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从醉月楼里出来,现下在旁边等着人,一撇眼,就看见了这一身黑衣的人,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又冷傲,盛气凌人极了。
他喝的酩酊大醉,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不怎么能思考了,看见长得好看的人,就踉踉跄跄的上前去了。
墨染见是这么个烂醉如泥的人,还口出不逊,锦衣玉带的,指不定是哪家的公子哥来此寻欢作乐。
待他定眼一看,神色越发的冷峻了。
是四皇子。
四皇子东倒西歪的,眼睛微微眯着,眼前迷迷糊糊的,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唯有这个黑衣冷清的美人儿是真实的。
他踉跄上前,“来,让本王,摸一下。”明晃晃的调笑意味。
墨染冷笑一声,喜欢寻欢作乐也就罢了,试问整个金陵谁不知道四皇子萧以安纨绔成性,喜欢美人儿,且男女不忌,但招惹到他头上就不行了。
废物一个,他四皇子配?
不过他还是淡淡的道:“这里人多,我们去别处好不好?”
醉月楼周围来往的人极多,动起手来影响不好。
萧以安自然开心,来接他的人的人早被他忘在脑后了,带着墨染就往人少的小巷道走去。
墨染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看他走得摇摇晃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等到了巷子深处,四周一片寂静,有些许光亮透过。
萧以安回头,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一晃眼,就被墨染嗯在了墙上,整条手臂都被反扣在背后,墨染牢牢的压制住他,不再让他动弹分毫。
“嘶。”
疼痛让萧以安清醒了些。
“放手。”他沉声道,整条手臂像被铁箍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萧以安扭动着身子,企图把手臂抽回来,可浑身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自然抽不出来。
他清醒时都肯定不是墨染的对手,更何况他现在醉的不成样子,浑身都发软,没有力气。
萧以安晃那一两下,对墨染来说,跟猫挠一下没什么区别。
墨染轻笑,“我不放又如何?”
萧以安气急,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在他面前这么嚣张的人。
“别……别让我知道,你,你……是谁,否则,你,你完了。”
“是吗?”
墨染置若罔闻,手下用力,轻而易举的卸去了刚才企图摸他的那只手的腕骨。
“啊,啊啊€€€€”
萧以安叫的更厉害了。
墨染闲他聒噪,抬手劈上了他的后颈。
痛呼声戛然而止,小巷子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萧以安软着身子,倒了下去。
墨染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软到成一团的人,轻声道:“便宜你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巷子,影子拉成了长长的一道。
四皇子的手下也就找个马车拉自家主子回去的功夫,回来四皇子人就不见了,以为他又回去醉月楼了,去醉月楼找了一圈后没找到人,才有些慌了,但没敢到处伸张,附近又找了半天,夜半时分,才在小巷子里找到了烂醉如泥的人。墨染回到€€王府,去复命时候,萧逸宸还没睡,躺在床上,靠着枕头在看书。
墨染走近,跪了下来。
“主子,林晟那里安排妥当了。”
萧逸宸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
墨染跪着等了一会,看他没什么后话了,就说道:“主子休息,属下先告退了。”
“让你走了?”
墨染起身的动作顿了顿,重新跪好。
“没有。”
萧逸宸放下书,侧头打量了两眼跪着的人,低眉顺眼的。
“把头抬起来。”
墨染顺从的抬起头。
萧逸宸看了一会儿,才说到:“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墨染想了下,要说实话吗?可是碰到四皇子这事也没什么必要说吧。
“路上耽搁了。”墨染听见自己说。
“奥,是吗?”萧逸宸淡淡道,眼神平静,没什么波动。
“是。”
遇见四皇子也确实是耽搁了吧?
萧逸宸闻言,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想清楚了再说。”
眼神闪躲成那样,当他看不出来?
墨染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没敢再说其他,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萧逸宸对他把成王打晕在巷子里的事没发表什么看法,成王什么德性,他清楚的很,试图染指不应该染指的人,自然是该打的。
他伸出手,抬起了墨染的下巴,手腕轻轻左右转动了下。
“当真是个美人呢。”
要不是成王来这么一下,他都没怎么注意过他的墨染除了武功极高,办事很是利索,符合他的心意外,还张着一张堪称妖冶的脸。
墨染瞪大了眼睛,下巴处是清清凉凉的触感,他僵着身子,不敢动。
萧逸宸微微眯起了眼睛,“下次要是再敢瞒着不说,就滚去领罚。”
墨染垂下眼睛,长长弯弯的睫毛落下了一小片的阴影。
“是,属下不敢了。”
萧逸宸松开钳制他下巴的手,“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顿了一瞬,他又补充道:“主子早点歇息。”
萧逸宸没说什么,挥手让他出去。
墨染起身,退出了屋子后,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夜晚的凉风吹过,后背一片湿凉。
第7章 禁军
过了半月有余,魏诀新官上任,玄甲营与禁军的军务交接完成后,禁军的一部分人跟着禁军统领来到了玄甲营,另一部分人则继续留在禁军的营地进行日常的操练。
禁军只听命于皇帝一人,守卫京城,乃大梁的精锐之师,玄甲营则是真正从战场上厮杀出来,历经战争洗礼的军队,乃精锐中的精锐。
两方人马刚开始在一起接触时,自然谁也不服谁,例行的操练更是摩擦不断,但好在双方都没有失去理智,动起手来。
这日,林晟刚来军营,还没坐下喘口气,喝杯茶,禁军统领就过来了。
林晟赶忙起身,迎上前去,边笑边引着人坐在桌前,自己则坐到了魏诀的对面。
“魏统领怎的一大早就过来了?”
魏诀笑了笑,“昨天事多,就在军营待了一晚。”
林晟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在下惭愧,不及魏统领这般日夜操劳。”
魏诀摆手,“哪里,林将军言重了。”
林晟无所谓的笑着,摇了摇头,给魏诀倒了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魏诀端起茶杯慢慢喝着,与林晟扯些有的没的。
林晟笑脸相迎,一边顺着他的意思瞎扯,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不愧是禁军统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跟陛下学了个十成十。
魏诀而立之年,周身气度威严,当年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在身边,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且武功高强,不然也不会以这个年纪坐上禁军统领的位置了。
“说起来这禁军近来与玄甲营偶有摩擦,”魏诀慢慢说道。
林晟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总算开始说正题了,不扯皮了。
魏诀看了一眼林晟,继续慢悠悠的说:“昨个黄昏时候,双方一小队人大打出手,场面一度有些失控,然后我呢,就查了一下,问清缘由。”
林晟接上话茬,“什么原因呢?”
魏诀笑了下,“吃饭的时候,禁军有人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了玄甲营的一名伍长,以致对方手里的饭碗掉了下去。这名伍长想来脾气暴躁,率先动了手,然后周围双方的人大概看不下去,都动起了手。”
“归根结底,是玄甲营先动的手,我呢,就略施惩戒了一番,毕竟这是军营,无规矩不成方圆。”
魏诀收了笑意,直直看着林晟。
“你说呢?林将军。”
林晟沉默不语。
这话里话外的,矛头全指向他玄甲营的人,谁先动手,谁不占理,谁就吃亏,他相信玄甲营的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前几日都是小打小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他昨天府中有事,回去的早,没想到就出了这档子事。
故意的吧?
少顷,林晟眉心微蹙,沉声道:“营中大打出手,自是不对。”
魏诀弯了一下唇。
“不过玄甲营的人是知轻重的,这般草率的理由,不足以动手吧?”
林晟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林将军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没有,问问罢了。”
魏诀往后靠坐了些,抱着手臂,“那林将军是觉得我偏心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