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爱卿你呢?”大元帝看向他,“若是让你做驸马,你可愿意?”
“……我记得,你已经说过不会再拿这件事来惹我心烦了。”
辟邪坞卿的声音倏地冷了下来,大元帝顿时被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抓着扶手的手青筋毕露。
“朕……”
“朕?”辟邪坞卿冷笑一声,“没错,我是说过,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你做什么,可若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碰我的底线……可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对了,之后我不在盘元,要继续陪我那位玩几天,别再来烦我了。”
辟邪坞卿言罢,转身拄着杖子离开了。大元帝瘫在椅子中,咬了咬牙。
辟邪坞卿对皇帝来说实在是多余。若是要放一个能帮自己查东西的官职在明翰各地,就算不是辟邪坞也无碍,可太祖皇帝起初立这个官职便并非是单纯地要叫人来查什么。
开国之初,最大的功臣其实是头位辟邪坞卿,太祖皇帝自觉难堪大任,将意去逍遥山河的那人上又请回了朝堂,因其不愿管些杂七杂八的,便给了这辟邪坞卿一职,平日里有什么了便去查查,若是皇帝有什么问题,便可杀之。
因此职务的特殊,辟邪坞卿只可在其血亲中传承,皇城里也只有在位的皇帝可以知晓在任者的身份,若是透露了,辟邪坞卿大可以斩了皇帝。
太祖皇帝晓得自己的血脉里是什么德性。
辟邪坞卿这头自然也一直以来都有一条规矩,不可因私欲斩杀皇帝。
历任的辟邪坞卿一直以来安分守己,唯独出了这任的这朵奇葩,最常做的事便是拿自己的身份威胁皇帝,乐此不疲,三天两头不上岗不干正事已经是常事,偏生做事还做得皇帝挑不出一点错来。
辟邪坞卿一职是太祖皇帝定下,之后的皇帝都没法撤的。大元帝原先便想让他娶了清原,做了驸马,这般也能将辟邪坞卿一职彻底划进自己手下,方便他拿捏,谁知这一下彻底戳了这后生的底线。
好在……大元帝松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好在,他成了个断子绝孙的断袖。
他晓得他家这一代的其他子女都是大多什么烂到骨子里的孬种,生下来的玩意儿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心高气傲的辟邪坞卿怎么可能将官职传给他兄弟姊妹的儿女?
辟邪坞卿注定要不复存在。
……看这臭小子能狂妄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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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原领着巫祝快步走在宫道上:“阿祝哥哥,我看事成也就这几日的事,你准备如何做?”
巫祝头疼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想快些回北域,这里太叫我头疼。”
巫祝的身份还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按从前的事来说,当下最好的便是回宫里的总理司,可眼下司主不在盘元,无论何事都很难办。
“殿下。”
清原抬起头。宫道尽头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因近日回盘元而暂时担任整顿宫防的陆楠将军,一个她却不大认识。
巫祝却觉得有些眼熟:“……甘慕?”
那个清原不认识人摇了摇头,道:“殿下,我能将巫公子带走么?”
清原后退了一步,见状,陆楠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却被那人拦了下来。巫祝拍了拍清原的肩:“无事,恐怕是总理司里的人,我随他去,你也尽早回宫。”
那人上前,巫祝一面跟着他离开,一面盯了他的侧脸好半晌,直将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巫公子,究竟怎么了?”
“甘慕?”
“是我兄长,我二人是双生子。”
“方才你身旁那位?”
“是陆楠陆将军。他自会护送公主回宫。”
“我们现下是要去哪儿?”
谈话间,他们二人已经到了一座院子里。院子中有一池秋水,漾着几片枯萎卷曲的树叶,紧闭的屋门中泛着暖暖的烛光,不像是宫中的小院,倒像是寻常的村野人家。
屋里的人听见了,出来推了门。
巫祝每年的宫宴上都能见一面甘慕,但却并未正面见过,只是甘慕常年戴着面具,故而容易认人。
“珞珞,你回来啦。”甘慕已经去了面具,一双常年不见光的眼睛轻轻阖着,“巫祝,好久不见。”
甘珞把自己斜倚在门框上的兄长揽到怀里,推进屋里去。巫祝跟着进到了屋里,与甘慕在桌边面对面坐下,甘珞替他们倒了茶后去把门关上了,坐回在了甘慕身边。
“如何?”甘慕笑道,“我都听说了。”
“差不多能成。你……你是不是好些年没回家乡了?”
甘珞顿了顿,悄咪咪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
第93章 礼物
甘慕不答反问:“那么你呢?”
“我已经快了。只要世子事成,我随时随地都能回泠南。”
甘慕笑了笑,拉住了甘珞的一只手:“……我目前还不能回去。”
“你……”
“不知你是否知道钦赞?”
“那个东域海上的岛国?”
“正是,”甘慕轻轻倚在他弟弟的肩上,满脸苦涩,“我们的故乡就在那里。我是质子,久远到大元帝都忘了我是钦赞的子民,珞珞则是为了接我回去才来到明翰。”
巫祝眼皮一跳,又看了一眼甘慕。既然是质子,那么甘慕也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大元帝已经不在意他,说明大元帝目前已经认作钦赞于明翰构不成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