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摆款儿,那还有什么比本王亲自抱你去更好?”说着,塞北王就真的抱着殷宁,脚轻轻点地,不多会儿就到了很远处的小偏殿门口。
把速度极慢的轿夫和侍卫们都甩在了身后。
侍卫总管撒腿就追在后面。
“宁儿,要进去可以。”塞北王逼着殷宁在他脸上主动亲了一下,才肯在门口把他放下来自己走路,“但至少你我要执手才好。”
殷宁看着他伸出来的右手,无奈地妥协,答应下来。
侍卫总管等人虽然只在宫中行走,但也都是练家子,就在两人缠绵的时候跟了上来。他们训练有素地打开门,守在道路两旁,恭迎塞北王和王妃莅临偏殿。
殷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牵着塞北王的手走了进去。
他走过破旧的庭院,屋檐缺了几块瓦,还有几块松动摇摇欲坠。殷宁战战兢兢拉着塞北王从院子的另一边走,还回头让大家也小心,生怕那东西掉下来砸到自己和身边的人。
塞北王看着只觉得他高风亮节。
也不知道侍卫总管从哪里找了这么破的一间房,给陪嫁公子们暂时落脚。
殷宁尽力不去回想以前和表哥的龃龉给自己留下的阴影,也故意忽略他给自己带来的恐惧和压迫性,挺直腰板勇敢地走进了屋子。
乍一进门便听到啧啧喝汤声,四个人围着圆桌,如同饿虎扑食,正直接用手撕扯着桌上的一盘肉。
其中殷宁那格外出挑漂亮的表哥,右手执着一块羊蝎子,左手拿着烤馕,刚艰难地咽下一口,脸憋得通红。
第24章 暖床侍寝
看着这几人的吃相,殷宁心里冰凉。
“大熙完了。”他想,连表哥这种公爵子弟都要这样吃饭的话,想必关内民不聊生。
里面的五个人见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来,都不同程度地愣了愣。
殷宁的表哥反应最快,看到他激动得双眼放光,马上把羊蝎子扔回盆里。
“扑通”一声,骨头掉进汤中,溅了其他四人一脸。
“这位想必就是塞北王吧。”他衣袂飘飘,仙风道骨,带着一股羊骚味冲着殷宁和塞北王扑面而来。
殷宁吃的东西都是塞北王着意请了中原厨师改良过的配方,兼自己读菜谱修习,再加上唱戏班子的老头样样试过毒才会上到殷宁餐桌,就是怕塞北菜色不合他的口味。
但这群不速之客显然不会拥有这么好的待遇,吃得不过是塞北王宫里普通侍卫的餐饭,自然油腻膻气。
单论殷宁的表哥,若不是饿极了,他必然是吃不下的。如今酒足饭饱,还未漱口,谈吐之间令人窒息。
殷宁也不知道是被他熏得,还是被他气得,直皱眉头。
塞北王也很不悦,你才是塞北王八!
一下得罪了两个人还浑然不觉的殷宁表哥挑了挑眉,冲在殷宁背后站着的阿风说:“小子,你过来,把你手里的圣旨好好读一读。”
阿风不情不愿地展开手里的明黄色布帛,大声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慢着。”塞北王直接打断了他,露出自己照镜子练了三天三夜的邪魅一笑,“塞北王土,何来圣旨。”
他示意侍卫总管接过圣旨,后者跟着塞北王天南海北征战,绝非普通深宫宫人,自然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既然不是圣旨,自然不用逐字逐句揣摩。”他从阿风手里拿过那旨意,打开之后眼前一黑。
几乎看不懂几个字。
他回忆着刚才殷宁这表哥曾显露过的意思,以及这一行人的来意,装模作样读道:“大熙皇帝畏惧我国兵强马壮,特送来男宠五名。”
殷宁的表哥脸色僵了一僵,随即神态自如:“还望塞北王笑纳。”
他转而笑眯眯地看着殷宁:“宁儿,表哥来了,莫怕。”
周围围观的一众宫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队伍中一位全副武装的年轻兵将气得大喊大叫:“大王,砍了他!让属下替您砍了他!”
马上就被同僚拖了出去。
侍卫总管努力微笑:“听说最近他家里给他定下的娃娃亲跟人跑了,给他带了绿帽子,于精气神上有些受损。胡言乱语,大王不要放在心上。”
塞北王冷笑出声,搂紧了殷宁。
“我不怕,也不需你来!”殷宁靠在塞北王怀里,自觉有了些底气,大声反驳道。
殷宁的表哥眯了眯眼睛:“哦?”
他施施然走近殷宁,一双桃花眼在他身上露骨地溜过:“那么是谁出嫁前在殷府哭哭啼啼。塞北王德高望重,气宇轩昂,倘若宁儿不喜欢,表哥就来替你享这份福,受这份罪。”
说完,他在塞北王面前站定,恭敬地行了个礼。
他身量高挑,容貌过人,平素行事举止自有一段风流韵味。殷宁警惕地看着他,又看看塞北王,心里忽然就不是那么舒服。
围观群众忽然就看不懂了,来者肯定是个第三者,但他到底是冲谁来的?
“你说要替宁儿。”塞北王不屑地笑了笑,和殷宁的表哥眼神相接,如剑戟相向,“你有何过人之处?”
