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职业少卿自救指南 第177章

  他拉着那人的手,衣摆一撩,非让他摸自己肚子上那几块凹凸有致的肌肉,萧北城忍无可忍,一咬牙,在他肚子上掐了一把,刚好是先前他被司夜一拳打青了的位置,没用力,但足以震慑那人了。

  君子游闷哼一声,颇有些哭笑不得,怕他真把自己赶下床去,只好续上先前没说完的案情,借以表达自己的诚意。

  “好了不闹了,之前说到哪儿了?”

  “司夜未必是个纯粹的恶人。”

  “对,没错,其实我一直想不通,林大人为何会找一个在他过世时还穿着开裆裤满街跑的小孩做自己计划的执行人。”

  萧北城被他一噎,想说什么都忘了。

  算算时间,的确如此,花不识比君子游大不了几岁,而林溪辞过世时,他的两个儿子都还没出生,这根本不合理。

  “像他那样谨慎小心的人,绝不可能让自己的计划出现任何不可预料的状况,所以也不会是帮他完成计划的人选定自己死后的继承者。”

  “你难道想说……”

  “我觉得,司夜正常的时候绝对是个可靠的盟友。”

  萧北城一时竟有些分不清他是不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有些哭笑不得,“看看林大人选择的执行者,前相黎三思,与大夫姜雾寒,这些都是他信得过的挚友,可靠可信。司夜算什么?他身上的不确定因素远比他的稳定性多得多,根本是无稽之谈。”

  “也许当年他的病还没这么严重,又或是在姜雾寒之后,林大人真的再也找不到值得他信任的人了。”

  “也有可能是反向利用这种想法,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认为他不可能信任一向与他不合,还因为陈太师一案被限制职权的司夜,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司夜其实是个最保险的人。”

  “那么就需要有人能帮他将风险降到最低……”

  说到这里,灵光一闪,二人同时想到了一人:“姜雾寒!”

  没错,这个大夫在世时,现存的文字记录中基本找不到司夜发病的迹象,就算不能尽信于书卷记载,无法保证司夜的病情真的一次都没有复发,至少能确定的是,姜雾寒掌握了某种控制他病情的方法,使得他发病的次数大幅度减少。

  而姜雾寒过世后,司夜的病情难以遏制,暴虐凶残的人格逐渐占据他的意识,控制他的身体,所以他变本加厉地进行着骇人听闻的计划。

  “可是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矛盾点,身为妙法教幕后主使的人,同时也是想将这个蛊惑人心的作案团伙一网打尽的正义使者,这说的通吗?”萧北城提出质疑,这的确是也是君子游最想不通的一点。

  他再次发问:“如果司夜是妙法教幕后主使,那么林大人只需要除掉他就可以一了百了,除非,他也是被利用的棋子。”

  如他所言,司夜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就算这种深入敌后的行径能够带来收益,所要冒的风险也远远超乎所能接受的范围。

  一定还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

  君子游缓缓坐起身,低垂着眉眼,透过敞开的衣裳,看着自己遍布伤痕,却比从前结实许多的身子,包着绷带的两手抱着微凉的肩头,十指在肌肤上按下了泛着青白的点痕。

  “也许,林大人能信任的朋友不止这三人,是我们把他想得太可怜了。”

  萧北城眉头微蹙,“你是说……”

  “有一个人被我们忽略了,便是在我逃离京城后,替我解去‘销骨’之毒的高人。”

  那人身子绷紧似乎是想坐起,被君子游按着手推了回去。

  他眼神有些迷离,每当提到那一段不明不白的回忆时,总会表现出一种不可名状的茫然,“如果他真的与此有关,一定可以成为揭开真相的突破口,关键就在于……”

  “在于?”

