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萧北城所想,君子游的确是见色起意,他突然发现微微俯视的这个角度看起来,王爷真不是一般的好看,他比那人矮了一头,平日自是看不到这般景致,因着男人那点儿好色的本能,不由自主就接近了。
当然,也可说是王爷的魅力太过迷人,让他陷于其中难以自拔,那一瞬间,竟生出了上前去强吻一口的冲动,想着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亲一口又不能怎么样,顶多是饿他几天,或是毒打一顿,要是真能占了这份便宜,吃点苦头也值了。
事实上,发现了君子游这点恶劣心思的萧北城并没有抗拒的意思,反之,他一直想知道君子游这种雏儿主动起来会是什么模样,定是不同于南风阁里的各色倌儿,给人眼前一亮的新鲜感。
“王爷……”
君子游整个人都贴在了萧北城身上,衣衫不整的凌乱模样给人一种悸动的感觉,萧北城也一言不发,只是静待他主动靠近。
那人忍着羞怯到了面前,都已经能感受到他呵在脸上的气息了,可他张了嘴,却是一句能把萧北城气到昏头的话:“对了王爷,你知道章将军之死与暗鸦并无关联吗?”
萧北城咬着牙,怒气滞在心里,都快憋出了内伤,靠在椅背上直翻白眼,拳头都握了起来,纠结着这一掌究竟要不要打出去。
而君子游全然不知自己的处境,见那人躺平了还拎着他的领口,把人拽起来晃了晃。
“王爷,您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虽然章将军遗体掌下的确写了个‘鸦’字,不过那个是被人伪造的讯息,就连地字间也不是第一现场,所以啊……”
听他喋喋不休在耳旁念叨,萧北城也是气急,扯着他的衣襟迫他凑近了些,也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张口便咬住了他的唇,令他不得不闭上了嘴。
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点到即止,疼的那一下让君子游意识到了缙王心情不悦,愣愣咽了口唾沫,有些无措。
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流着冷汗,喉结上下滑动时是多诱人的光景,萧北城见了,发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已经快……
快不能自已了。
鬼使神差的,他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弦,一把按在君子游腿间,突如其来的力道让那人猝不及防的闷哼一声,随即倒在他身上,浑身酸软无力了。
萧北城忍的也是辛苦,指腹在那人唇角打着转,看他耳垂被红潮染上一层诱人的暖晕,便一口咬了去,在他耳畔轻声道:“要么,坐下去。要么,滚下去!”
气氛已经渲染得暧昧到只要迸出一颗火星,就能烧得他们欲-火-焚-身。
可就在君子游的手攀上萧北城的衣领,打算光天化日下把人脱个精光的时候。却有突如其来一声喊叫吓得他赶忙抽身,摔在地上连撞疼了的膝盖也来不及揉揉便爬了起来,使得先前的温存荡然无存。
沈祠慌慌张张的快步赶来,离老远就喊:“王爷!王爷不好了,出事了啊€€”
被他搅扰一桩美事,两人都有些不悦,君子游本就心虚,只字未发便灰溜溜跑走了,萧北城心里有了落差,体内还有火没泄去,没好气的数落:“你现在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到底是跟谁学的!”
“王爷,出大事了,王府门前出了命案了!”
一听这话还了得?君子游没出几步又跟了回来,抓着沈祠追问:“命案?在哪儿,前门还是后门?”
“……要是后面,让人收拾了便是,关键就是在前门,现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赶都赶不走,柳管家愁着不知如何是好,才让我来通报王爷的。”
“走,去看看。”
君子游想也不想就跟了去,要不是因为他还穿着就寝的薄衣,心情正差的萧北城也不会追上来,等追到那人想给他套上外衣时,君子游已经到了门前,赤脚站在地上的血迹前,愁眉紧锁。
谁又能想到,缙王府门前发生的血案,被害的居然是个才四五岁的孩子呢?
死去的孩子满身血迹,脖子上的伤口参差不齐,深可见骨,简直惨不忍睹。
闻讯赶来的母亲一见到骨肉这般惨状,当场惨叫一声昏死过去,被掐着人中救醒以后,抱起孩子便不撒手了,哭的声嘶力竭。
萧北城知道君子游一向喜欢孩子,惨剧发生在面前,他不会坐视不理,也没有阻止,便放任他向围观的群众询问细节。
“可有人知道这孩子时如何遇害,又是何人造成?有人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吗?”
