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兄长愿意回去,甘珞便是拼尽一切也要带兄长回去。”甘珞皱眉道,表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甘慕像是习惯了似地充耳不闻,甘珞也不恼他,拉着他的手细细摩挲。
甘慕道:“你这几日现在我这里住吧?等事成了再接着下一步。”
巫祝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甘慕,你这里还有燕部的燕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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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祝哥哥,会难受么?”清原盯着巫祝脖颈上新戴上的锁铐,不安问道。
巫祝甩了甩锁链,点点头:“还好,不算太难受。”
清原将钥匙递给他,低声道:“你这招也太冒险了。”
“‘向新狼王送上能给他唱戏的下人’,他会放我进去的。且他定是对我的脸有什么意思……我看得出。”巫祝笃定道,将钥匙收进了怀里,翻身上马。
他要先一步进城,找出哈日查盖设下的母蛊,将母蛊清理干净了,迎他的世子进城。
一想到彻辰,就仿佛有一只钻心的小虫子,趴在他的那一点心头血上,喝饱了又要开始啃他的肉了。
他想彻辰想得浑身的骨头都在发疼。原来爱一个人会这样愉悦又痛苦。
巫祝带着彻辰原先派给他与清原的人马,再加了一个甘珞,往赤鹿磐的漠多古城而去。
甘珞如今身份成迷,在宫中却也混得不错,三言两语就说服了清原,在皇帝那头也瞒得严严实实。他这回跟着巫祝去,其实并非是他自己的意思,只是甘慕一定要他看顾巫祝一二,他也只好尽心尽力地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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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我怎么接着你的消息?”
到了漠多皇宫外,甘珞与巫祝下了马,甘珞问道。
“待出了皇宫后,你去找一座有花藤的院子,外头有挂铃铛,很好找。你同那院子的主人家的小姑娘说明一下是世子让你去找她的。待事成后我会通过水渠将信送出来。”
“水渠?”
巫祝的眉梢飞了几分喜色:“我家那位让修的。”
赤鹿磐的水渠一开始的确便是彻辰提出来的,彻辰不喜欢将这件立了大功的事情拿出来显摆,还是他在书房里翻看史书时才找出来的。
甘珞无奈道:“我真是不想与你再多呆一点了。”
“那恐怕你还得听听。”巫祝笑了笑,将钥匙递给甘珞,“还要劳烦你带这东西给世子了。”
“……你不自己开吗?”
巫祝摇了摇头:“不了,让他来开吧。”
甘珞道:“其实,我觉得你们这样挺好的。”
巫祝不舒服地动了动脖子,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知道那个辟邪坞卿吧?”甘珞扯了一下嘴角,略带些嘲讽意味,但巫祝却觉得他并不是只对辟邪坞卿,“前阵子他那里出了好大一件事,整个辟邪坞都因为他乱成了一锅粥,具体如何说的我不清楚,只晓得他先前还同他如胶似漆的那位同他闹掰了。他现如今不大好。”
巫祝回想了一下当初初见辟邪坞卿时,他还是个挺直腰板的轻松模样。
“他其实活得很辛苦啊,我知道你们在替钴林盟做事,若是钴林盟的盟主与副盟主那样还好,毕竟他们背后的人不计其数。但辟邪坞卿他只是一个人,就算能……咳,也只是区区一个辟邪坞卿,就是一个查案的罢了。他同他心爱的人只是两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而已,就算是求一个平安也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还是你们好,你同你那个世子……成亲了?”
巫祝脸一红,连忙摆手:“还没呢!”
“总会成亲的。”
“……成亲又能怎样呢?流言蜚语总归瞒不住的。”
“就算不成亲,流言蜚语也不会少的。你们这样很好,他总会当上狼王,至少没有人会明着骂到你们脸上。”甘珞握住了他那截锁链的一端,将一块白布递给他,“走了。”
巫祝将白布披上,拉了拉边沿,好好将自己的脸遮住了,这才安心。
“你活像是去奔丧的。”
“可不,”巫祝轻笑道,“去奔那个杂种的丧,怎么说也是世子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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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祝的视线被晃荡的白布挡去了大半,不过可以从底下的空隙里看出,哈日查盖这个怂货确实是增多了皇宫的护卫。
曾经彻辰还在宫里时,到处都是赤鹿磐的少女的欢声笑语,还有厨娘与年迈的侍卫的念叨声,在彻辰的理事殿中还有应季的鸟语花香。他做事时大多时候是一心一意的,就算是巫祝在旁边,只要他手头的事情十分重要他便不会分心,偶尔得了巫祝提点一两句他才会给点回应,芽玛与芽娜她们是最爱逗这时候的彻辰的,巫祝来了后才学会了不去打扰彻辰。彻辰这个好脾气的人也从来不会指责天真的小姑娘,只当她们是两只花蝴蝶在他殿里瞎转悠。
可如今的皇宫活像一座巨大的灵堂,到处都是在哈日查盖扭曲的念头下挂起的惨白的纱幔,空荡荡的狼王殿里寂静得吓人。
“尊贵的新狼王,我明翰大元皇帝听闻您继位,特来送礼。”
哈日查盖半死不活地看了一眼被白布盖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模样的人,懒洋洋道:“带上来。”
哈日查盖这人的脑袋瓜实在是锈得很,若是此时是彻辰坐在上头,又哪会轻易掀明翰送来的连样子都看不真切的人的布?
甘珞捏住白布边沿的一瞬,巫祝便已经反应过来,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好让哈日查盖看到一个惊恐得跟小白兔似的他。
哈日查盖眼睛一亮,猛地推开了伏在他身上不满地发出娇嗔的女人,几乎是奔到巫祝面前的。
巫祝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见状,哈日查盖赶忙将表情柔和了下来,仿佛在哄孩子似地哄道:“乖,乖,我不过来,你别怕,行么?”
随即,他又念道:“我记得你是彻辰那个混球的朋友……不对,你是才音巴雅尔的……才音巴雅尔……我的才音巴雅尔……”
他几乎是伏在了巫祝不远处的地面上,近乎虔诚,近乎痴迷:“感谢……明翰的礼物……”
巫祝顿时毛骨悚然。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挨千刀的竟然是对他娘亲有不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