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 第127章

“魏绎……”

任何话语在此刻都显得乏力而冗长,他们只呼唤了€€彼此的名€€姓,都闭上了€€眼眸,尽情地€€放纵这不合时€€宜的欲望。

他们吻了€€很久。

直到林荆璞有些撑不住了€€,魏绎才放开了€€他。屋内炭火烧的太€€热,魏绎脱下€€了€€剩下€€的半件外€€衫,扔到了€€床头,还顺势用那衣袖擦干了€€林荆璞眼角的泪痕。

不知为何,他如今倒不喜看林荆璞哭了€€。

美人易碎,林荆璞的盔甲已被人戳得千疮百孔,他被人夺走了€€宝剑,只剩下€€一具貌美诱人的骷髅,一阵大风便轻而易举地€€能将他摧毁。要是他再落泪,便容易叫人心碎。

林荆璞不知魏绎在思€€量什么€€,抛开方才的纵情,面上的绯色未退,喘息不止。

外€€头夜色里的红灯笼叫人看不清,他偏头看了€€一会儿,才弱声问:“邺京的事忙完了€€么€€?”

“这才元月初五,哪能忙的完。”魏绎忍着欲念,若无其€€事也坐回了€€那张椅子上,大掌搁着一层被褥,轻轻搭在林荆璞的手腕上。

两人不经意又对视了€€片刻,有不具名€€的情愫在暗处涌动,可他们谁也没戳破。

良久,魏绎轻笑道:“北林寺已重建好了€€,本€€来今日要去那供奉上香,谁知贾满的密报来得如此凑巧。朕费了€€这么€€大周折将你€€救回来,总不能真让你€€死在边州,好歹也要来见你€€最后一面。”

下€€人们听里头的喘息声小了€€,才敢推门进€€来送药。

林荆璞将手从底下€€抽开,没让人喂,自己接过了€€那碗药,屏气一口喝了€€,面不改色。

魏绎见状一愣,才意识到他死性不改,在病中仍在算计,不由轻嗤:“你€€为了€€要早些见朕,费心机也就罢了€€,何苦折磨自己身子。林荆璞,你€€的手段何时€€烂到了€€这个地€€步?”

林荆璞故意不进€€食、不吃药,就是为了€€拖延病情。邺京与€€边州府衙不过五十里,快马行军一日出头便到了€€,这才给了€€他见缝插针的机会。

“边州不该是我的久留之地€€,”林荆璞咳了€€两声,文弱道:“魏绎,我虽进€€退无路了€€,可也得为了€€亚父,保全夫人与€€竹生往后的日子。况且曹将军尚在邺京与€€京畿一带活动,大殷新帝在三郡一旦上位,他们的处境堪忧。”

林荆璞顿了€€一会儿,又格外€€平静地€€说:“并非是我手段烂,而是我也只剩自己这条烂命可做赌注。”

人情淡薄如纸,恩情转瞬即逝。何况林荆璞已沦为丧家之犬,他不再有与€€魏绎势均力敌的筹码,没有资格与€€他谈条件。眼下€€能够维系他们的,是彼此亲热习惯的欲望,或许还有一丝毫无依据的帝王之情。

林荆璞做不到在边州坐以待毙,他多等一刻一日,心中就多一分不安。

魏绎凝望着他,胸脯略微起伏,又生硬一笑:“朕早奉劝过你€€,不要插手那对母子的事,也不要离开邺京,不要离开皇宫,否则你€€何至于受今日这样的苦。”

他盯着他漂亮无神的眼角,说不清是怜爱更多,还是嘲弄更多。

林荆璞出奇的冷静:“事已至此,皆是命数。也正是因我这一年在邺京斡旋争斗,顾此失彼,才得以让有心之人在三郡架空了€€亚父手中实€€权,或许,我一年之前就不该选择来到邺京。其€€实€€凭你€€的傲气与€€独断,假以时€€日,也未必就斗不过燕鸿。”