听君子游问了话,兴致勃勃的群众散了大半,少有留下来的人也是一言不发,满眼惋惜看着已死的孩子,见君子游的目光投了过来,摇摇头便走了。
见没人愿说出实情,君子游心生疑惑,回头看向柳管家,对方的神情同样也是一言难尽。
“你们为什么会沉默?”
沈祠不忍看他被蒙在鼓里,悄悄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少卿,那人的来历可不简单……”
君子游不解,“她只是个痛失爱子的母亲,你在说什么?”
“她是相爷府上的人啊。”
“相府?”
细看女子的装扮,一身素朴布衣,怎么都不像是养尊处优的贵人。
“少卿有所不知,其实她……”
“是相府管家的遗孀,管家病逝后,相爷可怜他们孤儿寡母,便把他们留在相府照料。可如今管家尸骨未寒,他的儿子又遭遇不测,要说没有隐情,还真挡不住悠悠众口。”
说话的人缓缓走来,到了君子游身前先给人行了礼,见萧北城也站在门边,才又作了一揖。
似他这般眼中只有君子游,连堂堂缙王都能无视的做法,除江临渊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萧北城与他相看两生厌,见他亲近君子游,心中更是一股窝火,把外衫甩在柳管家肩头便回了府中,不再理会这事。
正经起来的君子游接过柳管家递来的衣服套上,乖乖穿起靴子,抹了几把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了,才到了哀哭不止的妇人身前。
“夫人……”
“滚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准碰我的孩子……不准碰我的孩子……”
像是护崽的野兽,妇人声嘶力竭的喊着,抱着已经气绝的孩子不肯撒手,满身都是血污,看起来十分骇人。
从她口中问不出话来,又无法检查孩子的遗体确认死因,就在君子游头疼不知如何是好时,相府的人听到风声,跟着赶了过来,两三个家仆把妇人架了起来,便强行带走了。
为首的一人取了张白布,盖起了孩子惨不忍睹的遗体,才对君子□□了礼。
“抱歉给君少卿添了麻烦,小的这就收拾了,不会污了缙王的名声。”
“你是奉相爷之命来做这些?”
“不,相爷受召入宫,此刻还不知发生横祸,小的担心相爷会因此烦心伤神,才……对了,在下刘弊,是丞相府的管家。”
“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遇害的还是相府的人,你怎能把这当作小事看待?今日你带不走死者,待妇人情绪平稳,我还会登门问询,希望相府配合。”
“可是……”
不等他拒绝,君子游的手就伸向了江临渊腰间,抽出他清清楚楚写着“大理寺”三字的令牌顶在人面前,用官职来压人一头。
一个小小家仆受了不满,自然是要回去找主子哭诉的,所以这事无论如何都会传到黎婴耳中,到时他该面对的就是一国之相了。
眼看说服不了他,这案子又有被大理寺审理的意思,刘弊身为家仆,只得点头哈腰的应着,客套几句便告退。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江临渊问:“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大人,需要查查他的底细吗?”
“才刚发生这事,暂时不好把手伸向相府。黎相是个明白人,我们想做什么只要通报一声,他便会配合我们调查,反之若是鬼鬼祟祟触了他的霉头,才是真的会被针对。”
君子游俯下身子,两手合十,闭目念叨一句,才掀起白布,看到了一脸惊恐的孩童遗体。
这孩子身上穿的衣物都被撕碎了,满是血污,脖子左侧动脉被割断,还在往外涌血,干脆利落的一击,直接取人性命。
“伤口切面参差不齐,并非刀具所为,周围还有一些细小的孔洞齿痕,这孩子是被兽类活活咬死的。”
“可是京城闹市之中,怎会有野兽出没?”
“比起这个,你不觉着一个好好的孩子走在路上,被突然出现的犯人刺杀的可能更小吗?”
江临渊觉着这话有理,应和着点点头。
君子游两手紧握,放下白布遮住遗体,咬牙道:“不可能是意外,恐怕这一次我们的对手,比之前的更加难缠。”
“大人认为,是有人刻意而为?”
