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他被吓得哀嚎一声,成功引起了小公子的注意。
尹璁见他眼生,好奇地召他进去问话:“你是哪宫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太监毕恭毕敬地走到尹璁跟前,躬着身子应道:“回小公子,奴才是天牢那边的太监,这次过来,是给小公子带话的。”
听到天牢两个字,尹璁就马上反应过来了,低声问道:“是尹敏忠让你来的?”
太监点了点头。
尹璁想起乾德帝不让他去天牢的事,担心这个太监说的话被承光殿的宫人听到,给乾德帝通风报信,就将太监拉到角落里,继续问道:“他让你来给我带什么话?”
太监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道:“尹侯爷想见小公子一面。”
尹璁自然也想见尹敏忠,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如乾德帝所说的那样被关在天牢里,也想看看寿叔有没有受到连累,过得还好不好。只是乾德帝不让他出去,他更别说想去天牢了。
他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似乎在想法子出去。太监知道他在为什么苦恼,但又不能跟他说这是乾德帝授意的,只能假装给他出谋划策道:“小公子不用担心,一会奴才就跟承光殿的宫人说奴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奉皇后娘娘懿旨过来带您去栖凤宫玩的就好了。”
尹璁毕竟急着去天牢,也没想太多,见他这样说,便点头赞同道:“如此甚好,你去同叶姑娘说一声,我回去换身正式点的衣服,这样她们就不会怀疑了。”
太监喏了一声,便去找叶姑娘说话了,尹璁见叶姑娘同意了,才让几个宫人给他更衣。
他以为太监真的跟叶姑娘说是皇后娘娘来找他,没想到太监转告给叶姑娘的是乾德帝的话。叶姑娘见这是乾德帝的意思,才同意小公子出门,并且在小公子走之前,怕他去到阴森森的天牢身子受不了,又特意给他拿了件大氅披上。
尹璁对此一概不知,他急着出门,也没注意那么多细节。他跟着太监走出承光殿的范围,确定承光殿的人不会看到他们了,才对太监说:“麻烦公公帮我带下去天牢的路。”
太监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走到了前头给他带路。
关押尹家的天牢离皇宫并不远,但也有一段距离,尹璁怕被人认出来,用黑色的斗篷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紧紧地跟在太监身后。值得庆幸的是,路上遇到的人都没有对他起疑心,甚至连出宫门的时候,都没人将他拦下来,实在太顺利了。
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乾德帝安排好的,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等出了宫门,太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辆马车,驾车带他去往大理寺的方向去,天牢就在大理寺旁边。
他还是第一次来大理寺这种地方,只觉得这里戒备森严,庄严不可侵犯。看到大理寺门口两边威风的石狮子时,他还有些心虚,他也清楚这种地方不应该是他来的,担心一会进去就被人拦住,然后暴露身份,被乾德帝抓回去。
尹璁紧张地拉住太监的袖子,谨慎地问道:“公公,我们真的可以这样进去吗,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太监安抚他说:“小公子不用担心,奴才已经打点好了,一会遇到人了,就说是陛下批准您过来探望家人的。这里远离皇宫,陛下极少过来,他们无从确认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您只需跟在奴才身后就好。”
如太监所说,尹璁进入大理寺并没有受阻。值班的官差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一点反应,该站在岗位上就站在岗位上,一动不动,跟门口那两个石狮子一样,尹璁见状就放心了。
他们穿过大理寺,走到天牢入口。天牢大门上方挂着两个字,托乾德帝的福,尹璁认出那是小篆写的“天牢”,只是小篆写的这两个字放在这种地方,给尹璁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就好像站在地狱的门口一样。
只是站在天牢门口,他都觉得害怕了,不知道被关在里面的尹家人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尹敏忠跟尹夫人是不是还跟以前那样张扬跋扈作威作福,还是说他们早就被吓破胆了。
他有点好奇尹敏忠他们的现状,虽然有些忌惮天牢里面的情形,但还是壮起胆子,抿着嘴跟带路的太监走了进去。
天牢果然如他想象中的那么黑,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火的焦味,血的腥味,还有霉味,让他想起上次被李良抓去司礼监的可怕经历,盖在黑色斗篷下面那张脸被吓得惨白。
他有点知道为什么乾德帝一直不让他来天牢了,乾德帝一定是担心他来这种地方会被吓到。想到乾德帝如此体贴他,而他却不听话非要过来,他就觉得有些对不起乾德帝。
但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就算他这会知错就改马上回去,也掩饰不了他来过的事实,何况他真的想看看尹敏忠他们在天牢过得好不好,只有看到他们过得不好,他才能安心。
进了天牢的门,还要往下走一段阶梯才看到牢门。牢门后面就是狱卒们休息和工作的地方,因为点着火盆,所以还算明亮。地方虽然比起入口宽敞许多,但这里毕竟是建在地下的牢狱,再怎么宽敞明亮,也不能抹掉人对这里的恐惧。
这里有几个穿着狱卒衣服的男人在桌上划拳喝酒,好不嘈杂,让习惯了安静的尹璁有些难以忍受。太监见他不舒服地皱着眉头,极有眼色地上前对那几个狱卒说:“嘿,老哥,有贵人来了。”
为首的狱头闻言转过身来,因为喝了酒,醉得满脸通红,舌头都在打结,口齿不清地问道:“原来是送饭的公公啊,你带什么贵人来了?”