魏绎面上略有不豫之色:“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护住该护的人,然后,得过且过吧。”他有气无力地€€说,面上笼着惨白的笑意。

他又以这样美得毫无生气的笑靥望向了€€魏绎,清冷地€€说:“贾满想瞒,可他也知道瞒不住。天下€€人皆知是你€€亲手将我从吴渠手中救出,勾结大启的罪名€€已难以洗刷,我与€€亚父成€€了€€背信弃义的千古罪人,将永远被钉在叛国卖国的耻辱柱上,百年千年都翻不了€€身。”

“都是浮名€€而已,你€€早就该弃了€€,”魏绎话锋一转:“朕不出兵相救,你€€便会死在那吴渠的身下€€。”

“你€€派出了€€大启最为强硬的逐鹿军,又亲自带兵出征,”林荆璞笑意稍敛:“吴渠的追兵不多,你€€其€€实€€不必要为了€€我一人,做到这个份上。”

魏绎早知道自己这点心机瞒不住他,也无意辩解什么€€。

他是出于私情救的林荆璞,不可能没有私心。

柳佑出发前往凉州任职时€€,魏绎便留了€€心眼派人盯着他。中途那几名€€眼线曾一度断了€€消息,他便知道柳佑必然有所行动。

火门枪在边州境内响了€€两次,魏绎早有猜忌,可他只令边州府衙暗中调查,并无任何行动。可听闻林荆璞的后方一断,他便迫不及待地€€要以最唐突的方式,昭告世人,将林荆璞拉入己方的阵营之中。

他不惧怕前朝压力,更不怕世人非议。

他明知此举会折辱他、胁迫他,可魏绎还是这么€€做了€€。

“魏绎,无论如何我当要感激你€€,”林荆璞面色不改,笑着道:“今后只要你€€有所需,我可做你€€的肉|脔,与€€你€€生不离,死相依。”

明眸善睐,软言蜜语。可此时€€入了€€魏绎的耳,却犹如刀刺剜心。

魏绎终于藏不住压抑已久的怒意,一把掐住他的肩,冷声警告道:“别用这样的口气与€€朕说话。”

林荆璞疼得暗嘶了€€一声,咬牙偏头忍耐。

魏绎立马意识到他那只肩上还有刀伤,心一软,随即松开了€€手。

林荆璞呵气轻笑,索性掀开了€€肩上的布料看了€€一眼,说:“只可惜这道疤太€€深,大夫说得留着了€€。从背后看,会不大雅观。”

既是要当肉|脔,便要有因样貌而“失宠”的觉悟。

魏绎迷恋林荆璞无暇如玉的身子,这是毋庸置疑。

之前在马场时€€,林荆璞腿上曾被安保庆的人用划过一刀。魏绎舍不得他那漂亮的腿,当时€€让御医院想尽了€€办法,还寻遍了€€民€€间的良医,才给他淡掉了€€疤痕。而眼下€€这道刀伤太€€深太€€长,想要恢复如初,几乎不大可能了€€。

魏绎一把扯过他的衣衫,盖好了€€他的肩,怒气到了€€唇边,狠狠撕咬了€€一番后,竟然生出了€€一分温柔来:“这不重要,朕早不在乎这些了€€……”

他们紧紧拥抱着,热烈而忘情地€€相吻,犹如忘却了€€世间的一切烦忧。

林荆璞信他今夜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可他的心终究是很难热起来了€€。

第88章 踏火 余生将不再为沽名所束缚,也不愿为仇恨所牵绊。

林荆璞夜里被人抱着,捂出了一身热汗,也是药起了效用,今晨他便觉得通体舒畅了许多。

天因雪色映早了几分,魏绎下床穿靴,随行的内侍端来了洗漱用的器皿。

边州不比皇宫,诸事从简,魏绎倒落得一身自在。

此时屏风外来了澜昭殿的主簿,名叫卞茂德,年岁已近六十,是个踏实本分的人。自从朝廷的文书奏折由相府移交到了澜昭殿分管后,像他这样的官才有€€了实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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