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无语地看着他,叹道:“……随你的便!”
-
太武二十五年。
池束在院里罚跪。因为他同宣尽欢还有池纷纷一起玩时吵了起来——为了抢宣尽欢——并且他还亲了宣尽欢一口。
池纷纷被惹哭了。
池束向来不与先告状的恶人计较、还自觉罚跪也能修养身心,坦然自若地在院里跪好了。
可他很快就跪不住了。雪下得太大,冷气简直钻进了骨头缝里。
是家主下的令,夫人也不敢来把他抱回去,只是心疼得紧。
雪在他身上落了一层,池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有些头晕,眼前也发黑。
在他差点要一头栽在雪地里时,一个人跪在他面前把他带进了一件绒毛边的披风里。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他不禁哆嗦了一下。
“别跪了。”宣尽欢贴着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池束虽然还是个孩子,可宣尽欢也才刚过九岁,抱不动便只能背回去。池束趴在宣尽欢并不宽的背上,吸了吸鼻子。
他突然小声啜泣了起来,抽噎着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亲你的……”
闻言,宣尽欢倒是还给他还在委屈的点给闹得愣了,笑道:“哎呀,只是亲了一下罢了,这种事情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
大元二年。
池束坐在池府外的石阶上,看着空中升起的烟火。那些滚烫的火花在夜里炸开,伴着震耳欲聋的声响消散,轰轰烈烈地在这世上跑了一遭,便利落离去了。
池家虽是大家,但也正因为如此,池府所在的这条街上只有这一家,实在是冷清。上元节这日,其他地方都热热闹闹,张灯结彩,大大小小的灯笼挂满了屋檐窗角,池府外却空无一人,只有府门前挂着的两盏灯笼和两尊蹲守在门两边的张牙舞爪的石狮陪着池束。
他身后的府门极不情愿地“吱呀”叫唤了一声,被人推开了。
宣尽欢手里提着一盏灯笼,身上披着红色的大氅,从门内探出头来,轻声唤他:“阿束,进来吧。”
“爹说过了门禁,不让我进去。”池束赌气道。
宣尽欢笑了:“没事儿,我带你偷偷进去。要是被发现了,不论是什么责罚,全归我。”
“不行!”池束跳了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
“可是,本就是我来喊你的呀?”宣尽欢朝他招了招手,“走吧。再不走,我就喊奶娘来了。”
池束只得别别扭扭的钻进他的大氅下,委屈地抱着他的腰。两个人在寒夜里走着,虽只有一盏灯笼,却温暖异常。
-
大元五年。
池束看着身侧微低着头、若有所思的宣尽欢,眯了眯眼。
宣尽欢的师父,是他找人寻来的。是他在姑苏阁的一个朋友。
姑苏阁虽是由民间探子组成,但也不仅仅是接些案子。姑苏阁的探子大多随心所欲,没案子时也会接些寻人寻物的活儿。他前阵子随父亲去一苇渡江附近时,偷偷上了姑苏阁去求宣尽欢的师父的消息。
对池束当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来说,时常到处游荡的宣尽欢的师父实在是不好找。但她身为总理司司主对于姑苏阁来说却并不难找。
池束得了消息,得知前司主正巧在西郡中的一处总理司内,赶紧连夜回到西郡,把人找到了。
虽然他没见过那女子,也是在说出了她的名字后才从姑苏阁口中得知她其实其实是司主的事实,但她的确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她脸上的清冷是再华丽的衣裳、再浓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了的。
但是他提到宣尽欢时,她那微僵的表情也是难以掩盖的。
他带着宣尽欢在距离池府最近的乐坊里与他师父见了面。他看着师徒二人拥抱、互谈这些年的经历,却一直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若是要问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他自己也难说清。只是想了,便做了。
-
大元十一年。
池束站在了几年未碰的家门前。即便是前几日刚回来过,却也没走这扇漆红大木门。
它竟是一点也没变,两尊石狮子也仍然盯着他。
他却仿佛从中看出了些惊喜的意味来。
敲门后,开门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池束的眼皮跳了一下。
“找谁?”那人没好气地问道,戒备地看着他。
池束斜了他一眼,道:“本少爷出去游历几年,家中的下人竟也换成了一批如此不懂规矩的了。”
对方愣了一下,赶忙收拾了表情:“原来是少爷。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池束冷哼一声,侧身走了进去。
主厅上只有清一色的面无表情的没见过的下人,池束见他们浑身上下全是戾气,便猜这或许就是先前浑西沙所说的那些黑衣人的一部分了。
“家主呢?”池束挑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