太监低头在他耳边低声道:“咱家奉陛下的旨意,将小公子带过来看看尹侯爷一家。”
听到“小公子”三个字,狱头马上就清醒了。他们虽然没见过那位传说中被陛下放在寝殿专宠的小公子,但也听说过,加上这次他们负责关押尹家,难免会打听一下尹家的事情,然后就知道了有小公子这么一位人物。
小公子在乾德帝那里到底有多受宠呢?听说尹家的女眷有机会接近乾德帝,给乾德帝下药,还是因为这位小公子吵着要回家看看,陛下才屈尊纡贵亲临尹家做客的。
出了下毒未遂这件事后,尹家的人都被盛怒的乾德帝关进天牢了,就连后宫第二高贵的尹昭仪都被软禁了,唯独这位受宠的小公子还能被乾德帝好吃好喝地养在承光殿。而且乾德帝一点追究小公子责任的意思都没有,可想而知小公子有多受宠。
如今这位被安然无恙养在皇帝寝殿的小公子突然来访,狱头怎的不惊讶。他看到太监身后站在的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少年,从黑色斗篷下面看到一抹黄色,马上就猜出这就是那位受宠的小公子了。因为除了皇帝,谁还敢用这种颜色做衣服啊?便连忙吆喝手底下的人起身迎接。
像他们这种在牢狱当差的人,虽然受贿赂的机会不少,但这种地方其实很少有真正的贵人踏足。特别是太平年间,他们这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面圣的机会更是千载难逢,这意味着他们得不到重视,更别说升官发财了。如今见皇帝一等一的枕边人来了,那不得抓紧机会好好表现吗?
狱头带着狱卒谄媚地上前给尹璁作了个揖,陪着笑问道:“卑职不知小公子造访,有失远迎,还请小公子不要怪罪。”
尹璁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恭维谄媚,淡淡地应道:“大人不必客气,是我不请自来,还扰了大人喝酒的兴致。”
一个小小的狱头,居然被皇帝最宠爱的枕边人称为大人,这是何等的抬举!狱头马上就对这位谦虚的小公子充满了好感,激动得红着脸大着舌头豪气道:“不碍事!小公子不用放在心上,酒什么时候都能喝,但小公子可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小公子这次来,有什么需要卑职做的,尽管吩咐就是!”
尹璁没想到看似凶巴巴的狱卒这么好说话,迟疑道:“我这次来,是想看看尹家的人,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狱头摆摆手道:“这不小事一桩,卑职给小公子带路吧。”
尹璁便对他点了点头,感激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狱头被这位小公子好声好气的样子哄得心情愉悦,给尹璁带路的时候甚至还得意得哼起了小曲。尹璁跟在他身后,穿过一个个牢房,这些牢房都是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有没有关人,只能闻到一股股馊臭味。
尹璁自诩不是什么从小娇生惯养的贵公子,京城的穷人巷比这里好不了多少,他以前也整天去,都不觉得有这么难以忍受。没想到他被乾德帝娇宠了几个月,就已经接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被乾德帝宠得有些无度,变得太娇气了。
狱头也察觉到了他的反应,抱歉地笑道:“天牢是这样的啦,还请小公子多担待点。”
尹璁摇了摇头表示他没关系,让他继续带路。
尹敏忠一家被关在天牢最深处,那个地方比外面的牢房还要阴森一些,也更加阴冷幽暗。
狱头打开牢房外面的大门,对里面的人吆喝道:“尹侯爷,有人来看你们了!”作者有话要说: 葱儿:听说现世里今天是七夕哦!
老皇帝:嗯哼,璁儿有什么表示吗?
葱儿:看在你事情办得好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亲你一口吧。
老皇帝:啵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