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对着端献笑,因为身体的原因他说话的声音很轻,“都听你的。”
姜善的温顺让端献心里的烦躁少了一些,即便他不会对着姜善发作出来,也总担心会在姜善面前露了行迹。
端献伸手抚摸姜善的脖颈,摸到了一些细腻的汗,他问道:“热?”
“你被人包成这样,你不热?”
端献笑笑,道:“不能用冰,不然湿气进了伤处,会落下病根的。”
姜善点点头,只是聊了这么一会儿,姜善脸上就显出一些疲态。端献拿起扇子给他扇风,轻声道:“再睡会儿吧。”
内室很安静,两个人的呼吸声相互交缠,姜善喜欢这样静谧的时光,好像只有这个时候的端献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他回想起来,总觉得这样静谧的时刻才是真实的。
作者有话说:秋天下雨的时候很适合裹着被子窝在床上,有种又丧又暖的感觉
第57章 火青
尚意诚从北镇抚司走出来已经是傍晚了,陆商亲自审的他,刑具摆了一墙,虽然陆商说这些不是用在他身上的,尚意诚还是被吓住了,回话的时候都客气了不少。
拖着两条腿走回家中,尚意诚刚要躺下歇一歇,伸手却摸到怀里揣了什么东西。他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姜善碎掉的血玉镯子,断口处有些暗沉的颜色,大约是姜善手腕上的血。
尚意诚看着镯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镯子是好镯子,在烛光下显出一种通透莹润,仿佛内里是溶溶的水,很是好看。唯独镯子上沾的血让它起来有些不详。
尚意诚寻了一块布巾,蘸点水仔细擦拭,三块镯子的碎片,刚刚好能拼成一个完整的镯子。尚意诚比了比,觉得姜善的手腕实在是很纤细了。
他又想起姜善这个人,姜善实在是个很特别的人,他跟尚意诚所见过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就好像是黑白的水墨画里忽然落下了一笔朱砂,鲜明的不得了。
尚意诚乱糟糟的想了很多,寻了一块缎子将碎掉的镯子包好,放进匣子里不再看了。
隔日尚意诚被陛下钦点升了官,众人知他搭上了姜善,再不敢轻视他。
姜善一连好些日子没有上朝,待在宫内养伤,他手上和脚上的伤都不严重,唯独断了肋骨,需要好生将养一段时间。
姜善不是个好动的人,况且外头热,他大多数时候只待在殿内,看看书什么的。
那一日晚间用罢饭,姜善倚在罗汉床上同端献下棋,小几上摆了香炉,挨着窗户底下的高几上放了个磁坛,里头摆了好些瑞香花。
碧玉带着火青过来,回说火青规矩学的差不多了,叫来姜善跟前看看。
火青上前行礼,跪伏在地毯上。
端献看了他一眼,“哪里的小太监,没见过。”
“前几日碰巧遇见的,”姜善道:“我看着他机灵,想留他在身边伺候。碧玉到底是个姑娘家,不能跟着我跑里跑外的。”
端献脱去了外衫,腰间玉带勾勒出一把好身形。他倚在迎枕上,一条腿曲着,搭着手腕,姿态很是随意。
“伤还没好呢,往哪跑?”
姜善失笑,“我就是说一句,不是真要出宫。”
端献慢悠悠的落下棋子,“既如此,也用不着他。你如今伤着,身边伺候的不能用新人,还是叫碧玉伺候吧。若你觉得不方便,我把丰兴也留给你。”
“罢了,”姜善道:“我只在宫里待着,能用几个人伺候呢,碧玉一个就够了。”
他转头看向碧玉,“把火青带下去吧,这段日子叫他跟着众人一道做些寻常洒扫的活儿。”
“是。”
火青只得起身,跟在碧玉身后走出去了。
端献去看姜善,道:“我有件东西给你,你来瞧。”
丰兴即刻端着锦匣过来,姜善看去,只见一头白玉的小狸奴,浑身洁白如雪,紫鼻金睛,眼中闪闪地放出光彩。
“好漂亮。”姜善伸手拿出来,仔细抚摸。
“它这眼珠,是用猫儿眼镶成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能按着时辰忽大忽小,倏尖倏圆,同真的猫眼睛一样。”端献道:“现下瞧不出来,明日你看就知道了。”
姜善拿起来把玩,越看越爱,几乎爱不释手。
端献看着姜善喜欢,却也知道姜善只爱这一会儿罢了。一个摆件到底不能同真的猫儿一样,看多了总归还是没趣。只是可惜端献不耐宠物毛发,不然倒是可以给姜善弄一只真的狸奴来。
前朝如何的风起云涌姜善全不知道,那些有的没的消息也传不进内宫里来。姜善一闲下来,连针线活儿都拾起来了。慕容€€笑他说跟真的后妃似的。
一日姜善午睡起来,忽听得殿外有些哭声。他心里惊奇,也没叫人,扶着桌椅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一看,是火青躲在南窗下抹泪。
“你哭什么?”姜善问道。
火青吓了一跳,回身见是姜善忙跪下行礼,口称恕罪。
姜善摆摆手,又问道:“你哭什么?”
火青抬头看了姜善一眼,只不说话。
姜善倚在窗口,道:“我问你呢,怎么不说话,可是有人欺负你?”
火青摇摇头,他抬起头看姜善,鼓足勇气张口说话,一开口却又带了些哭腔,“厂公不想让火青跟在身边伺候,是不是因为火青哪里做的不好?”
姜善一愣,火青又道:“若是火青哪里做的不好,厂公打也行骂也行,就是别叫火青回去。厂公是头一个对火青好的人,火青想跟着厂公。”
不等姜善回话,火青便在地上跪着磕头,“求厂公成全。”
姜善唬了一跳,火青磕头是实实在在的磕,一头磕在青石砖地上,额头就留个青印子。
“罢了罢了,”姜善道:“你愿意跟着就跟着,明儿叫你进来伺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