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倾山河 第111章

  “那你可知他的真实想法?”夏侯离溪嘲道:“我等凡人,心中牵挂甚多,不如郡主,从始至终,心中只有大业。”

  江允善:“你还没资格指教我。”

  夏侯离溪转身就走:“您自以为…师,谁敢指教您呐。”

  “夏侯离溪!”江允善怒道:“你别以为江衍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

  夏侯离溪蹙眉,他顿足,淡淡道:“就算他不护着我,你也动不了我。”

  江允善冷冷道:“挡我路者,我绝不放过。”

  夏侯离溪嗤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在下并无兴致去挡您的路。”

第116章 分歧

  问月关的议事厅是之前的太守府,各方势力分布四周,有要紧的事能随时商量,各方统帅出现在四周也是经常。

  随着最后一个将领进入,议事厅的房门关上了。

  有个小兵啧叹:“哎,刚刚那个是温白将军吗?”

  “可不咋的,你还别说,这胡子一刮衣裳一换,确实不一样哈。”

  “他大哥当年是天渊城世家公子榜第一,他自然不会差。”

  “啧啧啧,他之前那副邋遢样子,如今为何就想开了?”

  “哈哈哈哈哈…我听说他跟江世子不对付,约摸是看江世子风度翩翩的样子,眼红了吧。”

  “男人之间的攀比心啊,要我说,一点也不比女人弱。”

  几人在外面一通嘀咕,屋里面也不安生。

  温白今日换了身白色常服,银冠束着高马尾,脸庞干净,他随意坐在那里,掩饰不住的意气风发…

  一看就是细心打理过的。

  不少人频频看去,这温将军与往常有些不同啊。

  温白原是很享受被众人瞩目,可时间一长就烦了,他不胜其扰,直接回看过去,倒是把那些人看得不自在了,他心里嗤道,跟老子比脸皮,老子看的你脱皮!

  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持续到世子爷到来之际。

  “江世子。”

  “世子来了。”

  江季白一惯的装束,乌发半束,广袖青袍,他一一回礼,然后坐了下来。

  温白不动声色地放下翘着的腿。

  两人谁也没看谁。

  关于战争的形势,在场之人各抒己见,渐渐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强攻,一派主张迂回。

  诚业侯沉吟:“依老夫看,西京地势崎岖,强攻似不可取。”

  温白不以为然:“若采取迂回战术,该如何深入敌后?还不如趁朝廷援兵未至,凝成一股力直接攻占西京。”

  “可以深入敌后。”江季白突然开口,他指尖扫过地图上一处河流:“这条护城河通往城内,我早年去过西京,这水道连接西行宫的镜湖,可以派兵从水道入,埋伏在行宫里,届时里应外合。”

  温白觉得不妥:“如今才三月,正值春汛,河水冰冷刺骨,如何下得去?”

  江季白看了他一眼:“所以要等,等春汛过去。”

  “等?”温白反驳:“如今形势大好,应一鼓作气攻下西京,而不是等什么春汛过去。”

  “城中形势不明,冒进只会增加牺牲的人数。”江季白皱眉,并无退让之意。

  “江世子,这春汛一波接着一波,谁知它何时会停?再说一句,你怎知这春汛不会连着夏汛?一昧的等待,这仗还打不打了?”温白嘲道:“你是在江南安逸久了,想着老天爷会站在你这一边吗?”

  江季白眸色暗了暗:“冒进是行军大忌,温白…温将军,你不能因为自己轻松拿下问月关,就觉得拿下西京也易如反掌!”

  温白冷笑:“轻松?世子这不就抬举我了,我麾下将士浴血奋战,损失无数才夺下问月关,哪里比得过世子爷您在坐拥江南来的轻松!”

  “你若执意强攻,还会损失更多的兵马!”

  “那你就一直等着吗?等着老天爷把西京送到你手上!”

  “我说的是时机…”

  “可你也看见了,时机不对!”

  两人你来我往,冷嘲热讽,在场之人均不敢出声阻止,最后还是德高望重的诚业侯开口了:“贤侄贤侄,二位贤侄,都是为了攻下西京,何至于争吵至此?”

  温白短促地笑了一声,转过身子:“世子爷细心谨慎,怕是也商量不到一起去。”

  言下之意,江季白胆小怕事。

  江季白冷言相向:“说的也是,温将军勇气可嘉,常人不可及。”

  言下之意,温白有勇无谋。

  “你有话直说,阴阳怪气作甚!”温白直接开怼。

  江季白眼带怒意:“是谁先阴阳怪气的?”