  萧北城的追问让君子游有些懊恼,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失落。

  “关键就在于,我记不清那时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反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能反攻的,只能动动嘴过瘾这样子。

  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第247章 回忆

  大多时候,人们淡化某些不重要的往事总是会先从细节忘起,时间地点人物这些关键信息开始混乱,逐渐记不清晰,之后便是事件的轮廓与框架,随着时间推移,会彻底磨灭曾经存在的痕迹,以至于之后当人提起时,总会一拍脑门,感叹人一旦上了年纪,脑子是真的不好使了。

  通常一件事被抛之脑后,当再次看到相似的场景、事物,或是接收到某个有关的信息,人们可以由一个细节追忆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这种情况通常不能称之为“遗忘”,而该是记忆的“封存”。

  但君子游却不同于以上两种状况,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混乱,每当他竭力回想救命恩人的长相时,曾经见过的每一张脸都会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乱过一遍,有相熟的脸孔,也有完全记不起在哪儿见过的陌生面容。

  记得他的养父君思归曾说过,人的脑子无法凭空捏造出不曾见过的人脸,不论梦境中的陌生人,还是突然灵光乍现想起的某张脸,都是这辈子曾经见过的面孔,也许是一面之缘,没有刻意留下印象的路人,也可能是画像中并不存在于现实的长相。

  所以当记忆产生混乱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我见过这个人。

  萧北城到底还是坐了起来,拉着君子游的手腕,似乎是想通过肢体接触与他共享那一段混乱的记忆。

  他柔声道:“放轻松,闭上眼睛,我来引导你回忆。”

  君子游十分顺从地平躺下来,照着那人的指示闭上了双眼。

  “好,现在深呼吸三次,放空所有想法,不要勉强自己去想起什么,有什么感觉?”萧北城将手覆在他胸口,暖暖的掌温,让人昏昏欲睡。

  也不知他又是哪根弦搭错了,拉着萧北城的手便挪到腹下,一本正经地说着浑话:“感觉孩子要出来了……”

  萧北城手背青筋暴起,直接一巴掌抽在他腿上,那人装腔作势地嚎了几声才回到正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已经习惯了,非要说有什么异于平时的地方,那就是这里。”说着,他手指点了点胸口,“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的心就会跳得很快。”

  ……虽然也不是什么正经话,但这句听起来就顺耳多了,让萧北城心花怒放。

  缙王仍是不动声色,“好了,你现在什么都不必想,我问什么就答什么,不要过度思考,只回答出你印象中的轮廓,错了也无妨,我来帮你推演整个过程,帮你理清轮廓。”

  萧北城再次捏住他的手腕,“你离开京城后去了哪里,做过什么,遇到了什么人?”

  “离开京城后最先去往江陵,我曾委托江临渊调查我的身世,他查出我爹……就是我的养父君思归当年离开京城后曾到过江陵,离开时便带了两个襁褓中的婴儿。我想回到出生地应该能查出我的身世,途中怕生事端,一路隐姓埋名,并没有与什么人接触过。”

  “那么你在江陵查到了什么?”

  “我爹曾落脚于一老农户家中,农户夫妻年事已高,无子,我去的时候都已过世,没能问出有价值的情报,只知我的生母葬于江陵,我去看过她,墓修得很风光,但碑上无字,想来我爹很担心有人会搅扰她的安宁,如此一来,也不大可能在棺材里藏什么。”

  “‘销骨’是如何解的?”

  对答如流的君子游突然顿了一下,蓦地睁开眼,萧北城立刻将他眼睑合上,逼问道:“告诉我,是如何解的,不要让混乱的记忆误导你。”

  “不,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记得。”那人拉下了他的手,神色沉凝,隐隐显出不安,以至于接下来的话音都是颤抖的:“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不记得?不应该的,我明明……”

  “子游,冷静一点,你告诉我,你现在能想起的记忆是怎样的。”

  君子游的喉结上下滑动,脸色愈发苍白,“我只记得自己因为毒症复发倒在闹市,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处茅屋了,有一位看不清脸的老者喂我喝了药,照料我几天便不告而别,我长眠醒来,‘销骨’便解了。”

  “三个疑点。”萧北城伸手一指,“江陵不是个小城,太守闻楚虽不愿得罪权贵,但他性情刚正,恪尽职守,发生这样的事为防有人趁人之危,通常都会在府衙备案,你不大可能在光天化日下被不相干的人带走。”

  君子游下意识将手背挡在眼前,这是个明显逃避的动作,萧北城立刻抓住他另一只手,没有让他如愿。

  “其次,你说自己没有看清那位老者的脸,却知道置身于茅草屋中,江陵这座小城你我都去过,那里气候潮湿,连木头都容易朽坏,基本不可能有草屋,除非是你被带出了江陵,然而根本没这个必要,况且你也不是傻子,总不至于离开后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人在深度睡眠时是无法感受到时间流逝的,而你形容那一段时间却用了‘长眠’一词,你是如何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的?这段回忆站不住脚,并没有立在现实的基础上,以至于漏洞百出,子游,我推测你的记忆,被人篡改过。”

  感受到他在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萧北城不得不加重力气,将他的腕臂箍在手里,甚至在那人腕上留下了红白的指痕。

  “子游,冷静点听我说,你现在心跳很快,你的状态不对,恐怕你自己潜意识里知道这是假的,只是无法接受罢了,你看着我,子游,看着我!”

