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 第61章

  君子游又问:“听你的意思,戏班子应是在各地游走的,这次为何会到京城呢?按说京城名角儿云集,就算来了,你们的风头也盖不过原有的高浪,何必多此一举?”

  “是七公子这么要求的。因为当年小春莺被逼走,我对七公子不满,处处给他难堪,而七公子为了留在戏班,对我的做法也是敢怒不敢言。前些日子,他就好似中了邪一样,非要到京城来唱一曲贵妃醉酒,说这定会受到京城贵人的瞩目。我嘲讽他一把年纪了,还想着勾引男人,简直下作,他却毫不在意,还自个儿出钱请我们进京,说是……就当作游山玩水了。”

  “听你所说,死者好像还挺有钱的。”

  “是啊,官老爷您也知道,唱戏是下三流的行当,比妓-子还不如,要不是生活所迫,有谁愿意做呢。七公子家世不错,说是就喜欢唱戏,家里不准,便与家里断绝了关系。真假是不知道,不过他手头确实宽裕,时常拿来接济穷人,或是送给戏班子的朋友做做人情。见钱眼开的那些自然愿意亲近他,慢慢的,我这班主说话就不比他好使了。”

  “难怪……”

  “说起来,这两年里,咱们戏班的人也换了不少,生老病死的事时有发生,原先跟着我爹走南闯北的那些人死的死,走的走,现在的都算是外人了。”

  君子游翘着二郎腿,两手托腮琢磨了好一会儿,又问:“这么说来,你们是不知道死者到京城来的目的的?”

  班主点点头。

  “恕我冒昧,这些年,你可曾得到过小春莺的下落?”

  听了这话,班主的眼神有些闪躲,失落的低下头来,没精打采的摇了摇。

  问出了关键的部分,君子游便不再打扰,以有事为由先行告退,出了门便钻进萧北城所处的别院,看那人一边抽烟,一边拿着根狗尾巴草逗弄小黑与雪魂,好不惬意的模样,心中更是窝火。

  “王爷,都死了人了,您能不能有点紧张的样子啊!”

  那人不以为然道:“本王紧张什么,这事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您要是以为事不关己就错了,大错特错!这起案子与我们先前在姑苏所破的盗陵案根本是同一件,死者林慕七就是当时与邢金宝狼狈为奸的师爷,同时也是串联了姑苏盗墓集团的重要人物,甚至有可能是头目。我认为他手中应该掌握着一支势力,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不过是更便于行事,而且现在就混杂在戏班子之中。”

  萧北城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来任由小黑舔着他的掌心,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君子游见了更是气急,一把推开小黑,为让那人正视这个问题,竟一步跨坐在萧北城腿上,两手捏着他的脸,不肯他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半分。

  “王爷!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说的根本就不现实,听个乐呵也就算了。别丢人现眼了,赶紧把案子结了,回去消遣不比在这儿苦耗来的快活?”

  说着,萧北城抬手一巴掌就拍在了君子游的屁-股上,本意是要他快点下去做正事了,没想到居然感受到一丝异动。

  那人忽然红了脸,别过脸去,闷声闷气道:“王爷您说的对,办案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先办事吧。”

  要不是他说了这话,萧北城还没注意到天色已暗,一股妖火直奔身下钻去,按住君子游的腰身,便把人抱进了内室。

  两人是干柴烈火,碰点火星就烧了起来。

  君子游明里暗里都色的很,不会因为这点小场面就羞得说不出话来,趁着那人关门的间隙还在挑衅:“好哥哥,你可有些日子没疼我了,人家好生想你啊……”

  话音未落,就被人拧着胳膊顶在墙上,喘着粗气连连喊疼的语气,当真让人欲罢不能。

  “你是从哪儿学来这些的,嗯?越来越会勾引人了,难不成本王不在的时候,你也对别人说过这种虎狼之词?”

  “嗯……哪儿能啊,我对王爷忠心耿耿,想你想的可是梦里都在与你做这极乐之事。莫不是王爷担心只你一人还不够让我满足,所以我才想着出去偷腥?是嘛宝贝心肝儿……”

  话未说尽,又被人吻了去。

  君子游是极会撩人的,轻含住萧北城的喉结,还挑衅般的咬了一口。

  反手他就被推上了床,头晕了那么一瞬,感到有人压了上来,他立刻翻身躲过,也不知哪儿来的本事,居然滚到床角边,一个饿虎扑食,便擒住了他的猎物。

  他两手按住萧北城的手腕,跨坐在那人腰际,凑到萧北城颈间,一反常态自身后以一种魅惑而低沉的语气说道:“王爷,您睡都睡过了,是不是也该让我试试了……”

