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 第176章

  光看萧北城那嘴皮子动的幅度,君子游就知道他要骂人,抢先一步捂住他的嘴,朝人灿烂一笑:“放心,我去去就来。”

  这个人的鬼话要有一句能信,萧北城现在都不至于躺在这里,他抓着那人的手宁死不放,君子游拿他没法,心道堂堂缙王,挺大一人了,怎么还耍上无赖了?

  无赖归无赖,说到底,无赖还是只有无赖能治,于是他十分不要脸地低头在萧北城少见的苍白的脸上、唇上、喉结上各吻了一下,就在对方身子发软,快要进了状态时,狠心抽身。

  不过他的报应来得比馊主意还快,转身想跑,却忘了自己也被麻药迷得丧失了行动力,软趴趴地倒了下去,只能无奈又无助,也很丢面子地喊一声:“临渊!进来进来……”

  自从之前不巧碰见这两人亲热,江临渊就再也不敢贸然进他们的房了,伸腿之前都得先好好想想现在里面有几个人,穿没穿衣服,事前还是事后,自己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说实话,开口的人是君子游这点让他有些摸不着底,总觉得进去就得是一场恶仗,好在他知道萧北城的伤势,好得再快应该也没有打死他的力气,心下多了些底气,便推了门进去。

  果不其然,床上躺着一个,地下趴着一个,两个残障人士,都是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加倍关心。

  江临渊一眼就看出了情况,捞了君子游就跑,根本顾不得背后萧北城有气无力的虚弱抗议。

  ……估摸着等缙王好起来,自己的好日子也就过到了头吧。江临渊苦涩地想。

  “你们审出了什么结果没有?司夜什么状态,都交代了什么,愿意配合吗?怎突然要指名见我?”

  君三问的夺命三问让江临渊无从招架,一五一十把审讯的状况说了,君子游听着,眉间的褶皱越发深了。

  “这么配合,基本上把他这些年做过的恶事都交代了个遍啊,就这样还想着见我,是憋着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呢?”

  江临渊心说我要是知道,现在就不用在这儿跟您大眼瞪小眼了。

  “他是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爆发出那么惊人的破坏力,查清楚了吗?”

  “姜大夫说,‘销骨’的作用因人而异,他的情况很像是被某些药物侵扰了神志,在精神力的影响下爆发的仅仅是一部分力量,还有一些是来源于药物本身对他的作用。”

  “销骨”,又是“销骨”。

  君子游揉了揉脑袋,匆匆让姜炎青帮他把左手的伤包扎起来,喝了碗缓解身子麻痹的药,便去了大理寺。

  距离越氏私塾的惨剧已经过了整整一天,朝野都听见了风声,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关键就在于他何时会被传进宫去降罪,在失去人身自由之前,他还有多少时间将司夜当作突破口。

  这个时候的司夜已经非常疲惫,苦战之后体力过度透支,又被连着被审讯一天一夜,精神已经濒临崩溃,显得十分憔悴,瑟缩在角落里,怀里抱着他的蝴蝶标本,好像随时都会一睡不起。

  君子游有些担心他的状况,大着胆子靠近了他,也不知是疼,还是那天的恶战仍让他心有余悸,他的手微微颤抖,探手去摸那人额头的动作也显得十分僵硬。

  庆幸的是司夜体温正常,不似有异,万幸的是他的情绪也趋于平稳,没有过激的举动。

  他微合着眼,对外界的一切都无动于衷,是在君子游接近后,认出了他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来正眼看了看他。

  “这么着急见我,看来你对我才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啊,我家王爷真该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他的爱情浓度还比不上想置我于死地的仇人。”

  “……没。”

  “嗯?你指什么。”

  司夜再次闭上了眼睛,颇有些不堪重负的意味,闷声发出一句叹息,“我没想过杀你。”

  君子游不禁咽了口唾沫,看了眼自己被绷带缠得活像只粽子的手,如果这种程度都不算想杀他的话,那他能活下来可纯粹是靠老天爷的眷顾和运气了。

  江临渊贴心地搬了椅子,似乎是觉着这样居高临下的感觉不便于问话,君子游婉拒了他的好意,选择席地而坐,与司夜相对。

  他们离得很近,以至于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他都能清楚看到对方眼中密布的血丝。

  君子游斗胆从司夜手中拿走了他爱若珍宝的蝴蝶标本,看得江临渊心惊肉跳,意外的是,司夜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发狂,见君子游伸手,还主动把东西递了过去,这不免让江临渊心生疑惑。

  这差别待遇,未免太刻意了吧……

  “谢谢你能来看我,事实上,我已经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东西了,如果你抱着得到更多情报的目的而来,恐怕是要失望了。”

