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几个权贵公子众星捧月之人,可不就是永定侯府那位二少?
第二十三章 梅氏宿命,虞澜挑衅
大楚开国时便封了梅氏异姓王,四百多年来,诸多异姓王遭难,不知多少武将因功高震主而被忌惮,唯独梅氏,屹立不倒。
看似位高权重,实则每一代西平王近乎一生鲜少回永安,而是在边疆之地戍守,度此一生,而其嫡子必定于永安为质子,直至世袭西平王后方可离都城,奔赴西北之地苦守,但在永安也无人敢质疑西平王世子的权利。
可终此一生,一家团聚是奢求,归家之日,必是父亲过世之时。
这仿佛是宿命一般,而梅氏也从无怨言。
他们在楚国百姓眼中,即是守护神。
这等武将,在文人心中也有极高的地位,可惜先帝本性懦弱,使得外戚夺权,楚国内战,西夏方才趁机夺去州郡,当今陛下登基后确实雷厉风行,镇压朝中,奈何没过几年便刚愎自负,增添赋税,骄奢淫逸,甚至连科举也几乎被有权之人包揽,有才者只能望而却步。
如此一来,纵使梅氏再凶悍,也救不了这岌岌可危的大楚。
这早已是寒门文人中心照不宣之事,且风月楼中不计来者身份,故此听闻刚进门几个少年的话后,自命清高的文人们大多面露不屑。
虞澜生得不如虞易妖异俊美,兄弟俩全无相似之处,而年岁上,也只比虞易小了两个月而已。
梅庚侧目瞥去,见虞易略微眯起眼,忽而开口道:“我与谁交好,何时由得你评头论足?”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瞧向虞易,见他苍白孱弱之态,便知晓了这位的身份——永定侯府体弱多病的大少。
虞澜早就瞧见了虞易,还有他身边的俊美少年,本以为虞易会一如既往隐忍,却未料到他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反驳,当即笑意也冷下几分,刻薄讥讽:“大哥也在啊,气色不好,便不要到处晃荡,还是在家休养的好,你说呢?”
他又瞥了眼梅庚,轻蔑之意不言而喻,却又夹带一丝嫉恨。
两人年纪相差不多,凭什么这打了败仗的废物能坐上王位?
虞易本就苍白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淡色的薄唇抿起,却是未曾反驳,看得围观众人不免唏嘘。
“一介武夫,入风月楼,岂不可笑?”虞澜瞥了眼梅庚,武夫二字自然是在说他。
被点名武夫的梅庚半眯起眼,负着手一步踏出,不紧不慢地道:“武夫?本王在宫中同皇子读书时,有些人怕是在选通房丫鬟呢,好狗不挡路,还不让开?”
虞澜沉下脸,狠狠咬着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梅庚,你以为你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世子殿下?”
当然不是——老将露出微笑。
梅庚微挑起唇,他还正愁不知怎么收拾这个蠢货,竟然还自己找上门来了。
刚欲踏出,虞易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梅庚轻皱起眉,大庭广众之下虽然杀不得这个小子,但教训教训却无所谓,可见虞易似另有打算,也就叹了口气,道:“纵是永定侯在这也没资格同本王这般说话,滚吧。”
虞澜气得笑意携上阴狠,偏过头对小厮交代了几句。
梅庚半眯起眼,他自然猜得到虞澜还想折腾,却无意间瞥见虞易唇角微微挑起,露出个转瞬即逝的笑,眸光微凝。
看来虞易确实有自己的谋算。
可一个晃神,他想到了那年春雨后的稚童。
金碧辉煌的皇宫,木偶一般木讷的楚策。就是那稚嫩小脸上全无生气的麻木,让他难以坐视不管。
人怎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仿佛精美又呆板的面具,一笔一划勾勒出的精致眉眼,却没有喜怒哀乐。
第二十四章 虞易昏迷,梅庚算计
楼下针锋相对,还在楼梯阶上珠帘后的陆执北和风溯南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永定侯府与他们不是一路人,而虞易同他们亲厚,也完全是因为梅庚。
有些人的血生来便是热的,见不得人间不平事。
先前梅晨和林子忱的下场他们可都亲眼所见,今日虞澜恐怕也要体会一把梅庚的恐怖。
风溯南手中握着缠绕金线的檀木折扇,啪地拍在陆执北肩头,凑过去轻声道:“我看这个虞澜是忘了当年的教训,还敢在梅庚面前放肆。”
陆执北深有同感地点头。
彼时他们还是稚童,丞相夫人邀请各家官宦女眷开茶会,夫人们便将各家小辈一同带上。虞澜放肆骄纵竟在丞相府后院对体弱虞易动辄打骂,那条鞭子好巧不巧地抽到了梅庚的手上,梅庚自然不依,将虞澜狠狠地揍了一顿,从此以后…虞易便同他们搅和到一起了。
“等等…”
陆执北墨瞳微缩,喃喃:“那人给了虞澜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风溯南不明所以地撩起珠帘。
小厮将纸包放进虞澜手中,梅庚自然也瞧见了,可虞易却胸有成竹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众目睽睽之下,虞澜唇边的笑堪称阴寒,蓦地甩手,粉尘散落,浓郁的苦涩药味顿时传出,竟是草药粉末。
梅庚和陆北执三人面色同时一变,在药粉散开时,面色苍白的虞易脸颊蓦地涌上红润,呼吸凌乱困难,捂着唇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梅庚脸色顿时难看下来,他可算知道虞易打得什么主意,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绝法子,他都不是头回用了。
虞易碰不得研磨成粉的草药,嗅着便会引出咳疾,甚至可危及性命。
“操,这混蛋是想要虞易的命吧。”风溯南咬牙切齿,一拍折扇便发觉身的陆执北已经冲了过去。
梅庚扶着剧烈咳嗽的虞易腾不出手,只觉一阵风过,那得意洋洋拍着手的虞澜便被狠狠踹出了门,摔在风月楼外的石阶下面。
风月楼内本风雅之地,禁争斗,多年来还从未有人敢破此戒,陆执北将人踹出门后便在众多富家公子呆滞的目光下怒道:“虞澜,你放肆!虞易无论如何是你长兄,怎可下此狠手竟要当众弑兄?”
“你…!”
陆执北也是习武之人,一脚下去虞澜唇边便溢出血丝,显然伤及脏腑,爬都没爬起来,疼得表情扭曲,你了半晌也没说出话。
虞易的咳嗽声消失,彻底晕了过去,随虞澜来的几个公子哥和小厮都面如菜色,到嘴边的质问也没出口,他们也没想到,虞澜竟敢如此大胆,当众对虞易动手。
所谓狐朋狗友,见势不好随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