“方才我向围观的民众求问发生何事,却无一人肯向我透露细节,不该是单纯害怕被卷入相府的泥坑,此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说起来,你又为何会到王府?”
“不是大人把我喊来的吗?”
两人面面相觑,江临渊又道:“昨夜不是您送来字条,让我今日未时到王府来请我喝……”
君子游用扇子一拍江临渊的额头,“喝喝喝,大白天喝你个鬼啊!能不能动点脑子,我想找你何须鬼鬼祟祟,跟了我这么久,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沈祠都学聪明了!!”
一听这话,沉默半天的沈祠在旁撅着嘴,一脸委屈,“少卿说他就说他,带上我做什么,我能告诉你别人不敢搭话的原因,他能吗?”
原本只想表达一下内心不满,可君子游一下子贴了上来,沈祠有些措手不及。
“你知道隐情?快说!别拖拖拉拉的!”
“是……其实是因为京城流传已久的一个……传说。”
第56章 绝交
传闻京城外宿云观的宝塔下镇压着一只千年狼妖,早年宿云观的掌门道长担心狼妖作乱一方,为收伏妖邪,便捉了狼妖之子作为诱饵,引狼妖出面。
狼妖为保住幼子,竟口吐人言,愿以此生功德作为代价换回幼子。
就在双方达成协议时,宿云观的门徒一时失手,不小心杀害了幼狼,令狼妖因丧子之痛而癫狂,竟冲入京城肆杀三五岁的孩童,就连皇室幼子也没能幸免,一时城中哀哭遍地,满目血染。
人们为保住自家孩子,想出了个将母亲精血染红布条系在门楣上的法子,借以唤起狼妖残存母性与良知。
如他们所愿,狼妖果然避开了那些系有血布条的人家,而宿云观也从三清座下求来了降妖伏魔的法器,将狼妖镇压在宝塔之下。
此后,每年都会有京城百姓进香以求平息狼妖的怨念,到后来,人们特意在山中为狼妖立了座神龛,由最初的恐惧也逐渐演变成了希望狼妖能够保佑孩子平安健康的美好祈愿,甚至为狼妖以及她死去的孩子具化出母子的形象,久而不孕的女子也会到此请求狼妖送子,妖邪竟被神话成了神€€,也是稀奇。
“所以,我觉着人们不敢多言,应该都认为此案乃是狼妖所为,一旦扯上神鬼,人们总会害怕的不是吗……”
“冷眼旁观了别人的苦难,还妄想自己能够超脱,可笑至极。”
君子游差人将受害幼童的遗体送去了刑部,接下来在等待仵作给出结果的时候,他和江临渊有个地方是不得不去了。
参拜神明之前,出于礼节总要先沐浴更衣,尤其君子游才刚沾染了血腥,这可是大不敬。
就算是他,在人人都遵守的规矩面前还是得低头,乖乖去把自己洗香了,趁着晾干湿发的间隙,悄悄去见了萧北城。
那人在府里大多时候都是独自窝在书房,君子游推开门,屋里烟雾缭绕,萧北城正靠在椅背上合眼小憩,他轻手轻脚的摸了进去,因为没穿鞋,走路悄无声息,睡沉了的那人自然没发现他的动向。
许是还惦记着不久前没能如愿的遗憾,君子游一见了他的睡颜,便忍不住悸动,凑到他面前,静听他平缓而有力的呼吸声。
看着那人微微上下滚动的喉结,君子游探出微颤的手,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又靠近了些。
就在这时,萧北城猛然惊醒,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腕,疼的他哀叫一声:“王爷!我错了错了……疼疼疼,放手,快放手。”
一见是他,萧北城紧绷的神色才稍有放松,丢开他的爪子,又合眼问道:“怎么,不去查你的案子,又是有求于本王?”
“求您别生气,算不算求?”
“本王若是不答应呢?”
“那……您看我肉偿成吗?”
说完这话,君子游已经靠了上去。
可惜就算好色,他还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主儿,分明都要贴在一起了,还是犹豫着不敢迈出那一步,如此反应是别扭不假,却也看的人……心潮澎湃。
“果然是个雏儿,本王不如顺水推舟就做了这个好人,成全与你。”
萧北城拉住君子游的手,迫他整个人都压了上来,捏着他的下巴,不给他闪躲的机会,直接吻在了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