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镇元子确实是‘老善人’了。”
“甭骂红云,您这是活该!”
台下通天已然哈哈大笑,这些“大善人”们的行事作风,颇合他的胃口,尤其是这个白胡子老头:“兄长,我记得,你的道法也是暗含不争方为争?”
老子抽了抽嘴角,谢圣则在一旁差点掉下汗来:可不就是么,这个白胡子老头的人物原型,就是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的集合体嘛!二者取一个相同:都是白胡子老头。
元始天尊、老子却是乐呵完后,各
自若有所思。
谢圣也不知道他们悟出了什么,憋了一会后,忍不住问:“那……能不能说说你们的感受呢?”
老子:“天道有情,却是赞同惩恶扬善?”
元始天尊:“老祖好洁,喜欢徒弟眼里有活儿?”
通天:“挺好笑的。白胡子老头特坏。”
谢圣:“……”
这要是道阅读理解题,三清三人的得分可能就是满分、踩到了其中一小点,酌情给分、零分。
“开玩笑的!”通天渐渐收敛了笑意,挺严肃地看着谢圣,“这段讲道,是老祖授意?”
他和元始也不是真傻,当然能听出这段故事真正的立意,只是一时不大敢相信。
还是那句话,洪荒残酷,行善便是送命,而此时,谢圣所说之道,却是与洪荒的生存理念大相径庭。
谢圣笑了一下:授意可算不上,鸿钧最多就是听之任之。但谢圣相信,此番立道,他本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其一有天道认可,其二有大罗金仙的实力支持,其三有山海茶社这样的平台,还有道祖的幌子可以扯用。
再过百年,圣人云出,倘若每一位圣人都奉行善恶公平,再勒令其门下弟子恪守条律,谢圣相信改变洪荒并非不可能。
否则,他所来的那个现代的、科技的、法治的、和平的社会,又从何而来?
“难。”老子闭着眼摇摇头,“终有力所不能及处。”
谢圣:“那就先看力所能及处。”
老子与元始皱眉不语,通天却略一思索:“然。百年听道后,我再来茶社,与道友共研此道。”
谢圣大喜过望:“谢圣定会扫榻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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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离去后,谢圣将两位坐在台后惴惴不安的徒弟带回屋,稍加纠正了一些不当之处,随后舒心一笑:“你们做的不错。”
凤一的眼睛都亮了,但也比不上龙二激动,上半身一下化作原型,嗖的一下把脑袋拱进谢圣怀里嚷嚷:“那差不多能让山脚那些个家伙走了吧!”
他早上还下山去转了一圈呢,守在山脚的龙族和凤族又多了!!龙二恨恨地在谢圣怀里磨牙。
谢圣:“……”
谢圣默默把龙二的大脑袋搬开了:“所以我决定,从明天开始,你们就正式登台演出
了。”
如今的山海茶社不比以往,每天都有极大的客流量南来北往,观众天天换新,正是上节目的好机会。
谢圣:“好好演着,最近我还出门一趟,茶社便交给你们打理了。我还请了敖金来帮忙。”
相声正式开演,这个售票问题也得酌情考虑起来了。当然,因为表演短暂,收也收不了多少,就是意思意思,但也得有个正经规程,给未来发展起来做准备。唯一一个联系上、并且还联系的比较紧密的学生家长敖金,听完谢圣的解释,自告奋勇来接手这个事儿。另一方面,谢圣要出门,也是考虑到凤一、龙二还没套正正经经的行头。而且认真来说,甚至没规规矩矩进行一次拜师仪式。
相声这行,对出身是很讲究的,凤一、龙二这样,严格意义上都不算正规徒弟,只能算是口盟,就是口头上收了。谢圣还是想在龙凤初劫前,给徒弟们把这正式的仪式给补上。
和徒弟们说完体己话,又休息了一宿,第二天谢圣就出发了。与此同时,凤一、龙二的相声公演,也算是正式登上了舞台。
谢圣不会什么遁法,一路上只能用土法子赶路。沿途还能听到越来越多的大小妖精们,讨论山海茶社的“相声”:
“唉,你们听了没有?山海茶社的相声!”