  “司大人既然点了名要见我,在某种意义上也算给了我一些提示,不算白来,也得谢谢你。”

  “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舍不得我的话,我就在这儿打个地铺陪你怎么样?什么时候你上了刑场,我再去看你最后一眼,让你心满意足地走。”

  “不必了,说实话,这一眼就看得我够够的了,知道昨天没打得你半身不遂,我也就安心了,你要是没事,可以滚了。”

  白跑一趟还被赶,君子游也不恼,十分好脾气地拍腿站了起来,“成,那我就先走了,司大人不用送了,到时候我也不去送你了,咱俩的缘分和情分就到这儿了,以后你别来找我,我也不惦记你,逢年过节想起来就给你烧点纸,想不起来也就那样了,你大人大量,别计较,也别来给我托梦,多谢了。”

  他说完便径直走出牢房,江临渊在二人之间徘徊了一下,一时竟不知是该数落司夜,还是去追他。

  说到底,司夜已经把肚子里的坏水倒得差不多了,交代不出什么值得关注的细节,也没几天好活了,犯不着在这儿自讨没趣。

  江临渊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追了出去,结果就看见了一位不该出现在这儿的神仙。

  君子游见了萧北城,似乎并不意外,后退几步上下打量着那人一脸不忿坐在轮椅上的英姿,忍不住拍手赞叹:“妙啊,这玩意儿,能做传家宝了,等我有空去给它镀个金边,看起来可值钱了。”

  “你欠王府那一千来两银子还没还,就想着怎么花本王的钱了?”

  “啧,瞧您这话说的,您去南风阁快活一圈还得花银子呢,我给您睡了这么多次,总不至于连一千两都够不上吧。”

  萧北城一挑眉,衬着苍白的脸色,笑意似乎更冷了些,“可怎么看,跟你睡在一张床上都是本王吃亏。”

  那人瞪大了眼,“您说这话,良心就……就不痛吗?”

  萧北城煞有介事地一摸胸口,笑容愈发灿烂,“你说过,狗男人没有心。”

  得,这是记仇了。

  君子游自知理亏,没硬往他枪口上撞,俯身蹲在他身前,两手环着他的腰,投在他怀里,是一副乖巧的模样,萧北城这才消了气,任他将自己推出了大牢。

  “你说司夜给了你提示,可他只字未言,何以见得?”

  “居然从那里就听到了吗……好吧,跟你我就不必卖关子了,其实这个答案,你也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萧北城总是下意识地捂住心口,有麻药劲在,伤口未必很疼,只是提起司夜,难免心有余悸,“你是说他的双重人格吗?”

  “果然,就知道你一定早有发现。”君子游低下头,撩开那人垂落在肩头的乱发,轻轻一咬他的耳垂,那人登时面红耳赤,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一丝人气。

  “……你现在怎如此大胆,就不怕被人看了去,戳着脊梁骨说你的笑话?”

  “人?我没看见人啊。”君子游煞有介事的环视一圈,逼得江临渊不得不拖着反应迟钝的沈祠闪到一边去,假装是根布景的木头,一动不动装死。

  萧北城越发拿他没有办法,虽然那两双眼睛早就把该看的和不该看的看了个遍,甚至烂熟于心,可他自个儿的脸皮还是比不得这道姓君的城墙,万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点丢人事,日后他缙王的老脸可往哪儿搁啊?

  他不得不强行把话题扭转回正途,“你也已经发现了不是吗,为何从没提起过?”

  “因为我不敢确定。”君子游轻轻叹着气,“说实话,我从没见过这种人,也不认为这种人真的存在,是一个个将真相钉死的证据逼得我不得不相信事实。”

  “不能说完全没有,只是人们无法用常理去衡量这种现象,或者说,是一种古怪的性格更为恰当,出于本能地害怕这种经常表现出两面性的人,并且将其归咎于鬼神作怪。”

  的确,事实上这种性格的人未必少见,在民间,人们通常会用一种通俗的方式来形容他们。

  €€€€鬼上身。

  作者有话要说:司大人不止是个病娇,还人格分裂,身为反派更带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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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双面

  萧北城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铜钱,放在指尖弹至空中,铜钱在空中快速翻转着升到高处,而后落到他已经摊开的掌中,他两根手指捏着铜钱的边沿,抬手挡在眼前,让耀眼的阳光从方孔中倾泻而下,打在他脸上,投下了一小片光影。

  “人就像这铜币,都具有双面性,一面白,一面黑,一面善,一面恶。当你在做善事时,你心中贪婪、懒惰、诡诈的恶念就会作祟,将你纯粹的好意染上污点,变得不那么干净,而当你在做恶事时,残存的良知也会反复提醒你执意而为的危害与恶果。”

