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事晚 第78章

尚意诚默了默,“平日里都要你一个人做吗?”

“自然。”姜善看了一眼尚意诚,“你以为我这个东厂厂公是做什么的?每日里只要给陛下进进谗言就罢了?”

尚意诚悻悻的收回了目光,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道:“我看家国大事你处理起来也很熟练,既如此,为何不当当正正的做个良臣,而偏要以色侍人。”后面的话声音小了一些,“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

姜善拢了拢衣袖,手腕上的血玉镯子露出一星半点。他想了想,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尤为明显,“处理家国大事不是我的本意,你所说的以色侍人才是我的目的。我是先做了他的枕边人,再学着替他处理这些事。”

姜善的目光倏地变得柔和起来,他低下头敛衣裳,嘴角都带着笑意。

尚为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低下头写字。

姜善无所事事,在一边的桌子上看到了尚意诚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他看了看尚意诚,尚意诚低着头不言语,他就伸手把那本子拿了来。

掀开一页,上面写着:申时初,帝午睡醒,命善近前伺候,挽就榻中,红帐遮掩,戏谑不断。

姜善脸色腾的红了,尚意诚才发现他翻了自己的本子,忙上前来夺。

姜善指着他骂道:“你个读书人,写这些东西,也不嫌臊得慌!”

尚意诚梗着脖子,“你们敢做,我怎么就不敢写了!”

作者有话说:出书吧,名字我都想好了,《红帐实录》

第55章 遇险

千佛寺在城外一座山上,寺庙建在半山腰,峰峦翠幕掩映,古刹幽深,游人络绎不绝。山涧流水潺潺,在山脚下汇成一个翡翠般的湖泊,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尚意诚跟着姜善一道去了千佛寺,进得寺中,是几重门廊掩映着的一道长廊,大雄宝殿还在里面。殿上设着一座三尺高的经坛,宝相庄严的佛相端坐正中。面前一只长案,供着诸佛菩萨的神马,一截齐摆了九只铜香炉,炉中香烟缥缈。

殿下放着三个蒲团,姜善上前跪在蒲团上,颇为虔诚的拜了三拜。他的动作有条不紊,眼中也很平静,并没有求神问佛惯有的焦虑和渴求。尚意诚在一边看着,都觉得他不像是拜佛的那个,像是被人们供起来的那个。

不多时,姜善起身,接过僧众递来的香,插进香炉里。绛檀烟气了了,在姜善手中过一遭,染了他满身的檀香。

拜过佛祖,姜善同尚意诚往后边去,走进殿内,只见殿内满是佛像,俱是大理石凿成,诸天神佛,或喜或骂,或坐或卧,形态逼真,各不相同。

他们都雕刻的很高很大,需要人仰着去看,看的久了,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三分虔诚。

尚意诚听见旁边一个男子对着佛像祈求自家妻子这一胎是个男孩儿,另一边一位男子,约摸是行商的,祈求财源广进。

尚意诚有些无语,他与姜善对视了一眼,眼里俱是好笑。

姜善转身走出了佛殿,殿后一座丈余的莲池,池中白莲朵朵,圣洁安谧。姜善走到桥中间,停了下来。

他穿了一件月白的绸衫子,衣摆绣了些云纹,虽不显得华贵却自有一番气度。他常常将手袖在衣袖之中,显出一种温和。端献平日里也会装着一副温和的样子,那是为了引着旁人在他面前说真话。但是姜善的不同,他的温和让人觉得舒服,说话也可以,不说话就在他身边待着,也可以。

尚意诚站在一边,他越来越难把面前的这个人同传说中的东厂厂公联系在一起了。

“我看旁人求神拜佛都有所求,你呢?”尚意诚问姜善,“你如此地位,还有烦心事吗?”

姜善想了想,道:“我只是习惯了,来求个心安而已。”

尚意诚同他并肩,听他说话,“我年幼之时,有一位长辈十分笃信神佛,我跟着她听了不少佛经。长大之后,拜佛是为了修身养性,以至于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姜善说着停下来,想起了那段没有遇见端献之前的日子。尚意诚不明所以,目露疑惑。

姜善笑笑,道:“说不好真的是因为我年纪大了,总爱想些旧事,罢了罢了。”

尚意诚就问:“你多大了?”

“二十有八,这个年纪说年轻着实是勉强了。”姜善看了一眼尚意诚,问道:“你呢?”

“二十有一。”

姜善惊讶了一瞬,他竟比端献还小一岁,“如此年轻就中了探花,真是年少英才。”

尚意诚抿着嘴,笑的很是矜持。

姜善确实有些羡慕了,他二十一岁的时候还在成王府做管家,活的无知无觉,既无来路也无归途。

在千佛寺用了一顿斋饭,午后,他们就逛去了后山。

山中处处都是遮天掩日的高大树木,绿树荫浓,凉爽不已。

后山有一条长阶,蜿蜒着通到山脚下,因为走的人不多,阶上升满了绿苔。林间传来鸟雀的声音,伴着流水声音潺潺,远处寺庙钟磬音传来,在空山幽谷之中回荡。

姜善月白的身影在一片浓绿之中不慌不忙的行走,尚意诚听见钟声回头望,问道:“咱们会不会离千佛寺太远了。”

姜善回头看了看,道:“无妨,若是不累,咱们走着就下去了,其余人等不到我回去会自去山下等着的。”

尚意诚点点头,却还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姜善扯了他一把,“好容易来一趟,游玩自当尽兴,其余杂事便不要放在心上。你不是文采很好吗?不如做首诗来。”

尚意诚哼了一声,“你让我做我就做?”

姜善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随你的便。”

转过石阶,一面是一片翠竹,另一面是一个高坡。

“我从前有个院子,里头也有一大片竹子,几乎要把屋舍都遮住。”姜善摸了摸挺拔的竹子,兴致盎然,“夏天绿的苍翠,一到冬天,雪压着竹子的枝桠,轻轻一碰一团雪便簌簌的落下来。”

尚意诚也上前摸了摸竹子,他想姜善一定是个没朋友的人,不然怎么对着自己都能说得这么兴致勃勃,明明他们也没多少交情。

或许他也会说给陛下听,如果陛下有空闲陪他来这里的话。

“你€€€€€€€€€€€€”不等尚意诚说完,一支暗箭穿过竹林划破空气射来,擦着姜善的肩膀穿过去。

尚意诚大惊,不等他反应,姜善连忙拉着他往回跑。第一支箭仿佛是信号,随后而来的不知道多少箭冲着他们过来,生生将他们逼停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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