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名远播的大佞臣原来是个美强惨 第295章

楚钦闭上眼睛,面容近似痛苦。

赵茗跟随楚钦出生入死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外露的情绪。

赵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牵动身上将包扎完好的伤口,伤口处血流如注,险些栽倒在地。

他想喝酒。

酒在哪里?

这世上能解除痛苦的只有酒。

楚钦伸手拦住了赵茗,沉声道,“赵茗,去包扎伤口!”

赵茗精神恍惚,喃喃自语,“跟着哥哥一起去了也没什么不好。”

“你哥哥最大的心愿就是赵家开枝散叶,赵茗,你想让他死也不得安宁吗?”楚钦说了重话,又放柔了声音,“更何况你哥哥未必会死。”

楚钦不知道他在骗自己还是在骗赵茗。

兴许上天垂怜,假话说多了便成了真话。

赵茗许久才冷静下来。

冷静而麻木地去厢房处理自己流血的伤口。

他感知不到疼,也感知不到冷。

他觉得自己狼狈的像一条即将被抛弃生满疮疤的野狗。

宁轲死了,宁轲的妻儿并没有随宁轲一起去死。

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要怎么才能爬出无底的深渊?

赵茗将自己蜷缩在黑暗的厢房中,带着一身流血的伤口呜咽出声。

室内的烛火微微晃动。

起风了。

楚钦闭上轩窗,用手指拂开赵嫣两颊垂落的发。

第一次见到赵嫣的时候也是一个冬天。

只手遮天的内阁首辅乘坐一顶暖轿,暖轿在雪中发出声响。楚钦勒住乌追,便见轿帘中露出一张脸,流转的双目如漆黑深夜中熠熠生辉的明珠。

楚钦嗅到了他身上浓烈的药香。

内阁首辅如此年轻,却已经病入膏肓。

是他见色起意,才有之后种种嗟磨。

他答应赵嫣许多事,没有一件做到过。

楚钦当时在边境放手,从未想过有一日接回来的是个不死不活的赵长宁。

而如果不是陆惊澜以命相护,他连这具躯壳都不会有。

食言而肥,是他的过错。

相信楚钰,是他的过错。

没能及时带走赵嫣,也是他的过错。

他做错这么多,怎么配得到原谅?

第二百三十六章

赵嫣被彻底摧毁。

他不住地咳嗽,呕出的红血沾满胸前衣襟,惨白的手指攥紧楚钦胳臂,昏沉的噩梦侵袭他的神智,难缠的病痛折断他的生机,曾经惊才绝艳的新科状元郎终于走到了穷途末路。饮鸩止渴的二十年磨碎了他的骨髓,也将要吸干他的精魂。

楚钦喉口仿佛有一块热铁在滚烫的高温下融化成浓稠的血。

明月渐被风雪覆盖。

门外一布衣荆钗的妇人手中牵着半大孩童停下脚步。

孩童问道,“娘,为什么不进去?”

妇人叹息,“让他们好好呆一会罢。”

孩童犹豫,“里面的人要像爹一样死了吗?”

妇人捂住了孩童的嘴,“不许胡说。”

这母子二人相携远去,一盏昏灯拖长地上的影子。

赵嫣的病情每况愈下,到后来药食不进,骨瘦如柴。

若他自己没有生志,即便请来了世上最高明的大夫也束手无策。赵茗像一个预感到自己就要失去一切的孩子,整日守在病榻前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兄长,神情痛苦,状若疯癫。楚钦在外缄默驻足,任由骤风倒灌进衣裳撕裂身上久未愈合的伤口,红色的血迹在脚下晕染出可怖的形状。

有一次夜里赵嫣醒了过来。

他睡的太久已经忘记今夕何夕,混沌又疲倦的大脑来不及思考,睁开眼睛看到了赵茗伏在身畔便以为自己还在赵家,低咳两声道,“阿茗怎么还不去学堂?”

赵茗握住赵嫣的手,猩红的双目就要沁出红蜡似的泪,“先生今日有事,阿茗便没有去。”赵嫣低声叹息,“学业不可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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