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倾山河 第105章

  “不敢。”温白站在离温骅一步远的地方,含笑:“我今日来,只是想认祖归宗。”

  温骅大叫:“你做梦!你已经被剔除温家族谱了,温家从此没你这个人!”

  温太公咳了两声:“骅儿,大吵大闹,你成何体统?”

  温骅连忙闭嘴了。

  温太公浑浊的眼睛看着温白:“温家非你容身之地。”

  温白摊了摊手:“成啊,那我爹呢?我总得把他带走吧。”

  温太公:“你与温家无关,自然也与他无关了。”

  “我要见他。”温白只声道。

  温太公皱眉:“你听懂吗?”

  “我很喜欢说话。”温白突然道,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太公:“但如今,与你们多说一句,我都觉得是白费口舌!”

  话音刚落,温白便劫持住了离他最近的温骅,温骅惊叫:“太公救我——”

  温太公显然没有料到,他额头的褶子动了动:“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要见我爹。”温白不耐烦道。

  温骅哭天抢地道:“太公救我啊~”

  长老们面面相觑,最终温太公发话:“温利,带路。”

  到了柴房门口,温叔忙去推开门走进去,然后哭喊道:“老爷——”

  温白一巴掌砍晕温骅,将他扔进了柴房,温太公怒道:“你还想干什么!”

  “你恼什么?”温白反问:“柴房不是人住的吗?”

  温太公被噎住了:“…不肖子孙!”

  “可别,我已经不是温家的人了,担当不起您这一声。”

  温白走进屋里,他侧眸看向温太公:“老太爷,你若不想他出事,最好别叫人,我这人是个混账,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温太公胸口不断起伏,旁边的后辈忙扶住了他。

  温白进屋后,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温索瑜,他瞳孔一震,温索瑜衣着破烂,满身伤痕,想他半生尊荣,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温叔在一旁哀痛不已,温白立在原地半晌无语。

  温索瑜对他不上心,他对温索瑜同样也无感,但此时看温索瑜如此落魄,温白还是心里一酸,他揉了揉鼻子,走过去:“爹。”

  温索瑜面前放着一个破烂的瓷碗,碗里是一些残羹冷炙,他双目无神,面对着墙角,口中念念有词。

  “爹。”温白又唤一声。

  听到这声呼唤,温索瑜缓缓转身,他看到温白后,眼睛蓦地一亮,他猛地抓住温白的胳膊:“晏清!晏清啊,你回来了啊。”

  温白握住温索瑜的手,笑了下:“嗯,我来接您出去。”

  温索瑜慈爱地看着温白:“回来了…晏清回来了,他们都说你死了,爹不信…爹不信的。”

  温白眼眶泛红,他抽了抽鼻子,扶起温索瑜:“爹,我带你离开这儿。”

  “玘儿呢?”温索瑜朝他身后看:“你弟弟呢?他们没来吗?”他眼睛里出现惊恐:“他们不会死了吧?”

  温白:“没有,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您出去呢。”

  “好,好!”温索瑜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念叨:“我要抱抱玘儿,但…但我身上有点脏,你说、晏清你说,玘儿会不会嫌弃我?”

  温白转过头,将眼泪憋了回去,他回脸,粲然一笑:“怎么会,玘儿那么乖,他不会嫌弃您的。”

  温索瑜又问:“温白呢?你跟他说说,别让他跟江家人老在一块,给人看见不好。”

  温白点头:“好,我跟他说。”

  三人一出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排家丁,温索瑜看见温家族老时,脸色顿时大变,他惊恐地叫了一声,转身就要往柴房跑,温白紧紧拽着他。

  温白逼视着温太公,一字一顿道:“敢问太公,这就是您所谓的积善行德之家吗!”

  温太公脸色晦暗不明,有人斥责:“温白!你敢对太公这样说话?”

  “温家如今谁当家?”温白问。

  “咳咳…是温玄没错,可他不知所踪。”

  温白又问:“那该听谁的?”

  “自然听家主的,家主若是不在,那便听老太爷的。”

  “好。”温白颔首,他从袖口掏出一块精致的令牌,眼神凌厉:“那便是要听我的了?”

第110章 拿下桑海

  众人愕然。

  温白手持家主令,面色无波:“温玄大病,出海疗伤,他走时把家主令给了我。”

  温家族老们均一脸猝不及防,“不过既然你们将我剔除了族谱,从此以后,桑海温氏与你们再无干系,你们尽快搬走。”温白淡淡道。

  族老:“什么叫我们与桑海温氏再无关系,要走也是你走,凭什么我们走!”