  “你倒是很敢想啊。”

  “那必然敢想,我甚至还想着,王爷要是能在我身下任我□□……”

  似是这话引起了天愤,一个炸雷劈了下来,逼得君子游不得不捂起耳朵,以免巨响刺穿耳膜,震的脑仁儿嗡嗡作响。

  他被强光照的偏过脸去,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被雷光映在屋内墙壁上的人影。披散的长发一丝不乱,应是位淋了雨的女子,动也不动的站在外面,像是正在向内窥视。

  他猛然转过头去,随着另一道雷光映下,屋外却是空无一人。

  女子与映照出的影子已然消失无踪,好似从未出现。

第87章 眉目

  “王王王……王爷您应该看到了吧,那、那个到底是人,还是……”

  还没问完,萧北城就先君子游一步冲出去一探究竟,后者已经慌了神,没能跟上去的原因只有被吓得腿软,想动也难。

  萧北城是不信神鬼之说的,只当是有人装神弄鬼的吓人,冲到大雨倾盆的庭院中,却不见半个鬼影,心中起疑。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叫来沈祠一同搜查整个儿院落的时候,房内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认出是君子游的声音,他猛然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计,迅速回房,只见君子游吓得面无血色,颤抖的手指着房间另一边,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循着他手指的方向,依稀能够看出房内有个仍在摇动的巨物,细看之下,竟是个悬在梁上的人。

  萧北城欲上前一探究竟,却被君子游一把抓住袖口。

  那人满眼惊恐,声音也跟着弱了下去:“王爷别去,我怕……”

  若说哪个男人真能顶得住情人楚楚可怜的哀求,那必然是身有隐疾。

  虽然不合时宜,可萧北城还是起了反应,强忍着昂扬的不适俯身抱住那人,扶着他的头轻声安慰:“别怕,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说来也怪,这人整日侦办命案,见过的死者也不少,居然还会怕鬼,真是稀奇了。

  不过亏得方才他那一声惨叫,就连住在外院的沈祠都听见了动静,很快便撑伞提灯前来问候,见房内未掌灯火,两人又是抱在一起的暧昧模样,尴尬着咳了一声,“大人,您有事儿吗?”

  “没事没事,那位才有事……”

  被他一指,沈祠才看到梁上吊着的那人,先是吓了一跳,赶紧冲上去救人。

  萧北城平静的扶起君子游,帮忙顺了顺他的胸口,“先点灯吧,从他被吊上去到现在就没见挣扎过,怕是早就死了。”

  沈祠这厢刚碰到“尸体”的腿就觉出不对劲了,点起灯把人放了下来,才发现居然是一只穿着戏服的人偶,与成年男子的高矮相差不多,也难怪昏暗之下君子游会认错。

  他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喘着粗气骂道:“哪个狗东西用这东西来吓我!让我逮到了绝对没好果子吃,给我等着!!”

  说着便气呼呼的上去前后左右看了人偶,还蹦着高的要看房梁上是否有留下蛛丝马迹。

  沈祠见了他的模样,扭过头去红着脸道:“大人,您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那个……都露出来了。”

  君子游低头见自己敞着衣襟,也觉着脸上挂不住,还当是自己露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却不知沈祠所指的是他脖子上一处明显的红痕。

  他自己不知道这事,又被吓出一身冷汗,沐浴过后居然换了件招摇的圆领窄袖袍,把被疼爱过的痕迹尽显无遗。

  他又是个极其记仇的人,谁要是得罪了他都恨不得百倍奉还,头发都等不及风干就拎着人偶到了戏班子众人住的院落兴师问罪。

  纵容着他的萧北城怕他淋湿,只得跟在身后为他撑伞,堂堂缙王竟成了跟班,这成什么样子。

  台柱子一倒,众人做什么都显得提不起劲,被君子游叫到正堂问话,居然一个个没精打采,根本没把他这大理寺少卿放在眼里。

  “€€,不就是个人偶,被这玩意儿吓到了是官老爷你自己蠢,怨得了别人吗?”

  一个穿着马褂的年轻人取了片烟叶放在嘴里嚼着,不以为然的白了君子游一眼,像是有什么怨气似的,还吐了口唾沫,嘴里不干不净道:“你们这些官老爷就是不知人间疾苦,被人偶吓破胆了都要劳师动众的。可怜七公子没了命,两天过去还是没有进展,你居然还好意思耀武扬威,就不怕他亡魂不宁来报复吗?要我说,你就是做了亏心事才心虚怕鬼。”

  “我是害怕不假,但心虚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吧,不然你为何自始至终都不敢看这人偶一眼?”

