皇者,不得擅动崇安王,违者不得善终。
弘道帝前半生兢兢业业,为国为民,郢国一片歌舞升平,后半生猜疑心陡起,贪图享乐,残害忠臣,无论如何,弘道帝都结束了自己饱受争议的一生。
江承均继位,在朝中大肆排除异己,许文远跟陈太尉素来不和,被罢了官闲置在家,前太子江承煜被迫逃离出京,直奔桑海。
陈贵妃嫉妒拓拔嘉柔已久,直接赐了一杯毒酒,拓拔嘉柔冤死宫中,消息传到北墉城,安定公拓拔嘉誉即刻举兵而起,自封齐王,直接进军天渊城。
虞国太子季呈徵听闻郢国内乱,也开始在边境蠢蠢欲动。
拓拔嘉誉称王后不久,桑海温氏以太子为首,以诛叛逆,正朝纲之名,将桑海划出郢国的管辖范围,带兵向天渊城发起进攻。
江南那边,江季白在听闻郢国大乱后,更是死死地把住了水路,严加防守,保证江南地区百姓的安居乐业,并且在外围设立粥棚,救济许多逃难的灾民,还派士兵时刻保护灾民的安危。
和出兵天渊城的几股势力不同,江季白不动声色地经营着自己的生计,不出半年,江季白的美名传便了郢国的大小角落。
坊间有云:“太平盛世陷,南方自有闲,心怀济世心,江家世子愿。”
虽然没有出兵,江季白的风头丝毫不逊于连攻下了几座城的拓拔氏。
三月底,桑海温氏温白率领不足五千兵力与郢国三万兵力在问月关周旋五日,最终利用险峻地势大败郢军,打开了四方通往天渊城的重要通道,温白一战成名。
很多人不免疑惑,近年来温家主事的一直都是温白,那温玄呢?
随之而来的是许多流言蜚语,很多人猜测温玄到底哪里去了,反叛势力中不缺从朝中来的人,关于温玄的事也有人捕风捉影地听说了,温玄被留在了崇安王身边做了男宠。
“真的,温大人容貌可谓一绝,崇安王早就对他有觊觎之心,先帝宠爱小王爷,就把温玄当男宠送给小王爷了。”
“可不是嘛,哎呦呦,可惜了。”
“温大人真有那么好看?”
“娘嘞,那可是天人之姿。”
“不过尔尔。”有声音突然道,这声音十分轻佻。
有人不乐意了:“你见过温大人吗你?”
“荣幸,他正是在下的兄长。”
四下一片沉默,片刻后,几人迅速回身,一个青年将领闲闲地立在他们身后,看样子来了有段时间了。
这将领满脸胡茬,头发乱糟糟的,如此不修边幅,得亏他有张优越的脸,才显得不邋遢,反倒有几分落拓不羁的潇洒来,但还是看着不正经。
“温将军!”有人舌头打结:“我们…我们就是闲的,您…不是有意…”
温白咧开嘴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接着说,我听着甚是有趣。”
那人愣了一下,温白催促:“说啊。”
那人犹豫着开口:“然后…温大人…”
“你还真说啊!”温白蓦地吼道。
几人吓得一哆嗦,温白扑哧笑了,他摆了摆手:“开个玩笑,你们哪家的?这么不惊吓,能上战场吗?”
几人哆嗦道:“谨遵将军教诲。”
温白想了想:“是得锻炼你们的胆子,这样吧,你们站在这儿,把温玄的故事大声讲一百遍。”
几人无语:“……”
温白啧了一声,关切道:“哎呦~嫌少啊?那就两百遍吧。”
“啊?”
“还嫌少?那就…”
“不少了不少了…”
温白淡淡笑了下:“两百遍,有些费嗓子,嗓子不舒服就闭嘴。”
“…是。”
温白转身走了,常修儒从一旁跟上,他失笑:“你何必呢?”
温白笑道:“闲的慌~”他深呼吸一口气,不由得握紧了霜柏剑,喃喃道:“问月关拿下了,离西行宫也就不远了。”
常修儒颔首:“嗯,如今天渊城北面有拓拔嘉誉主攻,西面有虞军虎视眈眈,我们离天渊城还有一段距离,皇上是不会注意到我们的,眼下正是救下晏清的大好时机。”
常修儒道:“出行了几个月,将士们都需要休整一番,问月关这里位置不错,我们就在这里休整些日子。”
“嗯。”温白揉了揉肩膀,笑道:“我也是腰酸背痛的。”
常修儒担忧道:“你的身体…”
“不碍事。”温白摇了摇头,无所谓道:“都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
常修儒只得作罢,继续道:“几方势力也都汇聚到了问月关,接下去的仗可不好打了,各方都有意向联合,准备一起商讨。”
“攻下天渊城后,再一拍而散是吧?”温白觉得好笑。
常修儒也无奈地笑了笑,温白接着问道:“什么时候商讨?”
“还有些人没来,估计还要等个三四日。”常修儒计算着。
“刚好。”温白往床上一瘫,笑道:“我也能好好歇歇了。”
“你可歇不得。”常修儒晃了晃手中的册子:“不少人都递来了拜贴,都是日后要合作的,于情于理,我们也该结交一下,还有诚业侯,也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了,他与我父亲素有交集,东来的城池数他老人家攻下的最多,我们应拜访一下。”
温白仔细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我们初出茅庐,是该打点好这些关系。”
温白琢磨了一会儿,对思想跑偏的常修儒道:“不能让老人家等太久,就明晚吧,今天已经太晚了。”
常修儒反应过来了,点头:“好。”
常修儒看到温白仪容,忍不住道:“你把胡子刮一下,头发整理一下,衣服也换一下。”
温白伸了个懒腰,调侃:“又不是相亲,不用这么正式。”
“那你好歹把胡子刮一下吧,你这胡子拉碴的,别人都以为你比我大。”常修儒无语。
“大了好啊。”温白翘起腿,懒洋洋道:“年纪大可震三军,有威严!再说,胡子刮了还会长,何必多此一举?”
常修儒哭笑不得:“你不刮它也长啊。”
温白一本正经道:“表哥,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观察过,胡子长到一定长度后就不长了。”
“你这是什么歪理。”常修儒感慨。他有时都替温白累,可有些事必须得温白来做,更让常修儒心酸的是,温白这么多年一句抱怨也没有,一直都是他行他上,他不行想办法也要上。
温白看常修儒跑神了,以为他是累了,调笑道:“等救出我大哥,表哥你也可以回岭南些日子,好好歇歇,前年你成亲不久就过来帮我了,现在都一年多了,我约摸嫂嫂在偷偷叨叨我呢。”
常修儒叹气:“你嫂嫂也知道你不容易,前些日子还来信问我你需不需要棉衣了,一月份的写的信,到这里都快四月了,我们都脱了棉衣了。”
温白佯做不悦道:“表哥还有信可以收,我这信都写了这么多封了,还一封都没有收到呢。”
常修儒不知道他与江季白的弯弯绕绕,只当是江季白不回信是在划清立场,毕竟温氏扶持的是太子。
常修儒不忍看温白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劝道:“你也得早些看清形势。”
温白低头浅笑:“我知道。”
次日,温白喝的晕晕乎乎的被常修儒扶着从诚业侯那里回来,温白嘟囔:“老爷子酒量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