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晚 第12章

她们三个,年岁都小,最大的三姑娘今年才十四,因而这三位姑娘在一起玩,时而吵的厉害,时而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晚些时候,王妃同侧妃并几位夫人,一道都过来了。因为今日的宴会王爷也会来,故而她们都打扮的十分隆重,个个绿云铺锦,珠翠满头,丁香钮结芙蓉扣,直教人看花了眼。

等她们落座,姜善王溶一齐上前请安,他们退下后,管事娘子上前,接着才是婆子丫鬟在下头磕头。

过了一会儿,王爷同几位公子也都到了。王溶自二公子出来眼睛便不错眼儿的盯着他。姜善撞了撞他,道:“收敛点儿。”

王溶收回目光,眼里都是甜蜜。平心而论,王府的这几个公子里,二公子最为俊俏。世子持重,总是很严肃,四公子今年才十二,还是个孩童模样。唯有二公子,年少风流,俊美非凡,生了一双既多情又薄情的眼。

宴会开始了,姜善王溶这样的管家,虽说不算男人但毕竟有别,便单在下头设了一席,两个人一块坐喝。

“依我说呀,咱们府上三位公子,属二公子心思缜密。你别看他总是一副纨绔样子,有些事情我料不到的,他都想着。”王溶说起来一脸钦慕,“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要有他这个脑子,得少挨多少打。”

姜善端了小酒盅,道:“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长进,二公子风流,你都不为自己打算的吗?”

王溶不喜欢听这些话,道:“那又怎么了,他面上看着风流,对我却是真心的。”

“他既对你真心,你何必那么防备着那些丫鬟?”姜善道:“即便不提那些丫鬟,日后二公子娶妻又该如何呢?”

王溶不高兴的给自己倒了杯酒,道:“你总有诸多顾虑,咱们这样的人本就是有今天没明天,我今天高兴便罢,管明天是死是活呢?”

姜善自知多言,倒了杯酒与他赔罪,一来一回,王溶面上重又回转过来。坐了一会儿,二公子朝王溶看了一眼,王溶会意,悄悄的离席。

姜善问道:“做什么去?”

“我不是同你说过,今日是七夕,二公子说好带我出去玩的。”王溶道:“若是有人找我,或是主子问我,你好歹替我圆过去。”

姜善点头,道:“我省的。”

王溶去了,有些管事娘子上来敬酒,姜善喝了几盅,便觉得有些不胜酒力,觑了个空,姜善也从席间离开了。

月朗风清,姜善走了一会儿,在池塘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清风拂面,带来一阵荷花香。宴会的笑闹声有些听不真切了。

姜善抚着胸口,好半晌才缓过来,一错眼,瞧见枝叶掩映着一个人影。

“谁在哪?”姜善出声询问。

那人走出来,身着小厮的服饰,面容普通,很快走到姜善面前。

“你€€€€€€€€”姜善仔细端详他,问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是哪里当值的,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眼,直直的看着姜善。他的眼睛十分的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或许当他脸上做出任何表情的时候,眼睛依旧可以保持平静。

姜善心思不知道飞去了哪儿,那人忽然对他笑了笑。姜善一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绊在石头上,眼见就要往池塘里倒。

那人赶紧拉了姜善一把,免了姜善掉进池塘里的狼狈。

云献握着姜善的手腕,因为久不见天日,姜善的手腕很白,腕骨很硌人。在他手腕内侧,有一枚红痣,小小一点,偏偏鲜艳的不得了,平日里都掩在衣裳里面。

等姜善站稳,云献就把手松开了,他站在月色下,笑起来依旧是风华无双。

“姜管家怎的如此不小心?”

“你€€€€€€€€€€€€”姜善看着面前这人陌生的面孔,只觉得违和。

云献抄着手,道:“同我来。”

说罢,他便转身走了,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姜善会不跟着。

姜善犹豫片刻,跟了上去。

绕小路回了清竹轩,云献拿了盆去打水,姜善瞧见了便道:“我来吧。”

云献转头看他,他避开云献的目光,自去打了水,准备了布巾。

云献挽了衣袖,慢慢的把脸上的东西洗掉,很快他俊美无双的脸便重新显露出来。姜善沉默的站在他身侧,与他送水递帕。

“这是易容,”云献拿过巾帕,跟他解释,“慕容€€的拿手绝活。”

姜善一愣,问道:“公子同慕容€€€€€€€€€€€€€€”云献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我与慕容先生,一见如故。”

姜善便不说话了,云献能让慕容€€为他做事,那是他的本事。

云献收拾好了自己,在廊下置了方桌茶水,邀请姜善坐下。

“说起来,姜管家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与姜管家应该更亲厚才对。”云献看向姜善,眼里笑意温和,如月华流动。

姜善回过神来,道:“公子说笑了。”

“看,你总是这幅样子,恨不得拒人与千里之外。”云献脸上颇为受伤,“我有心想同你相好,却总不知从何下手。”

美人嗔怨,眉目含情,只叫月色见了都要退三步。姜善早先吃的酒晕上了脸儿,他心里感叹,不怕美人美,就怕美人美而太自知。

云献逗弄了他一回,自己笑的开心,眼角眉梢肆意而多情。

姜善欲要起身告辞,云献抓住他的衣袖,撑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公子。”姜善出声。

云献依旧不放开,他撑着头,看着姜善,道:“你知不知道我名中的‘献’字是哪个字?”

姜善不明所以,道:“献,宗庙犬,名羹献。意为祭祀宗庙所用之犬。”

话音落下,姜善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他说的献,是太孙端献的献,而非男宠云献的献。

“我的名字,是我爷爷亲自取的。”云献道:“我本以为这是他对我担大任祭宗庙的期许€€€€€€€€€€€€”“公子!”姜善急急的叫了他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云献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忽的笑了,“我就知道,姜管家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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