  马褂青年被说中心事,显得有些尴尬,悻悻看了一眼地上四肢扭曲的人偶,很快又别开目光。

  “这玩意儿长得€€人,不想看还不成吗。”

  “那你可知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最近七公子想了个新奇的法子吸引看客,说是把戏曲跟皮影戏融合到一起,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才弄了个木偶来实验。可这玩意儿和皮影毕竟不同,动弹起来姿势诡异的很,让人看了害怕,所以就闲置不用了,要是有人拿它吓你,也就是孩子的把戏,是吧瓜儿?”

  名叫瓜儿的小童只有六七岁的模样,听出他话意不善,立刻反驳:“才不是我!这个木偶比我还高那么多,我怎么把他举起来啊,你别血口喷人,我看七公子就是你杀的!”

  “你这臭小子,往谁身上泼脏水呢?反了你!”

  说着,马褂青年就要抓住瓜儿痛打一顿,君子游眼疾手快,一步跨到两人之间抱起了瓜儿,看向青年的眼神明显是在威胁。

  马褂青年骂骂咧咧的退下了,一想到面对的是个小孩子,君子游便轻松了许多,抱着瓜儿出了门,翻上翻下从衣兜里摸出块萧北城前些日子托人从江浙带来的枇杷糖,在瓜儿面前晃了晃。

  瓜儿跟着戏班子到处跑,性子野,是不服管的,见君子游有讨好的意味,叉起腰来冷哼道:“别想贿赂小爷,小爷才不吃你这套,你这是唬小孩的把戏,才不上你的当。”

  君子游心道你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小孩子,故作惋惜,失落道:“这样啊,你不是小孩子就算了,还是我自己吃了算了。”说罢便把糖送到了嘴边。

  瓜儿一见情况不妙,赶紧抓住他的手,倒是没强抢,还算有教养,盯着糖块吧唧着嘴,眼巴巴的盯着君子游看,“你给我好处,一定是有所图谋吧。”

  “算是吧,你知道的,我是给朝廷办事的,案子不查明白是过不安生的,而早日结了此案,我舒服,你们也能安心。咱们这是各取所需,你看怎么样。”

  “我才不需要安心,那个人死了,对我来说是松了口气,我和他们可不一样,不喜欢巴结那个不要脸的臭男人。”

  “哦?别人巴结他是不是为了钱啊。”

  “是,人都爱钱,他们这样也是正常。但我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才不要嗟来之食!”

  被他一番话惊艳,君子游突然发现,瓜儿的言行举止可不像同龄的孩子。照理说在脏污之地长大的孩子很难知书达理,他这般出口成章更是难得。

  想到这里,不由发问:“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是……春莺哥哥。”

  提到小春莺,瓜儿终于动容,揪着自己的衣角,委屈的落下泪来,“听班主说,我小时候是被春莺哥哥背大的,他们捡到我的时候,我被丢在小城外边,都快饿死了,是春莺哥哥给了我一口汤水,我才活了下来。为了养活我,春莺哥哥每天都背着我跟着戏班子到处跑,因为吃不饱和操劳过度,年纪轻轻就驼了背,上台唱曲儿的时候,总是得忍着疼。”

  “他这么疼你,怎么会一个人逃走呢?”

  “他不是逃走的!他是被人逼走的!!”

  放声大哭,话都连不成句了,君子游看着心疼,便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背。

  哭了许久,他才噎着哭嗝儿,断断续续道:“是那个人,是那个该死的七公子用班主和我的性命威胁,才逼得春莺哥哥不得不离开。那个人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春莺哥哥害怕我们被害,只得妥协,离开以后就音信全无。我害怕……我害怕他是不是已经被那个人杀掉了。”

  “别哭别哭,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

  君子游听得心里发酸,不忍他再哭下去,便揉揉他的头,把枇杷糖送进了他嘴里,斟酌着如何对他解释。

  “你别急,先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是七公子威胁春莺哥哥的时候被我瞧见了,我知道了也不敢说出去,所以别人都不知道的。”

  “可听你的意思,小春莺本人似乎是知道的。”

  瓜儿点点头,“当时春莺哥哥就发现我了,他要我保守秘密,还说离开一段时间以后就会回来,我相信他的话,到现在一直都在等,可是……可是……”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答应你,一定会把春莺哥哥还给你的,好不好?”

  对上君子游真诚的目光,瓜儿抹去泪水,撅着嘴点点头。

  那人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好了,都交给我的话就不需要担心了。你一个小孩子,就应该玩些孩子的游戏,去找外面那个叫沈祠的哥哥吧,让他带你出去买糖葫芦吃。”

  毕竟还是个孩子,哄了几句便开心了,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君子游起身,忽见萧北城靠在门边,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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