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吻并没有让君子游太舒坦,第一次时也是如此,咬着他的唇,让他把疼与教训都印刻在脑海里,此后再也不敢惹恼他。
“嗯……疼。”
“你还知道疼?方才想什么去了。”
“王爷先别说我,我可不像您,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如您所言,我是个雏儿,您呢?”
萧北城听他这话便笑了,显然是不愿正面回答的,摸了一把他已经干的差不多的黑发,岔开了话题。
“比起这个,你更该着急的是去宿云观一问究竟,那可是在城郊深山中的道观,去晚了可就回不来了。”
“王爷可要同去?”
“你都洗干净来勾引了,本王怎好让你一人去呢?”
“那江……”
“这么想让他陪,你又何必来找本王?”
“王爷莫不是……吃醋了?”
萧北城是只字未答,不过后来君子游走出书房的时候,嘴角明显多了块淤紫,沈祠见了直掩嘴偷乐,见此情形,君子游便是连话也不屑多说的。
这个暴力的王爷啊,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他的急性子……
此次出城,萧北城只带了几个随从,还没上山就吩咐他们候在山门外了,一同去到宿云观的便只有他与君子游、沈祠二人。
本以为宿云观不过是座只能供奉下三清像的小道观,可远远望见此处气势恢弘,君子游心中暗暗一惊,心道果然是天子脚下,真是不同寻常。
“能被压在这种地方,这狼妖也算此生无憾了,不丢脸的。”
“少卿可别胡说,万一被听到了,小心连你的命也保不住。”
沈祠一向迷信,听了君子游胡言乱语,便去捂他的嘴,感到背后飕飕冒着凉风,还当是狼妖就在暗处窥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谁料回过头来竟对上了萧北城要杀死人的眼神。
他猛然想起君子游的唇似乎到现在还有些红肿,立刻明白了什么,赶紧撒了手,生怕会被迁怒。
萧北城冷着脸一言不发,负手走在最前。
自知做错了事,沈祠垂头丧气的跟了上去,只剩个茫然不知的君子游在后,朝幽深僻静的山林中张望。
等他回过神时,早已不见了二人的踪影,徒留他一人在深山中不知所措。
此时天色已暗,夜风呼啸着穿过林间,君子游是不信神鬼,却也担忧凶禽猛兽的突袭让他难以招架。
这种时候胡乱冲撞是不明智的,君子游冷静了一下,试探着喊了几声“王爷”,不见回应,便知自己是真的被人遗忘了。
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发现他失踪,不如先快活一下自己,他翻了翻宽袖,从中拿出一小瓶早前准备好的纯酿,又摸到了个毛茸茸圆滚滚的小东西,便把小黑也一并抱了出来。
在姑苏的时候,他便经常与小黑在夜色下把酒言欢,有时候喝得酩酊大醉,小黑怕他着凉,还会扯来一张薄被,趴在胸口上为他取暖。
到了京城之后,他被萧北城管着,极少能痛快的喝酒,自然要把握机会放纵一番。
他喝了几口好酒,头就开始晕了起来,抱着小黑便要去亲,气的小黑伸出两只软软的小爪子,抵着他的下巴往外推。
“你这小家伙,怎么也会欲拒还迎了,可别学王爷那个狗东西啊。嘶……一想到他,现在嘴边还火辣辣的疼,哪有他这样的,占了便宜还要打我一拳,简直没有天理啊……”
他糊里糊涂也不知喝了多久,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好似有什么东西靠近此处,拨动了脚下的草丛。
君子游吓得站了起来,东倒西歪的靠着棵粗树,生怕是豺狼虎豹,杵在原地也不敢吱声。
还是对方先开了口:“敢问,是大理寺少卿君子游吗?”
“你是……”
“贫道乃宿云观弟子,奉掌门之命到山中来寻迷路的少卿。君少卿一定吓坏了,快随贫道回去观中歇息吧。”
“在那之前……能不能帮我个小忙?”
君子游朝小道士嘿嘿一笑,说是不知死活,倒更像是怕被萧北城发现他又偷喝了酒,不想回去挨通臭骂,便只有在外多逗留片刻,等自己一身酒气消了再回去。
他所提的要求无非是去供奉狼妖的神龛看看,想着就离此处不远,小道士经不住他软磨硬泡,便遂了他的愿。
于是君子游随提着灯笼的小道士前去一探究竟,意外发现沈祠口中的神龛竟然只是立在山路边,一座由石头雕刻成的神像,还不及成年男子膝盖那般高,很容易就被忽视了。
“这便是那狼妖……”
“少卿有所不知,这妖物被百姓神化成了狼神,人们都唤此处为狼神龛呢。可这是在道门,除三清像外,宿云观是不供奉任何神明的,所以这都是百姓自发做的,也不知到底谁才是此山的正主。”
小道士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狼神龛,可见是不屑于妖邪之物的。
君子游借着提灯的光,前后左右看了看,除了能从摆放的贡品看出人们的确对狼神怀有敬意之外,便找不到什么线索了,稍整理了神龛前凌乱的杂物,便随小道士一同上了山。
他自以为身上的酒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却没想到萧北城这个老烟枪的鼻子竟好使到连他喝了多少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那人一向是厌恶他饮酒的,若非病情加重,大多时候都是不准他贪杯的。
君子游嘴角的淤紫还在隐隐作痛,实在害怕被萧北城埋怨,于是想了个装病的幺蛾子,还没到宿云观门口,便装作一副呼吸不畅的样子,扶着小道士走着,连步伐都变得艰难了。
果不其然,逼真的演技的确让萧北城起了怜惜之意,吩咐人快些将他送去客房,满眼都是担忧。
可看着这样的他,一向无心的君子游突然心生愧疚,支支吾吾的,想承认自己的过错,又纠结着不敢招认,只能任由沈祠把他拉进房中,脱去外衣按进了被窝。
“那个,我……”
“别说话了,姜大夫不在,最快也要明日才能来诊病,王爷忧心你的状况,你也懂点事,别给王爷添堵啊。”
“沈祠,我问你,王爷若是被骗了,会不会……恼羞成怒?”
