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池束虽然有所好转,可终归是打击太大,总是时不时地提起他爹娘。就算情有可原,宣尽欢也着实是受不得他这副模样了。
“你一定要这样吗?!”宣尽欢放开了他,咬了咬牙,又低下了头。
谁知池束定定看着他,摸了摸他的头,最后紧紧抱住了他:“对不起。”
也该够了,就算没法子一下子接受,日子也得过,老天爷不会放过任何人。他还有依赖他的弟弟妹妹,还有敬重他的钴林盟盟众。
还有一个爱他的宣尽欢。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活下去,亲手结果池纷纷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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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十七年。
池束一大清早便站在了自己与宣尽欢的那方小院的院口,盯着池阔挥舞着一把剑,手中把玩着他与池阔这般大时曾用来吓宣尽欢玩的孔雀翎。只是这当年只图个有趣的东西,如今却已喂饱了人血了。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他手中一顿。看都不看,他就能晓得这是哪个人。
“晏哥!”池阔一见那人,立即丢下了剑,刚想奔过去,一瞅池束手中那吓人的孔雀翎又缩了缩脖子,蔫头蔫脑地把剑捡了回来,苦着脸继续练剑。
“池过昨晚上问我她什么时候能有侄子。”
“你直接告诉她她哥是个断袖,媳妇儿也是男的。”池束抱着手臂,一面看着池阔一面冷冷说道。
“都说了几百遍了。”
“那我看她就是皮痒痒了,回头看我不揍她。”
池阔持剑的手抖了一下。
池束问道:“你要离开了?去哪儿?”
“霂州。”
池束终于回过头望向那欣长的人影。那是个浑身雪白的人,淡金的眸子好像被剔除了以往的随性,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深沉。
“为何是霂州?”
“因为前辟邪坞卿。”
辟邪坞卿也算是明翰每代的一大秘密了,除了前任辟邪坞卿,辟邪坞卿本人和皇帝,根本无第三人知晓当代辟邪坞卿是何人,辟邪坞内部也仅仅是接令办事。
“我听说,若是皇帝把辟邪坞卿的事透露出去,辟邪坞有权派人杀掉知情人及皇帝,直接把太子或是他人推上帝位……你这么没头没脑地找过去……”
“但前辟邪坞卿是个例外。他曾在瞰桉侯的案子定下后告诉过他的一位友人他的身份。”
“……你师父?”
“说对了。”一星面无表情地说道,在池束有些震惊的目光下继续沉声道,“先前我听说苗疆、幽镇、库安等地均出现了辟邪坞的旗子,但是并未寻到似是辟邪坞卿之人。我听闻辟邪坞是仅在辟邪坞卿的血亲中传承的,而前辟邪坞卿是霂州人,所以多少想去看看。”一星面无表情道。
“……你要保证你不会动手,否则就别想过去。”
一星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转身便走。
“虽然,”池束叫住了他,“虽然当年瞰桉侯的案子与辟邪坞卿脱不了干系,可你得晓得他为什么要告诉你师父他的身份……他一定是觉得,他的判断有问题。”
“哦。”一星干巴巴地回道。
“前辟邪坞卿与现在的辟邪坞卿……毕竟不是同个人,你不能迁怒于无辜之人。”
一星抿了抿嘴,往外走。
池束继续在院口悠哉游哉地喊道:“你要是有什么难处,直接送信回来就行,一星——”
他顿了顿,勾唇道:“晏梓。”
晏梓终于又转过身来,远远朝他行了一礼,继而离开了,手上的扇子却是早已换作了一把看着晶莹剔透的玉骨扇。
池束思忖几分,还是不大放心,吩咐人看紧了他。而得知他真的溜去了霂州,又是之后的事了。
毕竟他确实是管不住他这个小兄弟的。
第21章 山杨
“公子,胥三少爷还在门口呢。”
晏梓痛苦地捂住了额头,缩回了屋里的椅子上。
露伊端着刚煮了的茶水进来,替他倒了一杯,道:“公子,不去见一见么?胥三少爷这没日没夜地蹲着,怪可怜的。”
“可怜?他哪里可怜了?”晏梓咬牙道,“要不是他非要跟着我,我哪至于被困在这里!”
露伊歪了歪头,不解道:“那为何不答应,带着胥三少爷一起呢?我听说胥家老爷对他这个三儿子并不好,在他幼年时还曾将他赶出家门去过。”
“……我只晓得他同他父亲关系不睦,怎的还有这种事。”
晏梓拿起露伊倒给他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摸了摸脖子:“罢了,我出去见他一见就是了。总是被困在这里,束哥让我做事也办不得。”
胥之明伸着腿,大大咧咧地坐在晏梓院子外的石阶上,百无聊赖地摸着噶努脖颈上厚实的绒毛。
现在天热起来了,他也不大喜欢噶努再靠上来,但没事了顺个毛还是挺不赖的。
背后的木门突然让人朝里开了,胥之明一时不察,险些背上磕到门槛。晏梓眼疾手快,蹲下来了将他的头好好用身子护住了。
他今天没蒙眼,见到了晏梓微微睁大了眼,笑道:“你终于出来啦。”
“你究竟要做什么?蹲在这里动也不动。”晏梓叹了口气,干脆在门槛上坐了下来,将他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