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谁,让參參叫些大夫照着太武二十一年的那张治瘟疫的方子配了药来,给他俩喝。”
阿七挠挠头,走了出去。
叶瞒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孩子,辟邪坞卿并不一定是想害你爹,你……”
“可是他判的我爹扣了炭木。”燕子满脸的凶戾,“照您那么说,的确可能是那群制毒的人扣了炭木,嫁祸给我爹,还用毒把我们逼得一个都不剩。可害死了我爹娘的是他,正是因为那辟邪坞卿,那群人才能跟我爹的死撇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也不会被朝廷追查。您不能跟我讲道理,我不懂,我不想听……我只知道这两个都是我要杀的。”
说着,他苍白的手隔着衣物捏紧了胸口挂着的小鸟。
“小兔崽子,脑子倒是很好,却也是不讲道理也拎不清。”叶瞒苦着脸揉了揉他的脑袋。
第30章 辟邪
大元七年,一黑衣老者独自登上姑苏阁。
待他进入阁主房中,叶瞒已亲自为其倒了一盏香茶,摆开一副棋盘。
“你怎么有空来了?”叶瞒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抬眼看他。
老者沉默着在棋盘上落了子,却是蹙眉不语。叶瞒也不想逼他,便随着落子,咽下一口茶。
一柱香后,棋盘几乎被黑白棋子给堆满了。见他仍是不开口,叶瞒有些不悦,一挥手将四周的木门木窗尽数闭了。
“别告诉我你上姑苏阁来就是来跟我下盘棋喝盏茶的。”
老者捏了捏眉心,道:“你别说出去……我是辟邪坞卿。”
叶瞒一口茶哽在喉间,差点被他噎死。他知道他这个朋友是个老实人,不会怎么说谎。
“你突然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我……燕秋郎的那个案子……我怕是判断有误……我……”
“……你跟我说了就过了,别再说给第三个人。”
老者仍是沉着脸,脸上阴云不散。
叶瞒一根手指点了点棋盘,道:“辟邪坞有人接手么?”
“……自家血亲里传承,左右不是我那个混账儿子。”
叶瞒送走老者回到屋里时,一人突然黑着脸走了进来,吓了叶瞒一跳。
“师父,他是哪里人。”
叶瞒这才明白过来,这孩子方才是同往常一样,蹲在他屋顶了。
“晏梓,两年前你拜入我门下时我就说过,莫要再追究这件事了。你可以去查,可以把真相甩到皇帝老儿脸上,可你不能把整件事都推到下一任辟邪坞卿身上。”
“他犯错,可死的是我爹娘!”晏梓咬牙道。
叶瞒瞪着他不说话。
晏梓摇了摇头:“我去找七大哥。”
“站住!”叶瞒怒斥道,“你找那个混小子做什么?!”
“与其被您老人家困在这里,不如去找七大哥帮忙。我听闻他近来入了一劳什子的盟里,想来江湖上的人做事会更干脆些。”
“当初是你小子要查那群制毒之人才拜入我门下的!这会儿就想溜?!没门儿!”叶瞒一甩袖子,气呼呼地坐在榻上。过了会儿,他平静了下来,方道,“我晓得的是,下一任辟邪坞卿,其实是早定下了的。可他如今却说左右不是他儿子,这就是说……”
“那小子没了?!”晏梓回过头来看他。
“保不齐是没了。失了踪迹也有可能。”
“那就干脆把他家里人全杀了。”
“你以为我同你说这事儿是为了让你去杀人的吗?!”叶瞒一拍桌子,气得直吹胡子,“你给我好好呆着,留到十一岁,之后你若是要查这案便去!若是还要杀人,我看你姐姐便也是留不得了。”
听到自己唯一的血亲也被扯了出来,晏梓再也没法倔强,只能转过身服软道:“师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爹娘……”
叶瞒看着他,突然笑道:“若是查明了案子,摊到那老家伙面前逼得他自裁谢罪岂不是更为有趣?”
晏梓一怔。这师父究竟是不是来劝他的?
-
晏梓头一回见到池束的时候,是十一岁那年。
他出姑苏阁去找阿七,从姑苏阁给的消息来看,阿七是跑到南边的浊水去了。
叶參把纸条递给他的时候脸色不大好。可他最后只是撇了撇嘴,道:“替我向他问个好。”
临行前,他又加上一句:“叫他回头多来看看我。算我求他了。”
晏雨絮给他收拾行李时,叫他多回姑苏阁看看,指不定回来的时候就能见到姐夫了。晏梓表示不屑,道说不定哪次回来的时候她就能见到弟妹了。
晏雨絮懒得理他,打了他一顿便回阁里去了。
晏梓跟着姑苏阁的罗盘到浊水时正碰上阿七在街边采买些做首饰余下的废料。两人撞见时,阿七还愣了一下。
两人找了处茶摊,阿七给他倒茶时还有些犹豫:“是……燕子?”
晏梓点了点头,捏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不过几年没见,七大哥竟然就不认得了。我叫晏梓,日安晏,木辛梓。”
阿七哈哈道:“毕竟几年没见,况且……”
说着,他看向了晏梓已经尽数成了银白色的头发。初见他时,他分明还是有黑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