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 第66章

“他靠谱吗?”叶參小声道。

齐宿简拍了拍他的手背:“放心,他一向很是守信。”

他俩在外头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两个人眉来眼去在背后东勾西勾,一会儿扯扯手一会儿拉拉衣袖,好不热闹。

后来来了个伙计,将他二人带入了镇去,进了间临河的茶楼。小二来给他们上了茶后便蹲回了柜台后,垂着眼来回翻着账目,仿若能将那沓不厚的账子看出花来。

“这是怎么了?”叶參问道。

齐宿简略有些不安道:“恐怕出了问题。等那少爷来了再说罢。”

一碗茶下肚,楼上响起了脚步声。只见池少爷黑着脸走了下来,来到他二人桌前,够了块糕点来啃,道:“这没处说了。芦花崖那头出了点乱子,走马塘没人肯借马。九文钱说了,除非我们能保证他这马能四肢健全地回来,否则没法子借给咱们。”

“芦花崖出了什么乱子?”齐宿简问道。

“还不是闹海贼。”

“海窟教?”

“你这不是挺清楚的嘛,”池少爷看了叶參一眼,“海窟教的大教主离教失踪,如今是副教主在操持教务。不过他们二人关系不佳,教中本就分为两派,大教主一走这平衡便被打破,一部分大教主的人跟了副教主,现今在芦花崖闹的是余下的大教主的人。”

“其实我一直想问,正副教主是一对兄妹,怎么会关系不佳?”

“人家务事你跟我探听什么?两头蛇都能窝里反呢。”

“我以为你会知道。”

叶參道:“不如咱们不借了罢,直接走过去。”

这下池少爷不乐意了:“啧,这都答应了的事了,万一他反悔了怎么办?这不成,这事儿我必须得你们办妥了……诶对,齐宿简,你挂着的那根鸡毛借我一借。”

“这鸡毛就能让人借我们马?”

“九文钱是个老狐狸,我稍点明一二,他会懂我意思。”

齐宿简便解了那根野山鸡光彩夺目的尾羽给池少爷,待他回去了之后,叶參道:“莫非这野山鸡真有什么来历?一根羽毛也能金贵成这般。”

“这……这我不方便透露太多,”齐宿简道,“我隐隐猜到些,估摸着也是这么回事儿。若真是如此,届时你定会知晓其中缘由。”

自打两人互表心意后,叶參说话便不如以往那样咄咄逼人了。他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说。

太阳落山时,楼上下来了个小厮,恭恭敬敬地要请他俩上去。二人在木桌边喝茶喝得舌头都要掉了一层皮了,心道围着根面相不怎么样的鸡毛也能谈这么久,这九文钱的便宜马夫还真是个麻烦人物。

到了楼上,那小厮引了他们进了间铺了红软垫的屋子,大榻上坐着一人,手持烟杆,周身绕了两三层的女子,腿边还趴着些个穿着暴露的,正笑盈盈地打量着这进来的两位。一面珠帘后围着几个歌女,抱着琵琶软软地唱着。

这熏香味缭绕的一间简直比青楼还要似狐狸窝!

池少爷正随意坐在大榻的另一头,面上依旧平淡,不似一十岁左右的小孩,倒像个六十多的老头。

听见关门声,那被温香软玉包裹着的青年抬起了头。他不像那些逛青楼的脑满肠肥的大腹便便之人,清瘦且肤白,脸色没被那些不堪入耳的娇嗔哄得红了半分,就好像他周身真是一群狐狸一般。

九文钱将烟杆放在一边,捞了搁在一旁的水盆沿上的帕子擦了擦手,示意他们在正对的两张木椅上落座。

“去,拿晚饭上来。”

他身边的女子便离了一层,出门去了。

九文钱拿起那根尾羽,道:“池少爷同我讲了。虽然有这东西在,确实能安全几分。可不是我不舍得借马,只是芦花崖那头实在是乱得很……两位公子为何一定要去芦花崖?”

“我娘,她腰上筋骨有损,站不起来,要治的话……得用巫蛊之术。”

九文钱思索片刻:“巫蛊之术……我记得赤鹿磐也是有的。对了,明翰是不是有个侯爷夫人也会巫蛊之术?”

第50章 南洋

池少爷当即否定了:“赤鹿磐太远了,叶三少爷又是自小生长在江南水乡的,一下子过去要么是冻死,要么水土不服也能躺个十天半个月的。赤鹿磐与明翰边界上现今还未太平,贸然过去着实是过于危险了。”

这时,那些出去的女子端了饭菜来,一一在桌面上摆开来。可四人却完全没这吃饭的心情,依然自顾自说着。

“你说的那位侯爷夫人应该是泠南侯夫人。她似乎也是打赤鹿磐来的,身份太敏感,皇帝一直盯着整个侯府,不好接触。”

侯府的事情,叶參也略有耳闻。今上打压权贵也并非一两天了,明翰统共就那么几个侯爷王爷,如今侯爷里除了泠南侯剩下的似乎就那么个位高权重的瞰桉侯了,还好死不死接了个倒霉差事,他估摸着也悬。

皇亲贵胄,最后还不如他们这些个在天高皇帝远的小镇子里安居一隅的小人物。

九文钱不再多话,再拿起了他那柄烟杆,招呼叶參与齐宿简吃菜。

池少爷想了片刻,摇了摇头:“相比之下,还是南洋保险。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七袖剑么?”

九文钱一愣,这才知伴在叶參左右的这名男子是武榜上赫赫有名的魁首七袖剑,脸上又灿烂了几分。

池少爷啐了他一口,小声道:“势利小人。”

“池少爷,你打算败光你池家家业在下没意见,还很开心。可是我九文钱没爹没娘是个正儿八经的马商,没什么保证我可不敢随随便便将我的马借出去。”

“我打算弄个事儿,你要入伙么?”

“哦?有谁已经入伙了么?”九文钱并不问是何事,因他晓得池少爷虽然嘴上给人不痛快,办的事儿大多还是好看的。

“七袖剑。已经定下了。还有个我的同乡,以及十面门的姐姐。”

九文钱当即一拍桌子:“七大侠都上了你的贼船了,我不来掺和一脚我都没脸被叫九塘人!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齐宿简觉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让人在脖颈上多放了一把刀。

“话说,那十面门……不是被人灭了么?”

“灭了,剩个遗女,我前些年头出来时认识的,熟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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