  “就凭家主令是圣上所赐。”

  温白的话掷地有声:“家主令是昭远公府的标志,是昭远公府家主的身份象征。当年祖父征战南北,为温家赢来了荣誉,天家这才把桑海赐给温氏做封地。昭远公府在,则桑海温氏在,你们既然不认昭远公府的家主令,我自然也没必要认你们是桑海温氏的人。”

  温太公气得直咳嗽:“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是吗?那太公不妨进京上书,问问陛下谁才是昭远公,谁才是昭远公世子!”温白步步紧逼:“只可惜,您的身体,能撑到天渊城吗?就算撑到了,陛下肯见你吗?”

  温白一声轻笑,眼神戏谑:

  “温家没了温玄,算个什么东西。”

  温太公直接翻了白眼,四下一片惊慌,叫大夫的叫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

  有人怒道:“那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温玄不在,温家就轮到得到你做主了?你个娼妓之子!”

  “其一,我不是东西,我是混账。”温白坦然自若。

  那人呆呆地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

  “其二,我做不做温家的主与你无关,你已经不再是桑海温氏的人了。”

  “……”

  “其三,我确实为娼妓之子。”温白蹲下,他直视着这位年过四十的中年人,声音清晰:“但娼妓也比你一个酒囊饭袋强,好歹她们自食其力,你呢?没了温家,你算什么?”

  那人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不发一语。

  前厅传来动静,不一会儿,只见两队士兵走了过来,为首的人故作镇定地扫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了温索瑜身上,他恭敬地俯身:“下官见过国公。”

  温索瑜吓了一跳,忙躲在温叔身后。

  邵方明注意到了温白手里的家主令,主动开口:“是二公子吧?温大人有时吩咐过,见您如他。”

  温白心中一阵苦涩,原来…大哥都料到了。

  “大人如何称呼?”温白作揖。

  “下官邵方明,是桑海的太守。”邵方明不明所以道:“二公子,国公如何成了这幅样子?”

  温白面色一冷,道:“邵大人,您说,有人故意陷害国公,这是何罪?”

  邵方明略一思索道:“以下犯上,杖责二百。”

  温家人一听,腿都软了。这二百杖下去肯定死透了。

  “他…他疯了,不能做国公!”温骅醒来一段时间了,他一直装睡,听闻此言后,慌得跑了出来。

  邵方明不卑不亢:“温少爷,爵位世袭自有圣上定夺,您私下对国公如此不敬,实属不该。”

  温骅腿一软,叫道:“那温白呢!难不成他来做家主?”

  “自然不是。”温白主动道:“兄长为温家家主,以前是,现在也是。只是如今他不在桑海,但既然他把家主令留给了我,我会暂代家主,替大哥整顿好温家。”

  “你配吗——”温骅声嘶力竭道。

  温白淡淡瞥他一眼:“你不再是桑海温氏的人,我配不配,与你无关。”

  温太公渐渐好转了过来,他定定地看着温白,虚弱道:“好一招以退为进,不愧是温晏清带出来的人!”

  温白莞尔:“您放心,虽说您辱没了温家的门楣,但我可做不到翻脸无情,我定会为您寻一处洞天福地,让您养老送终。”

  邵方明沉思片刻,语重心长道:“温老太爷,您看这样如何,您就认了二公子暂代家主的身份。二公子呢,也退一步,老太爷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一来呢,出去住也不习惯;二来,则会被人戳温氏的脊梁骨,你们看如何?”

  温太公陷入了沉思,温白冷哼:“旁人爱戳便戳,我不在乎那个。”

  温太公手下一紧,他沉吟:“好,老朽认了。”

  温白悄悄松了口气,他故作不屑一顾,邵方明又道:“二公子,您还要在桑海长主呢,就当给下官和面子,行吗?”

  温白缓缓点了下头:“好,我虽与他们无情,但日后诸事还要仰仗邵大人,我给您这个面子。”

  温氏一群人悄悄松了口气,“只是,”温白转身,看向他们,他们心里又是一慌。“从此温府分为东西两部分,你们住在西边,我住在东边,眼不见心不烦。”温白道。

  温太公求之不得。

  等温家事情平息,温白安顿好温索瑜,这才去大厅招待邵方明,常修儒也在。

  温白深深作了一揖:“邵大人,今日之事,温白感激不尽。”

  邵方明连忙扶起温白:“二公子客气了,你们的事我都听修儒讲过了,只是我一直忙于沿海倭患,未曾留意到温家的异常,竟让国公受了委屈。”

  温白道:“大人不必自责,世事无常,谁能料到呢。”

  邵方明叹息不止:“可惜了温大人,倭患未平,他便已身陷囹圄。”

  温白眼底一暗,他道:“邵大人,兄长未做完的事我会替他做,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二公子客气了,方才公子舌战群人,从容不迫,下官深感佩服,自当尽心尽力辅佐公子。”

  温白苦笑:“我自己几斤几两我清楚的很,不过是口舌之快罢了。”

  “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是种策略。”常修儒扶住温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白,你莫要妄自菲薄。”

  温白胸口忽地一痛,他闷哼一声,扶住了桌子。常修儒紧张道:“小白,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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