“大王可以去问问,中原谁不知道我唐伯豹。”殷宁的表哥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扇子猛地挥开,顿时就被一群佩着剑的士兵押在地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唐伯豹狼狈不堪,在地上扭动挣扎,脸憋得通红。
“你区区一介男宠,在大王面前露出兵器,是为谋反,要诛九......杀头的!”侍卫总管吓唬道。
他本想说诛九族,但想到殷宁作为九族之一实在是诛杀不得,趁乱改口。
“这是扇子,这是扇子!”唐伯豹在地上扑腾着他的风流折扇,被这群大老粗气得腰都开始疼了。
殷宁笑得牙痒痒,往塞北王的怀里躲了躲,怕人看见。
塞北王自然是注意到了殷宁的变化,见他终于高兴了,心里暖得稍稍一颤:“好了,不要闹了,放他起来吧。”
围着唐伯豹的士兵中不知道谁还下了个黑手,在他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
唐伯豹龇牙咧嘴地站起来,环顾四周,怒目而视,要记住今日之辱,明日再报仇。
“大熙几位男宠听令,向塞北王和王妃行三跪九叩大礼!”侍卫总管悠然高声道。
唐伯豹瞪大双眼,十分屈辱地看着对方。
但塞北王袖手旁观,还有这么多士兵虎视眈眈,可不像是在中原时,他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随便脱身。
他不甘不愿地跪了下去,后边的四人也随之跪倒,敷衍地叩了几下首。
“礼成。”侍卫总管洋洋得意地喊。
“切!”唐伯豹拍了拍身上的灰,把自己摔烂了扇骨的扇子捡起来揣进兜里。
“既然是男宠,自然要暖床侍寝。”塞北王看着他,忽然冒出一句。
殷宁本来看热闹看得正高兴,闻言身体逐渐僵硬,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他不解地看了看塞北王,却因为个子不高,只能看到他线条优美的下巴。
侍卫们这几天和殷宁相处,自然是很了解他的性格。这个王妃不急不慢,很有耐心,对下人脾气极好,虽然才来了没多久,已经很受爱戴。
见此情景,大家也都为殷宁感到气愤。
但他们毕竟是效忠听命于塞北王,仔细看唐伯豹的脸,从男人的角度出发,倒也可以理解。
“今天王妃累了,本王正需要佳人陪伴。”塞北王虚空点了点何所忆,“你皮肉长得最好,就你吧。”
殷宁气得松开了塞北王的衣襟,往旁边站了一步,板着脸不说话。
唐伯豹的笑容也很难维持,他头上出了一层汗,目光躲闪。
倏尔,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冲塞北王暧昧地点了点头。
第25章 床头吵架床尾和
回寝殿的路上,殷宁说什么都不肯和塞北王共乘一骑。
“宁儿,宁儿可是生我的气了。”塞北王贱兮兮地,拉着轿子边不让走。
四个轿夫站在原地,也没法把人放下也没法往前走,在心里大逆不道地把塞北王室骂了个底朝天。
“我怎敢生大王的气。”殷宁自以为生气的时候无比威严冷淡,殊不知那气鼓鼓的样子正好戳中了塞北王心上的萌点。
“宁儿如果生气,我也可以不召人侍寝。”塞北王爱极了他这个捻酸吃醋的小模样,故意逗他。
“大王,宁儿不生气。”谁知道殷宁从小就和表哥不对付,如今到了塞北还无法逃脱阴影,只觉得屈辱心寒,并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他把视线投向另一边,不肯再分给塞北王一星半点:“贱妾累了,大王请自便吧。”
说完,他伸手轻轻拂去轿子边上塞北王的手,命轿夫往前走了。
塞北王觉得不太对劲,问身后的侍卫总管:“王妃是不是吃醋了。”
侍卫总管迟疑着点点头:“应当是的。”
塞北王皱眉道:“此言当真,我怎么觉得不太对?”
侍卫总管摸了摸头:“当真,怎么不真,王妃这不是吃醋,我从此往后倒着走路。”
“那他最后说得那个什么累了,什么意思?”
殷宁坐在轿子上,手脚冰凉,越发感觉塞北天寒地冻,冷得直发抖。
阿风也在一旁愤愤不平道:“大王怎么能这样......”
“不许胡说。”殷宁马上打断了他,看了看四周的宫人,用眼神示意他千万憋住,意味深长道,“不许胡说。”
“是,少爷。”阿风憋着一股气闭了嘴,也不再叫殷宁王妃了,只是称他为少爷。
殷宁坐在轿子上,被摇晃得神情恍惚。
塞北这地方,确实呆不得。
他要回去,他要回中原。
“上次那个老头戏演得好,请他再来一次。”殷宁思量周全后,对阿风随口说了一句。
上次殷宁对那个老头询问想不想回家的事情时,阿风是在场的。他那时候只觉得自家少爷糊涂,还想要好好劝劝,让他和塞北王好好在塞北过小日子。
如今却也是觉得脚下没着没落的,如同无根浮萍,当即对殷宁死心塌地:“少爷,阿风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那个老头请来给您再演一次。”
一旁的轿夫听了全程,不由得咋舌。这什么老头,这么难请,难道王妃要在王城里做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