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參撇撇嘴道:“那是我大哥。我是老三。”
“……我爹是瞰桉侯。”
叶參一愣,低头看他:“……你跟他……好像没……”
“中毒。所以还请公子带我与姐姐上姑苏阁。”
“……你能证明么?”
燕子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口中一声哨响,只见不远的屋檐下蹲着的燕子中突然窜出一只,落在了他肩上。
叶參捏着下巴与那燕子对视,猝然出手逮住了将其翻了过来,捋开屁股上的毛看了一眼,撒手放了:“嗯,是佐褐燕。跟我来。”
瞰桉侯家有传了历代的佐褐燕的驯养法子,知道这点的人没多少。可姑苏阁阁主及其三个儿子是都晓得的。
叶參牵着他的马领着两人两狗到了江边一艘小船边,船上倚着一穿着灰色朴素的男子,裹着的一大条围巾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下半张脸。
“走了?”男子抱着手臂问道。
“走了走了。”叶參摆摆手,把马交给他,在船舱中一撩衣摆坐下了,让燕子同燕儿在软垫上歇下。
燕子一坐下就像是虚脱了一般,有气无力地扶着燕儿,让她靠在鹈鹕身上。
叶參皱了皱眉,给燕子和燕儿都把了把脉,冲着充当船夫的男子喊道:“阿七,先前那种药,还有没有?”
“做什么?”阿七似是有些不悦,闷着声音说道。
“这俩孩子快不行了,先让他们睡过去,不要动为好。”
阿七赶忙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丢给叶參。
那是一种淡蓝色的小药丸,入口冰凉,下肚后人便不自觉地睡过去,几乎跟个死人一般。
“你说你,要这药丸做甚呢?”叶參撑着腮帮子,在船舱里笑着看他。
阿七扯了扯围巾,道:“若是你爹不让你走,我就让你吞了,然后等你下葬了再把你挖出来带……”
“你他娘的咒我呢?!”叶參抄起船舱里的一个干瘪的莲蓬就扔了出去。
阿七没反应过来,迎面撞上了莲蓬,摸了摸额头,乖乖划船了。
小船轻轻撞上沙地后,阿七先将叶參抱了出去,被当头揍了一顿之后焉头焉脑地把两个小家伙抱了出来,跟着叶參一起将他俩送上了姑苏阁。
姑苏阁的主楼在一苇渡江中心,最低处比江低,最高之处却比云还高。
这楼位于一座圆柱状的被挖空了的山中,一层的位置比江面还要低个一些,整座主楼绕着一株通天的古木呈环状上升,自山石壁上伸出多条石道,连接了楼身,着实壮观。
阁主的屋子位于顶部,能看到整片一苇渡江的景象。几人到了一层皆是些平台的楼层前,叶參引着阿七上了其中一方平台,扳动一边的把手,只听得楼内传来阵阵咔擦声,平台便飞快升了起来,直至顶楼方才停下。
“走了。”叶參拉了拉阿七,先一步走了出去。
顶楼只有一间屋子,两旁皆是大开的木门,最里头摆一张长榻,两边各一香炉,袅袅香烟里混着茶味,飘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爹!侯爷的崽子逃过来了!”叶參也不行礼了,扯了嗓子冲那在长榻上小憩的叶瞒喊道。
叶瞒一个激灵险些摔下榻来。他急急忙忙地走到阿七跟前,瞧了瞧他怀里的两个孩子。
“这……这银发……是侯爷的儿女么?”
“是的啊!”叶參点头如捣蒜,“男孩会招佐褐燕呢!不会错!”
叶瞒给他俩把了把脉,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人没了?!”
“阁主莫要担心,”阿七道,“是吃了药,待我给您解了。”
叶瞒瞥了他一眼,吹了吹胡子,哼了一声。
阿七僵成了一根木头,紧绷着脸将两个孩子放到榻上,从怀里取出一白瓷瓶,往他俩嘴里各倒入一滴液状物。
片刻后,燕子的睫毛颤了颤,紧接着微微睁开了那双金色的眸子。却是燕儿,仍是瞌着眼睛。
“丫头怎么没醒?”叶參问道。
阿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阁、阁主……”燕子大喘了一口气,红着眼眶道,“我爹娘他们……”
叶瞒皱眉道:“辟邪坞卿查出来你爹私下扣了不少玄武炭木,皇帝下旨抄封侯府削侯位……诛九族。”
“我爹没有!定是那辟邪坞卿——那只鸟——”
“孩子,你听伯伯说,”叶瞒按住了他的手臂,道,“我曾听说有一味毒,能使人头发斑白指甲……”
燕子动了动手指。叶瞒见他那已经黑了的指甲,立即站起身来,扭头冲叶參喊道:“让阁里的大夫都过来!”
“阁主……若真是毒,我与我姐姐分明都是一直在喂着的,可我却毒发较为慢上些。您可有……可有什么头绪?”
“你……可被什么咬过?”
“有、有的!”燕子指了指裤腿,“我先前,从草场回草青的途中,曾在草青外的一座山上被蛇咬过!”
叶瞒蹙眉道:“那味毒我叫人盯着过,虽说那群制毒之人行踪隐秘倒是也查到过些。那些没了的炭木八成是他们捞走了去制毒的,而有一种蛇常傍于炭木而生,三年醒一月,这一个月内,它会啃咬玄武炭木,其毒液会使玄武炭木迅速死亡成一株枯木。皇帝先前就命人到处抓这种蛇,基本已经没了,没想到……草青外的那片玄武林中还有。你体内的毒,定是被那蛇毒压制了。”
燕子抓住了叶瞒的袖子:“那!那将那蛇抓了来!给我姐姐……”
“怕是赶不上了。”叶瞒沉思片刻,道,“这样,既然你体内有蛇毒,不妨取了你的血喂给你姐姐。”
“好!”说着,燕子就撸起了袖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