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珠抿唇:“可安大人这些年来,也算是对€€大启、对€€老师您忠心耿耿,只是这步急了€€些。”
“你要明白,自古不得善终的多是忠臣。”燕鸿持笔批阅折子,冷笑道:“这朝堂上的输赢,从来就不辨忠奸,只比计谋高低。”
商珠低头颔首,默默应了€€一声。
燕鸿又€€看了€€她一眼,顿住了€€笔:“可你与他们皆不同。珠儿,你想要走€€得远,得先做个忠于€€自己的臣。”
他唤她乳名。
商珠一愣,将书卷都摆放整齐,问:“学生有何不同?难道,只是因为学生是个女子……?”
燕鸿轻摇头,不与她仔细解答。
他批好了€€折子,搁在一边,又€€望着外头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心绪渐沉。
就算死€€的人再多,邺京的雨还是这般干净澄澈。等明日天亮了€€,但凡有一丝血迹,也会€€被这场大雨冲刷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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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夜幕已€€深,厮杀之声逐渐息止。
魏绎用€€剑拨稍稍开了€€洞口那潮湿的树杈,几百张天策军的旗帜正在篝火中矗立着,密林层叠,夜色隐匿了€€干戈之后的血色。
不远处便是火光,有士兵举着火把在寻他,沿路大喊“皇上”。
他分辨出了€€常岳的声音。
卡在魏绎喉间的那口气算是沉下€€,他直身释然,才发现这山洞实在太矮,他连站直都费力。
主要这洞里还漏雨,方才雨急,全€€身都要湿透了€€。
魏绎又€€回头望向那已€€睡得不省人事的人。
林荆璞料事如神,估计也是累坏了€€半条命,才能在这种地方睡得这般踏实。
魏绎弯腰走€€过去,狠狠揉搓了€€一把他的湿发,不等他清醒,就又€€将他横抱了€€起来。
“走€€,雨停了€€,要睡回龙榻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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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毕(作者已歇菜……
第30章 棋子 “你跟朕如今已是过命的交情,还客气什么。”
皇宫风平云静,殿外当值的小太监正在打盹儿,全不知今日宫外发生的惊心动魄。
大半个御医署的御医都连夜赶至了衍庆殿,魏绎没顾及自己那点皮肉伤,执意沐浴,又换了件新衣。
他沐浴毕,医官们还在龙榻旁忙活,不可开交。
“莫要留疤。”魏绎拧眉只叮嘱了这么€€一句。
御医们敬谨如命,又拿帕子擦拭了汗珠。这人都还没清醒过来,留疤的事还远着。
魏绎候在一边站默默着看,并不困倦。况且今日之事一出,宫里多得是人要吵他安歇。
魏凤珍此刻就跪在衍庆殿外。
“皇上,绎哥儿,你且去救救你堂哥!虎儿是遭到小人的陷害!他可是你亲兄弟,哪敢做造反这种事啊!绎哥儿,看在姑母养你大的份上,堂哥也与你一起玩大,你也得发发慈悲不是?我的虎儿呀€€€€”
她喊得像是在灵堂哭丧,说是虚情假意,可倒也还有几分€€真。
魏绎耳朵疼。
郭赛打量,小步低头过来:“皇上,奴才不如先去将长€€公主请回去?”
魏绎摆手:“让她跪,平日是跪少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榻上的病人,又吩咐道€€:“找东西把她嘴堵上。”
“是。”
魏凤珍这会子说不出话来了,她巴巴凶狠瞪着那几个宫人,又要起来冲进去面圣。
便有两个粗使太监将她肩膀用力摁了下去,力气大得简直是要把她钉在地里。
魏凤珍气得从脸到脖子都是红的。
郭赛走了出来,朝她点头行礼,正色道€€:“长€€公主,皇上的意思是不让您说,但让您跪。这夜还长€€着,长€€公主且先慢慢跪着吧,若是饿了渴了乏了,只管与宫里的人吩咐。”
她哪还能说得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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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们里外忙活了一宿,林荆璞后半夜醒了一下,又再睡了过去,左右算是挨过去了,除了腿伤需静养一段时日,其他的也都好得快。
翌日,临近晌午,魏绎下朝回来迟了,魏凤珍已跪晕了过去,叫宫人们好生抬走了。
魏绎漠然得很,转而一进殿,见林荆璞正坐在榻上。
他面色虚浮,病气从骨子里渗出来,四肢都是软的,瞧着实在楚楚可怜得紧,又叫看他的人不免心生兽|欲。
魏绎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便脱了朝袍,待宫人将外衫给他套上,他便不要伺候了,侧目问:“他能洗了吗?”
宫人回道€€:“御医说了,伤处还不能洗,只能用作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