“我没去啊,我家十三弟带着朋友去了。好像,说的是红云道人的故事……”
“我也听说了!其实,红云道人原本是白云,他是被太阳晒红的!白日为红,夜晚为黑,若是遇上风雨,那就是一抹雾灰,若是遇上月满星稀,还会放出万千夺目银辉……”
“吁……我看你还是小声些!我记得,你平日像鸟蛋那样的坏事没少做,千万莫叫红云知道你作恶,不然万一红云道人也叫一波人来,劝你向善?”
“你们说,镇元子是怎么和红云认识的呢?他们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定是那镇元子图红云天性好洁,赚红云给他庄子打扫……”
“噫€€€€老善人的事情,你也敢提。我倒是更加好奇,这个‘李鸟蛋’是谁?最后硬是被教诲成了热心小伙儿,真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谢圣狂汗:……奇怪的名声增加了!!
就
这样,越靠近龙族的驻地,有关于相声的谣传就越多,最后竟然发展成镇元子是个渣男,就是图红云勤劳,红云也不是好欺负的,其实背后也有青梅竹马的金乌兄弟帝俊、太一撑腰……
谢圣不得不闷头狂赶,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你们比我还能编啊!!!太可怕了,洪荒时期娱乐匮乏的修道者们……
不过,除了这些,谢圣也发觉一路遇到的行恶者收敛了几分,偶尔还有受害者敢于抵抗,大声说:“我要告诉红云道人!你怕不怕!”
谢圣:“……”
事……它是个好事吧,就是红云……嗯……:,,.
14、第十四章
相声到底只是相声,真实的红云当然不可能被人喊一喊就出现。谢圣作为谣言的始作俑者,只得一路走,一路见义勇为,岂料快到目的地时,竟愕然发觉,洪荒又多了一个新传闻:
红云心善是真哒!有困难,喊红云!
谢圣:“…………”
他只是做好事没留名而已!!那些受害者怎么就这么能脑补呢??
憋着一肚子的无语,谢圣总算赶到了龙族大本营。
龙族虽是鳞甲部之首,驻地却并不像未来神话记载的那样,是建在水中的龙宫。恰恰相反,驻地以祖龙殿为中心,伫立在一座极为巍峨的山川之上,山脉首尾成龙腾之势,断崖成龙口大张状,直衔苍穹,不知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对凤族的挑衅。
中心的祖龙殿由他山玉石堆砌而成,色泽沉郁斑驳,刀劈般的直方形玉石砖参差不齐,带着龙族特有的粗犷。整殿虽仅有一层,却高达百尺,谢圣站在山脚下看,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几个水族侍卫立即迎了过来,化作人形:“恭迎谢圣。吾王已经接到敖金消息,久候多时了。”
谢圣回礼回到一半:“……”
不对啊!这个断句。你们是不是对我的名字也产生了什么误解?我是姓谢名圣,不是谢圣人那个意思啊!谢圣抽抽嘴角,心说这个便宜可不敢随便占:“你们叫我小谢老师好了。”
水族侍卫大惊,当场作揖:“不可,谢圣是应敖公子的徒弟,我等怎可贸然认师!”
谢圣:“……”
这代沟也太大了……!谢圣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洪荒的老祖宗们解释,这个和叫偶像“哥哥”是一个道理,喊哥哥也不一定就真是亲兄妹、拜把子啊:“这就是个敬称。”
水族侍卫:“呃,那‘小’字会不会不够尊重?”
谢圣:“你们懂什么!在我的家乡,所有人都是过完十八岁,就重回十七岁的……”
“……”水族侍卫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没懂,但是也不敢问,只得岔开话题:“那,请小谢老师随我等来吧……”
转回头去,水族侍卫还在琢磨:谢圣……小谢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怎
么过完十八岁,又重回十七岁呢??这没有道理啊!
哦!他懂了。这定然是某种种族天赋,能让人岁月永驻,永远停留在巅峰时期!这么一想通,水族侍卫不禁心生敬畏:天!十八岁,即便是龙族,只怕连头带尾还不过三尺长,小谢老师的族群却人人都能到达巅峰……这是多么强大的种族啊!
