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身旁侍女模样的人似乎在抱怨天气,女子温声宽慰着她。
“什么鬼天气!刚刚还是艳阳天呢!”侍女不满地道。
女子轻笑:“在岭南这样的天气你还少见?好了,知道你累了,等下到了地方,明日准你休息一天。”
侍女顿时喜笑颜开:“多谢夫人。”
女子温和地笑了笑,侍女又苦恼道:“也不知小厮传个信儿要多久,这都半个时辰了。”
“军中事务繁忙,我们来此已是打扰,断不可再抱怨了。”女子认真对侍女道。
侍女仰慕地看着女子,道:“也就姑娘贤良淑德。”
女子笑着看了她一眼,就安静地等着了。
这女子说话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江越从她说话声中推断,应该是军营里某个大人的女眷。
江越又百无聊赖地看向门外,雨还在下,谁能来给他送把伞啊。
正这样想着,门口探进来一把伞,接着走进来一个人,江越眼睛蓦地瞪大了,温玄!
温玄换下了惯常穿的广袖玄衣,穿了件月白色的窄袖轻袍,单手持伞走了进来,下衣摆溅上了雨水,颜色略深。
活该湿!谁让他穿那么件衣裳招摇过市的,江越如实想着。
不过,温玄怎么来了?是来接自己的吗?知道前几日晾着自己不应该了?江越心里美滋滋的,刚想冲温玄打个招呼,就看见温玄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江越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江越眼神古怪地追随着温玄,只见温玄把手中的雨伞递给身后的小厮,走到了那个穿藕色衣裙的女子桌前,略带担心道:“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就来了?”
女子起身行了个礼:“玄哥。”
玄哥?!
江越吃了一个大惊,叫得这么亲密,关系不一般!
温玄先坐了下来:“一路舟车劳顿,累了吧?”
女子摇了摇头:“还好,只是又麻烦你了。”
“都是自家人,谈不上麻不麻烦的。”温玄闻言道:“舅母身体可好?”
“嗯,母亲身子向来康健,只是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听说你出来了,一直催着我过来瞧瞧你们。”女子笑说:“我哪里敢随意走动啊?也是等她身子完全好了才赶过来。”
“劳烦舅母记挂了。”温玄脸上一片温情,道:“修儒随他师父出门了,过两天才能回来。”
女子关切道:“还是因为小白吗?他现在如何了?”
“一时也说不清,回去再详细给你说。”温玄道。
“也好。”女子点头。
“清言,你来了也能帮我照看些玘儿。”温玄轻松道。
孟清言惊喜道:“玘儿也过来了?”
“嗯。”温玄点点头,不由自主地皱眉道:“现在性子有些调皮。”
“孩子嘛,不调皮就不正常了,原本我还担心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呢,现在好了,带孩子我最是擅长,我弟弟和妹妹都是我带大的。”孟清言笑道。
温玄颔首笑了:“那敢情好了。”
江越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这女子叫清言?温玄字晏清?这两人不会商量好了吧?
温玄递给孟清言一把伞,道:“外面有马车,我们先回去。”
“好。”孟清言盈盈笑道。
有马车!
江越眼睛蓦地瞪大,看温玄他们在走到了门口,他急忙挪了过去,装作一副偶遇的样子:“咦?温晏清,这么巧啊!”
温玄回身,看见了笑眯眯的江越,又往他身后看了两眼,没有人。
“王爷也来吃饭。”温玄随口道。
“啊。”江越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孟清言,道:“这位是…”
孟清言微微福身:“见过…”
温玄迅速挡住了孟清言,打断道:“不必理会他。”
孟清言有些尴尬,江越瞥了眼温玄,这么护着?
温玄对孟清言道:“你先上车吧。”
孟清言担心地看了看温玄,玄哥貌似跟这位王爷关系不好,孟清言想了想,还是嘱咐道:“玄哥,莫要惹事。”
温玄点了点头,江越又是心里一阵异样,还挺亲密的。
等孟清言出去了,江越阴阳怪气道:“这么护着?”
“你懂个屁!”温玄道,说着就递给了江越一把伞,这家伙一看就没带伞。
江越没有接,继续往门外看着,打听道:“话说回来,那位美人是谁啊?”
温玄拿着伞一下子抽到了江越的腿上,伞上的水渍把江越衣服弄湿了一片,江越叫道:“你干吗!”
温玄冷声道:“你要敢打她的主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146章 欲擒故纵
“嘁!”江越瞪了他一眼,甩了甩袖子上的水渍,道:“瞧你紧张的!不就是你的相亲对象吗?”
闻言,温玄顿了顿,他瞥了眼江越,好巧不巧看到了一丝幽怨,没有解释,温玄把手中的伞塞给了江越,嘱咐道:“快回去吧。”
江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情绪转化的可真够快的。
江越蹬鼻子上脸道:“我不要,你不是有马车吗?我要坐马车。”
“女子不能与外男同乘。”温玄对江越道。
江越脱口而出:“那你呢?”