  “我是在夸你呐。”

  “我也没有骂你。”

  俩人越吵越孩子气,诚业侯强行把两人拉开,无语道:“罢了罢了,今日便商量到这儿吧,走了走了,纾寒你这脾气…快走吧。”

  有人劝江季白:“世子,温将军脾气直,你莫要放在心上。”

  温白怒气冲冲地离开,江季白也面色不善地回去了。

  门口的士兵议论纷纷。

  “是吧,吵的声音那么大,俩人真是对头。”

  御贤军:“你看见我们世子那神色了么?啧啧啧,君子哪能吵的过无赖啊。”

  温家军的几个小兵不满:“说谁呢!啊?说谁无赖呢?我们家将军明明有勇有谋!”

  “哼,将自己地盘上的土匪劫了个遍,还跑去打劫别人家的劫匪,也不知道是谁!”

  “怎么了怎么了?!他们放着土匪不收拾,我们行侠仗义顺带收拾了怎么了?!”

  “说得好听是收拾,那虏获的钱财呢?”

  温家军理直气壮:“自然充公了,不然给你们啊?咋的自己地盘上没土匪啊?”

  御贤军的小兵语塞,他们明白了,何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们咬牙切齿:“欺人太甚!”吵吵嚷嚷地一拥而上。

  温家军没带怕的,直接迎了上去,几团小兵打的不可开交,场面闹哄哄的,其他家的士兵咋舌,这下子,御贤军和温家军真成对头了。

  温白简直莫名其妙,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明明有商有量的事!江季白生气地想着,他疾步走着,心中闷火直烧。

  他刚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下人撞上了,下人急忙跪下:“世子赎罪,小的不是故意的。”

  “你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江季白心中有火,特别是看到这人如此冒失,他下意识想到某人,语气自然不好。

  下人哭丧着脸:“世子,您快去看看夏侯先生吧,他…他快不行了。”

  江季白眼睛蓦地瞪大,他心中一慌:“溪哥…他、他怎么了?”说完,他迅速往夏侯离溪的房间走去。

  下人忙跟上,他擦了擦眼泪:“先生从中午起就咳嗽不止,原本以为喝了药就会没事,可他情况越来越严重,都咯出血来了。”

  “去请大夫了吗?”江季白皱眉问。

  “请了,大夫也一筹莫展,说只能静观其变…”

  江季白仿佛被巨石击中:“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有过,但时间都不长。”

  江季白远远就听见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咳咳!”

  “咳…咳咳…”

  江季白推开门,直奔床头:“溪哥。”

  夏侯离溪被两个婢女扶着,他脸色因为咳嗽涨得紫红,苍白的唇色染着血迹,地上的帕子上尽是血迹。

  江季白忙扶住夏侯离溪,对婢女道:“药呢?再去煎来。”

  夏侯离溪虚弱地摆了摆手:“别折腾了…咳咳…”

  “怎么回事?”江季白担忧道:“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吗?”

  他责问下人:“不是让你们照看好先生的吗?”

  婢女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先生此次犯病突然,我们…也没有料到…”

  “他之前接触过什么吗?”江季白紧追不舍地问,无缘无故的,为何会发病?

  “没有…”婢女瑟缩道:“但…前几日…先生与郡主吵过。”

  “阿…姐?”江季白喃喃,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夏侯离溪虚弱地摇了摇头:“不过吵几句,咳!咳咳,我…咳…气量还不至于那般小。”

  江季白看着满地血迹,心惊不已,夏侯离溪渐渐停下了咳嗽,但脸色白的跟白纸似的。

  他靠在床头,无力地笑了下:“看来这次,我…在劫难逃了。”

  这么多年,江季白坐镇江南,生意场上一直是夏侯离溪帮他打理,夏侯离溪虽说追随了江季白,但从不给江季白压力,夏侯离溪懂江季白,而江季白也早就将夏侯当成了兄长。

  夏侯离溪的旧疾是在近两年才复发的,一开始并没有如此严重,可经年累月的,一次比一次严重,江季白遍访名医名药,可夏侯的病并不见好转。说到底,打着名医幌子的大夫不少,可有真材实料的又有几个。

  “溪哥,天渊未曾攻下。”江季白低声道。

  夏侯离溪叹气:“人生苦短,生死有…”还未说完,他再次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

  江季白焦急不已:“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快啊!”

  江季白轻轻拍着夏侯离溪的背,“溪哥,你坚持住,已经去叫大夫了。”江季白不住地往门口看。

  “没…用咳咳咳…”夏侯离溪无力地靠在床头,闭了闭眼睛:“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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