谢圣:“阿€€€€嚏!!”
谢圣迷茫地揉了揉鼻子,心想都已经是大罗金仙了,我怎么还打喷嚏,半点不知,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个全新的、奇怪的谣言诞生了……
…………
这次来龙族,谢圣是来家访……不是,是来走关系“采购”的。热情的学生家长敖金说了,龙族宝库内藏有一段扶桑木,一段织云锦,恰好适合做成三大件儿:醒木、手帕、扇子。
谢圣当初拜师时,师父就送了他这三宝作为礼物,如今他收徒了,也想将这个传统延续下来。
走在玉石铺成的台阶上,谢圣思忖着一会儿要用什么称呼来和祖龙搭讪,好建立友好、稳定的合作关系,指不定将来还要时不时“借用”一下人家的国库,一段只言片语在不经意间飘入谢圣的耳朵:
“那麒麟,可算是招了。”
“果真是麒麟一族暗地生事,欲挑拨我龙族与凤族不和,他们好坐收余利?”
谢圣一愣,不禁凝神去听:
“没错,整个计谋前前后后都说得清清楚楚,甚至在何时、何地,曾挑拨哪些我龙族的同胞与凤族争斗,以至两败俱伤,都说得没有半分错处。可不就是蓄谋已久?”
“何其可恶!”
谢圣的步伐都混乱了一下。这会儿他已经想起那麒麟是怎么回事了,不就是之前在他无名山上被抓的麒麟兵,可这阴谋又从何而来,难道他歪打正着?
原本对龙族驻地一路风景的敬畏之心,一下被这则消息打乱,谢圣忧心忡忡地踏进龙宫。
龙宫建筑高宏,极为宽敞,每隔几尺便有木桌木台,可就是这样,也放不下龙宫主人每日批阅的文书,满地竹简堆叠成山,五六名侍女在其间忙碌,抱着竹简整理、分拨。
谢圣被这数量惊人的竹简震撼了一下,顺着大殿中央的石阶,往高处看。
只见一
身披青色大氅,身子健壮高大的男子,正懒洋洋地斜倚在王座之上,与他懒散姿态不同的,是那双极为专注的眼睛,以及奋笔疾书的手……
祖龙:“唰唰唰。”
祖龙:“唰唰唰唰唰唰。”
谢圣:“…………”
侍卫:“……咳……!”
“嗯嗯!”祖龙发出了玩游戏时被催促的网瘾少年一般的敷衍声,坚持最后又批完了一份文书,这才放下笔,站起身来,“谢圣!久仰大名。”
先前祖龙还只是从敖金口中听说,谢圣有突破天道镇压的气运的能力,现在,全洪荒都知道了,道祖是在山海茶社悟道成圣的,而谢圣就是这个茶社主人,道祖甚至还告知洪荒,万物凡有灵,皆可往茶社听道。
谢圣汗颜,没听说过祖龙是这个性格啊,他就知道龙性本淫:“圣还称不上,您唤我小谢就行啦。”有水族侍卫的前车之鉴,谢圣也不敢张口就让祖龙喊他小谢老师,三两句寒暄完,赶紧先将话题拉到麒麟兵身上,“……先前从我山中捉走的麒麟族人,现下不知身在何处?”
祖龙都准备去开库房了,没料到谢圣先问这个,饶有兴致地挑眉看了谢圣一眼:“自然是在牢中。不过再过些时候,可能就得换个地方了……你若是有事想问,只怕要赶快。”
谢圣心中一紧,知道恐怕不妙:“那,如不麻烦,烦请带我与他一见。”
…………
当初在无名山上埋伏的麒麟兵共有两名,龙凤二族各自领了一名回来复命,如今被关在龙族水牢中的,便是两者中年龄稍大的那个。
谢圣刚进水牢,就被刺鼻的血腥味刺激得险些作呕,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后,看着满池的鲜红心跳骤快。
洪荒的残酷,时至今日,才真正在谢圣眼前显露出真实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