温玄悠哉悠哉道:“我们一家的。”
什么!江越愣了下,温玄挑了挑眉就要出去,刚走到门口,温玄就停住了脚步,回身莞尔一笑道:“我仔细想了想,王爷前些日子说的关系未尝不可,这样我们都轻松,不是吗?玩玩就好,不必认真。”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江越先是愣了下,倒是没有料到温玄的反应,他无所谓地轻笑了声,打着伞出了门。
江越刚把温玄这档子事儿给忘了,就被诚业侯世子罗佩缠住了,罗佩说奉他爹之命来给江越道歉,江越说不必了,可是罗佩非不依,说什么都要请江越去青楼。
江越就不乐意了:“本王看起来像是流连烟花之地的人吗?”
罗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王爷不是吗?”
江越不想跟他玩,打发他道:“你去找温玄去,你把他惹得也不轻。”
“我不敢。”罗佩脊背发凉道:“我怕他再把我打得半身不遂。”
“那本王也不去,这里的青楼着实无聊,没有花月夜的大,姑娘们也没有花月夜里的标致,本王才不去。”江越端着脸道。
“诶,王爷!”罗佩热情地搂住江越道:“不去青楼,带你去个好地方!保管合你意。”
江越耸开他的手:“得了吧,你能知道什么好地方啊,你爹管你那样严!”
罗佩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道:“哎,可别说,这地方我可是为了给王爷赔罪专门找的,天渊城可是极少的。”
江越动心了,专门?天渊城还极少?
于是,两个人哥俩好的出发了,当江越抬头看着牌匾上“玉面阁”时才了然,原来这么大栋楼里,全都是小倌儿,江越以前在天渊城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不过都是在一些犄角旮旯里,毕竟男子干这事实在上不得台面。
罗佩得意道:“越兄,如何啊?”
江越看着门口故作媚态的男子,觉得有些不适应,刷地打开扇子半掩面,对罗佩道:“略显做作。”
“越兄,并不都是这样的,各式性子的都有。”罗佩笑着解释。
江越古怪地看着罗佩:“看不出你还有这癖好。”
“越兄此言差矣啊。”罗佩急忙解释:“我这可是专门为你寻的。”
江越心里不满,道:“本王看起来像断袖吗?”
“…呃,不是吗?”罗佩想着江越与温玄的话本子,怀疑道。
“罢了,既然来了,长长见识也好。”江越边说边往里进。
刚一进去,两人就傻眼了,不远处的楼梯上下来了三个人,温玄,顾延岳和柳秦筠。
三个人神色严肃地说着些什么,来往的小倌路过他们时,都是低头行礼,对他们三个都很尊敬,江越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想要夺门而出。
罗佩却不知死活地开口了:“温大人!”
这罗佩就有理了,先前醉酒得罪了温玄,正不知道如何弥补,恰好在这里碰上,一起玩乐容易联络感情,想到这里,罗佩还兴高采烈地冲温玄挥了挥手。
温玄寻声看了过来,连带着顾延岳和柳秦筠也看了过来。
江越莫名觉得尴尬,温玄回身对顾延岳和柳秦筠说了些什么,他们二人就对这里淡淡一笑,然后上楼了,温玄这才走了过来。
“这么巧啊,二位也过来玩?”温玄漫不经心地问道。
罗佩热情道:“对啊,温大人,真是好巧呢,不过…”罗佩左右看了看,不解道:“今天人有点少吧。”客人倒是不少,就是小倌儿们少。
温玄好心地解释道:“嗯,今个儿十五,不少人都歇了。”
“看不出啊,晏清兄,你对这里颇为熟悉啊。”罗佩暧昧道。
“岂敢与小侯爷称兄道弟,小侯爷不用客气,称呼在下为温大人就好。”温玄轻飘飘道。
罗佩窘迫地挠了挠头,这温大人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
温玄照样是白天的打扮,月色长袍,面若冠玉,江越不由得多偷看了两眼。
罗佩寻个借口离开了,江越与温玄大眼瞪小眼地站着,江越刚要开口,温玄跟故意似的先开口了:“需要在下为王爷引荐一下这里的头牌吗?”
江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略带吃惊道:“你对这里很熟吗?”
“比你熟,好歹我在这里呆了四年。”温玄道。
“不是,你、你怎么能自甘堕落呢你?你、你你、你可是国家栋梁啊。”江越还讶异,有些结巴道。
温玄不屑一顾道:“谁规定的国家栋梁不能来这里?再说了,你这国家的四条腿儿都快被人给卸光了,还栋梁呢,真是不敢恭维。”
江越凑近拉住温玄就往外走,苦口婆心道:“你这样被人看到了可不好,好歹是温家军的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