“那是必然,王爷平生最恨旁人对他有所隐瞒,会毒打一顿,然后绝交也说不定呢。”
毒打一顿……君子游没少见识那人的暴力,算是习以为常了。
可是绝交……
这是个什么体-位啊……
第57章 温存
深夜,萧北城已褪去外衫,捧着书卷倚在床栏边研读,嘴里叼着烟杆,一副半睡不睡的样子。
沈祠进出了几次,都没见他姿势有变,忍不住唠叨起来:“王爷,您再这样我可要回去告状了,柳管家一直不喜您晚睡,万一又不小心昏去了,忘记火烛未熄,像上次一样烧着了帘子,他一定会剥了我的皮的。”
“€€嗦,别学的像他一样,年纪轻轻就活成了老婆子,困了便去睡,不困也别在本王这儿婆婆妈妈,快走了。”
小侍卫噘着嘴,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转身要走,萧北城忽然想起什么,在他出门前的一刻又问:“君子游如何了。”
“少卿他啊,这会儿应该睡下了,王爷要是担心,何不亲自去看看。”
“又€€嗦起来了。”
“是是是,王爷您这是难得出门,离了柳管家的管,就嫌我烦了。唉,感情淡了……”
沈祠唠唠叨叨的走了,听着他的确把门关上了,萧北城才不着痕迹叹了口气,一掀盖在腰下的薄被,盯着趴在他两腿之间,嘴角还挂着媚笑的君子游,面无表情的问道:“所以这个早该睡下的君少卿,为何会出现在本王的床上。”
“€€,王爷有所不知,房间阴冷,想要找人取暖,也是人之常情吧……”
“盛夏的长安,可真是冻坏你了。”
“咳……其实是那个,我、我床上有老鼠,这么大的一只!”
君子游还煞有介事的比划了一下,哪成想这一乱动,正戳到了那人最不该碰的地方,当场老脸一红,不口若悬河了,也不敢直视人了,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目光四处游移着,有些慌张。
“那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香饽饽,宿云观上下养了十来只擅长捕鼠的老猫,都让硕鼠跑去了你床上,依本王看,天下都快容不得你了。”
要说阴阳怪气,那还得是缙王厉害,君子游甘拜下风。
“咳咳,其实……我是来认错的,求王爷看在我老老实实多年的份儿上,别……咳!别计较了吧。”
“哦?你是哪里犯错,又是哪里老实了?”
“这……您看我安分守己,偶尔有个无伤大雅的错处,也就……算了吧。”
“无伤大雅,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本王倒是觉着,你这装病骗人的行径是罪该万死啊。”
君子游吓得咽了口唾沫,心道这人闷声不响,果然是生气了,而且还记了仇,这可如何是好……
他苦着张脸,扯着萧北城的裤腿,左右摇晃着哀求道:“王爷,这次是我的错不假,我这不是也来道歉了嘛……您行行好,别生气啊,也别不理我啊。”
被他缠的看似心情不悦,实则萧北城心里都快乐开了花,冷脸把书卷放在一旁,抬起了他的下巴。
“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我觉着世上应该没有比以身相许更真诚的心意了。”
“可本王觉着,你只是想占本王的便宜。”
“咱们……彼此彼此嘛。”
瞥一眼他方才放下的书名,君子游倒吸一口冷气,《晋王床上那些事》……心中暗自叹着可真是来得不巧,怕是那人现在连把他埋哪儿都想好了,这可……
“你就不怕,今夜之后声名与性命全都不保?”
“要是能跟王爷快活一夜,死也值了。没办法,我就是好色,就是想睡王爷这种类型嘛……”
“你可真敢说啊君子游,要知道,爬上本王的床可不容易。”
“可是王爷,我现在不是已经在您床上了?都送上门来了您都不要,您可别是……不行吧?”
“不行?你可要亲自试试?”
不知死活只是为撩拨情-欲,君子游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为这一句话付出惨痛的代价。
翌日清晨,君子游睁眼第一句话便是:“王爷,您怎么说也是万草丛中过,时常流连南风阁的情种,怎么会是第一次啊……”
听出他话里有着失落与鄙夷的意味,萧北城揽着他的腰,把已经缩到床榻里侧的君子游抱在怀里。
被他触碰便浑身僵硬的君子游低吟一声,紧着往回蹭了蹭,嘴里还喊着:“好哥哥,好哥哥,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这声“好哥哥”喊得虽是失了礼节,却是恰得萧北城心意,捋着那人柔顺的墨发道:“你倒是会喊又会叫,可惜宿云观是道门清净之地,不便做这快活之事,为人所知可就不好了。”
君子游一听这话怕了,赶紧坐了起来,“王爷,昨晚是我不知深浅不知轻重,您大人有大量,咱们就把这事儿……忘了吧。”
听他这话,萧北城沉下脸色,二话不说,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了下去。
君子游是巴不得赶紧逃离他的魔爪,奈何腰酸腿软,一步都动弹不得,缓了好半天,才起身抓着裹在身上的被子,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又疲又困的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便睡死过去,一直到补回昨晚缺的觉,才被人扰醒。
睁眼的时候,姜大夫就守在床边,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一见他姿势不对劲,就会让他翻过身来,令他保持着仰面朝上的睡姿。
“姜……咳咳咳咳!”
“别叫了,昨晚都叫了一夜,还不知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