  “我同意,但大多数人都能控制自己的善恶观念,能够让二者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即使倾向一边也不会打翻全盘,只有极少数人并不擅长与本性搏斗,一旦沦为输家,精神就会彻底崩溃,接下来的人生也将完全失控。”

  “看来我们的司夜大人就是如此,虽然不知怎样的经历会让他沉沦至此,但他体内的的确确住着那个身为法律捍卫者,极具正义感的大理寺卿的灵魂,证据就是……”

  “他追查先皇之死的真相!”二人异口同声说道,随后相视一笑,默契地击了个掌。

  “在老侯爷的叙述里,司夜在先皇驾崩后的第二天就找上门了,当时所有人都因为先皇未下诏立储,担心站错了阵营而不敢轻举妄动,那些个有着‘忠肝义胆’的老臣都不敢出声,偏偏是他一个大理寺卿挺身而出,要为先皇讨个公道。”

  “不错,这与他在我们面前所表现出的性格不符,所以要么是老侯爷在说谎,要么就是司夜的的确确有点问题。”

  “老侯爷杀了先皇后被司夜指出疑点,虽然他本就打算畏罪自尽,因皇上的威胁不得不选择活着为大渊尽力,可他没有理由包庇司夜,相较之下,还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证据就是,他今日平静时对你说的那番话。”

  “还有这个。”

  君子游拿出方才司夜交给他的蝴蝶标本,那只蝴蝶被保存得很好,连羽翅上的鳞粉都没被擦掉,可见司夜确实是在用性命保护他珍视的东西。

  这样一个待物都如此用心的人,或者说是人格更为恰当,如果他真的对林溪辞用情至深,怎么可能会让他遭遇那种事?

  君子游一路锁眉深思,苦想着所有的可能,终于在回到王府后下了定论:“我觉得,司夜从当年至今,都未必扮演着纯粹的恶人形象。”

  这个推测倒是十分有趣,连萧北城都忍不住想听他后面的话。

  君子游小心翼翼把蝴蝶标本放进了抽屉,总觉看着那东西会心有余悸,怎料下蹲再起身时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这么倒了下去。

  萧北城见状担忧,都快跑过去亲眼看他的状况了,柳于情前去一探那人的鼻息,“没事王爷,还有气。”说罢喊了姜炎青来诊病。

  京城第一神医只瞟了一眼,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不以为然道:“被放了那么多血,不贫才怪,能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换了别人,早就人事不省了。”

  早前店铺的准备好了黑糖红枣补血汤,奈何君子游这厮查起案子根本不要命,风风火火地走了,连喝口茶的时间都不留,晕了也是早晚的事,还好他是晕在自个儿家里了,没给别人添乱。

  “以后王府的黑糖、枸杞,红枣这类东西是少不了了,外人听了还不得以为你们在家坐月子?”

  “这种狗话你都说得出口?”

  为图个方便,黑心大夫姜炎青把两人安置在了一张床上,来来去去伺候一屋里的就行了,犯不上两头跑。

  他自己想得挺美,还觉着成全了一双有情人同甘共苦的愿望,简直就是人间难遇的心善神仙,哪想过君子游这厮睡相极差。

  平日萧北城忍得了他是因为觉少,比这家伙晚睡,也比这家伙早起,偶尔贪恋被窝里那点温存,赖个床都算破天荒了,这家伙就算睡觉倒立都不至于太影响他。

  可现在萧北城是个刚捡回一条命的重伤员,变得嗜睡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在睡眠状态下能加快恢复的速度是不假,可那也得是在良好的睡眠状态下。

  终于,第七次被从浅眠中扰醒的萧北城忍无可忍,咬牙忍痛丢开了君子游在无意识状态下拍到他伤口上的爪子,朝外喊道:“沈……”

  还没喊完,那只被他丢开的手又攀了上来,轻轻捏住了他还在翕动的唇。

  君子游眼睛都没睁,先把脸凑了过去,搭在那人肩头,轻声道:“清绝,你现在身子这么虚,有没有想过那档子事?”

  要不是萧北城此刻被气得涨红的脸色刚好能掩饰他的赧然,还不知要被这小子嘲笑成什么样。

  他刚想否认,就觉那人的冰凉的手指从他的唇角一路下滑,途径下巴、喉结,越过了胸前的伤口,停在了他大腿上。

  君子游轻声笑着,让人辨不清他到底怀着什么鬼主意,“别害羞嘛,你要是不行了,还有我疼你啊……”

  “自己滚下去,还是让人把你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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