  这个推测说出口,连萧北城自己都觉着匪夷所思,能医“销骨”,还能随意改变别人的记忆,这会是怎样一位神人?

  “我不是,我没有……不可能,不可能……”君子游无意识地重复着一句话,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萧北城的桎梏,两手攥着胸前的衣襟,突然陷入呼吸困难的状态。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甚至发紫,脖子上的青筋暴了起来,眼中布满血丝,侧过身去蜷缩起来,浑身颤抖着,不住发出呻-吟。

  “疼……疼……”

  “哪里疼?子游,抱着我,你清醒一点,子游,乖,抱着我。”

  萧北城的安慰多少是起了作用,他拉着那人的手,强行掰开他收缩的五指,由于气竭时的本能反应,那人四肢麻木无感,指甲陷进皮肉里,刺出了四条月牙形的细伤,完全处于无法控制的状态,哪怕与他十指相扣,他的指甲也会扣进自己的皮肉。

  “来人!快把姜炎青叫来,快!!”

  沈祠一直在门外守着,听见喊声立刻把姜炎青拎了过来,后者满脸疲惫,也是许久没休息好了,嘴里还叼着半个鸡腿,有气无力地嚼着,哀求道:“放过我吧,老实一会儿能难为死你吗!”

  可定睛一看君子游的反应,他就傻了,嘴里的鸡腿都没咬住,直接掉在地上,他一抹嘴上的油,没有掩饰内心的惊慌,“他这……他怎么又犯病了?他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

  “不是毒症复发,他在强行回忆一段被捏造的记忆,把自己逼回了当年濒死窒息的噩梦。”萧北城的脸色与那人截然相反,是能吓死人的惨白。

  姜炎青一探君子游的脉搏,心下一惊,果然,心跳完全乱了,再这么下去,他没事也得把自己整出点事来!

  迫不得已,他只得取出银针刺在那人的胸骨窝,然而成效甚微。

  这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他的不适,若要彻底治愈,那就得用急火攻心的法子,但他不敢。

  即使是他这样医死人活白骨的神医,也没有太多处理心理或精神疾病的经验,他不能确定君子游究竟是真的犯病,还是单纯因为身临其境地陷在那段回忆里,在复原当时的场景,一旦用错了方法,反而会害死人。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

  姜炎青挤眉弄眼,颇为暧昧地望了萧北城一眼,“你来,还是我来?”

  后者被他问得一怔,不知他所指为何,姜炎青无奈,只好指了指自己的唇,算作解释。

  “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跟他不清不楚做这种事是要被媳妇儿打的,再者还是在王爷您面前,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

  话都还没说完,他人就被推了开,跌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萧北城将君子游颤抖的两手箍在身前,微微抬起他的下巴,放平了他的呼吸道,使得空气流入能够更加顺畅,而后覆上了他的唇,控制着那人紊乱的气息,尝试引导他的呼吸恢复平稳。

  随着那一口气息的渡入,君子游胸口的起伏趋于平缓,脸色也稍稍缓解,如是反复几次,他的呼吸速度终于恢复正常,即使没有萧北城辅助,也能自主进行呼吸,片刻后便睁开了眼。

  视线清明的一瞬间,君子游就看到了俯在自己身上的人,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微笑,然后不堪重负地合上眼睑,待张口即出的咳嗽稍稍平息后,从那人掌中挣脱双手,绕背抱住了他。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怎么样……”

  听他这话算是放了心,萧北城强忍着打他的冲动,克制着不让语气太凶:“你知不知道方才要是慢那么一刻,你小子就没命了!亏你还能当作无事发生说出这种话来!”

  “还好……还好,听你这数落我的意思,是不想听我说想起了谁吗?”

  “……”萧北城真想骂他几句泄恨,不过很快又发现了他话里藏的玄机,“你想起来了?”

  “算是吧,接下来还要去一个地方求证,不知王爷想不想一起回到我们初次芙蓉帐暖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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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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