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絮轻轻抱着他的头,抚摸着他的后脑像是在安抚小动物似的,声音低沉:“换只手,继续。”
相重镜:“……”
相重镜差点忍不住掐他。
顾从絮身上实在是太烫了,相重镜唯恐把他憋出个好歹来,只好将脸埋在顾从絮肩上,手腕上的铃铛再次叮铃响了起来。
相重镜幼时被曲行逼着练剑,每日挥剑上万次,无师自通剑招后更是常年练剑,这才成了那举世无双的相剑尊。
明明左手无论消耗多大力气都不会太累的,但相重镜这次只是忙活了半个多时辰,那左手手腕上就像是悬了重重的秤砣,坠得他不住往下垂。
相重镜的声音都不自觉抖了起来:“从、从絮……”
那颤抖的喘息声在耳畔响起,顾从絮抱着相重镜的手突然前所未有地用力,将相重镜抱得头都被迫仰了起来,眸瞳一阵涣散。
那双握剑画阵的手沾染脏污,顺着指缝落到艳红的衣衫上。
相重镜:“……”
相重镜从来没那么丢脸过,呜咽一声将头埋到顾从絮怀里,羞愤得无地自容。
只是他还没收拾好情绪,就惊恐地发现另外一个危机。
顾从絮垂眸无辜看着他。
相重镜差点一脚把他蹬出去。
又是半个时辰后,顾从絮将口中的那绺墨发吐出,终于忍不了一口叼住相重镜的后颈,尖利的小尖牙深深陷入相重镜的皮肤血肉中,直接留下两个齿痕。
相重镜浑身一抖,似乎是想躲,但又被那奇怪的触感逼得浑身发抖,只能讷讷道:“疼。”
顾从絮过足了瘾,才将尖牙收起,伸出舌尖轻轻舔着那红色的齿痕,像是在安抚他。
相重镜眸子失神,被困在顾从絮怀里好半天,才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相重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顾从絮冷漠的声音:“何事?”
来人是无尽楼的小厮,被顾从絮这句话中带着的真龙威压惊得直接趴在了地上,惨白着脸哆嗦着道:“满大人醒了,说想见一见相剑尊。”
相重镜呆滞的眸子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从顾从絮怀里爬起来,他怕顾从絮又瞎吃飞醋不开心,临下床前还凑上前亲了他一下,耳根通红:“等我回来。”
说罢,几乎是落荒而逃。
顾从絮坐在床榻上目送着他离去,轻轻将舌尖抵在唇缝,小尖牙露出半个,瞧着隐约有两股比头发丝大不了多少的黑雾缓缓露出来。
大概察觉到了什么,顾从絮眉头一皱,轻轻一阖唇,将那源源不断想要冒出去的三毒黑雾直接咬断。
黑雾消散在他唇间。
相重镜飞快走出房间,匆匆拢好凌乱的衣襟,脸色通红地掐了个决将手给净了,跟着小厮到了满秋狭的房间。
满秋狭体内被三毒刺伤的经脉很难一下恢复,用了灵药没了太严重的外伤,看着还是极其孱弱。
相重镜走过去时,一个小厮正带着面纱给他喂药,只是满秋狭那能将他丑伤的病似乎更严重了,拼命抗拒着不让所有人碰他。
小厮们正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瞧见相重镜过来,连忙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眼泪汪汪看他。
“剑尊!”
就连躺在榻上眼睛都不敢睁开的满秋狭也张开眼,委屈地看着他。
相重镜叹了一口气,道:“将药给我吧。”
小厮忙不迭把药递给他。
相重镜本能伸出左手去接药,只是药才刚到掌心,他却像是被铁锤抡了一锤似的,酸软的手腕猛地一抖,药碗直接从他手中掉了下去。
碗摔了个粉碎。
相重镜:“……”
众人面面相觑。
相重镜手腕掌心一片发红,他干咳一声将手缩回袖子里,道:“劳烦再煎一碗药过来。”
小厮不敢多问,忙不迭去了。
相重镜走到满秋狭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垂眸看着满秋狭惨白的脸色,叹息道:“你受苦了。”
满秋狭摇摇头,他自来对生死看淡,只要没死那就苟活着,能帮上相重镜的忙自然再好不过。
相重镜给他拉了拉被子,见他气色还好,便开口问道:“你还记得自己临昏睡前同我说了什么吗?”
满秋狭嗓子发涩,艰难发出一声疑惑的:“嗯?”
看来是不记得了。
相重镜摇摇头,道:“没什么。”
满秋狭浑身浴血,却还在对着自己说“宗主快逃”的模样,让相重镜想起了前世为护他而死的药师。
仔细想来,满秋狭这能被人丑伤双眼的病症本来就很奇怪。
之前相重镜在给满秋狭治疗伤势时隐约发现满秋狭的神魂似乎受过重创,但并非是这一世受的伤,更像是前世残留在神魂上的伤势。
满秋狭之所以见不得九州人的脸,或许并非是因为美丑,倒像是九州人身上都隐约带着三毒。
而自己的神魂虽然被顾从絮护着,但因是护地脉宗门之人,自始至终从未沾染过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