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诀捏了捏人的后脖颈,阻止了人继续往下钻:“晚安就能救得了你自己?”
沈无事想哭。
裴诀:“抬头。”
沈无事乖乖地抬起头,突然愣了一下:“等等,外头好像有动静!”
裴诀逼近了几分,将人堵在自己和墙之间:“又转移话题?”
沈无事小幅度地指了指窗户的方向:“真的,不信你看。”
裴诀:“演得不错。”
……沈无事凶巴巴地掐了人一下:“你看不看!”
裴诀淡定地看过去,窗外果然有个鬼鬼祟祟的脑袋,过了会儿,又多了一个脑袋。
“嘘,”沈无事捂住人的嘴,低声道,“我们装作没发现,看看是谁在搞鬼。”
裴诀自然而然地在人掌心亲了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沈无事触电般缩回手,震惊得说不出话,一度很想摸人额头,看是不是中邪了。
豫王殿下淡定道:“那我们继续说一会儿话。”
沈无事心有余悸,弱弱道:“……还是算了说话吧。”
裴诀看着人:“突然不说话太可疑了,会打草惊蛇。”
沈无事只好以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模样壮烈道:“你说。”
裴诀:“成天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沈无事理直气壮道:“自己琢磨的,天赋异禀不可以吗?”
裴诀正要说些什么。
“有迷香。”沈无事突然闻到了奇怪的味道,顺手给人嘴里塞了个东西。
裴诀被难吃了一下,皱眉道:“什么?”
沈无事吓唬人:“春.药。”
裴诀:“……无聊。”
“好了,该装睡了。”沈无事的手划过人的腹部,轻轻挠了一下。
裴诀垂眼,这才发现沈无事只穿着里衣,冷静道:“先穿好衣服。”
沈无事仰着脸:“我就不穿。”
说着还故意露出了一小片白白的肩膀。
裴诀面无表情地摸过外袍,有些粗暴地给人套上。
“系太紧了,”沈无事腰被勒着了,嫌弃地推裴诀,“我自己来。”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门终于被轻轻推开。
“声音小点!”一人狠狠打了下另一个人的脑袋,警惕道,“你确定没动静了?”
“放心,都睡死了,”另一个声音得意道,“中了我迷香的人没一个能躲过。”
“快找找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原来是两个偷东西的贼。沈无事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发现裴诀正老老实实地装睡。
沈无事忍着笑,轻轻朝人吹了一口气。
裴诀睁开眼睛,和人四目相对。
“盯了他们好久了,整个客栈就他们最有钱,一看就是那种富得流油的纨绔公子!快找找包袱在哪儿。”
屋子中央一阵窸窣声,过了会儿,一个声音道:“这里有几锭银子,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牌子,不过应该还能卖几文钱——”
应该是豫王府的腰牌。沈无事忍着笑,用眼神告诉裴诀:听到了没有,你的腰牌只值几文钱。
裴诀:“……”
“床上呢?你过去看看!”
“好的。”说话的人刚靠近床,就被快速地点住穴。另一人反应过来不对劲,转身就跑。
沈无事翻身下床,堵住人的去路,沉声道:“老实点,我问什么你们回答什么。”
那人忙道:“好好好!大侠饶命!”
屋里的光重新亮起,沈无事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干这种勾当多长时间了?”
那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我们是初犯!初犯!”
沈无事眉梢一挑:“还不老实?是不是想被送去官府?”
稍矮的那人立刻道:“饶命饶命!我们什么都说!”
高个子的那位也道:“千万别报官!我们对天发誓,从来都是劫富济贫,不劫老弱病残,不劫色,只偷那些敛取不义之财的人。”
沈无事:“我像是那种敛不义之财的人?”
“不像不像!公子的面相一看就很善,刚才是我们看走眼了。”
沈无事打量着这两个人,突然开口问:“你们一直在这一带活动?”
“对,没去过别处!”
那想必对这地方很熟了。沈无事一直觉得来这里找人就像是大海捞针,不知从何下手下手,此时突然有了线索:“向你们打听一件事。”
“公子尽管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无事问:“你们听说过这地方有个叫危楼老人的吗?”
高个子的那位想了想:“没有。”
沈无事幽幽道:“看来你们是帮不了忙了。”
另一个人急了,生怕被送去官府,忙道:“不过我们师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可能会清楚。”
高个的那个拿胳膊肘碰他一下,低骂道:“师父不喜欢我们带外人回来。”
沈无事递过去一锭银子:“在下打听一个人而已,并无恶意。”
两人眼里一亮,伸手就去拿。
沈无事淡定地收回手:“明日带我过去,银子就是你们的了。”
“好!”那两人点点头,与此同时慢慢地往后退,“那我们今晚先走了。”
沈无事淡定道:“回来。”
两人:“……”
沈无事找了根麻绳,把那两个人结结实实地绑在一起,拍了拍手:“今晚就委屈你们将就一下。”
安顿好两人,沈无事睡意全无,盯着床顶发呆,过了会儿,翻身看向裴诀:“睡着了吗?”
裴诀平静道:“床板太硬,睡不着。”
这次刻意加了床板二字。
……沈无事本来早就忘了刚才的乌龙,经人这么一提醒,又想了起来。
沈无事几乎可以确定某人是故意提醒自己的,心情复杂:“……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入室偷窃,你竟然还记得这一茬?”
裴诀心态很好地看着他。
沈无事硬着头皮,特别不愿意提起刚才的羞耻事,低声道:“我不就是把身下理解成下.身了吗?我们思想稍微……成熟一点的都比较容易犯这种错误。再说那种硬不硬的表述本来就容易让人会错意吧。”
两人挨得很近,裴诀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身旁人温热的肌肤,此刻真的快往沈无事刚才会错意的方向发展了。
半晌后,裴诀揉了揉人脑袋:“快睡吧,晚安。”
沈无事本来都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没想到被温柔地揉脑袋了,愣了愣神,半天才低声回了句:“晚安。”
第26章
第二天,裴诀和沈无事被人带过去见他们师父。
小木屋里没人,两人等了很长时间,直到天色昏暗,院子里的门才吱地被推开。
一位不修边幅的老人提着壶酒,嘴里哼着跑调的歌,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仿佛一碰就能倒下。
“那卖酒的太不厚道了,竟然说什么不让赊酒!”老人一进门就碎碎念,“太气人,我还能不给他银子不成?”
“师父!”两人一见面就给老人磕头。
老人觉得不对劲,抬头扫了一眼,看到房里多了两个陌生人,眼睛警惕地一眯。
沈无事道:“晚辈——”
不等人说完,老人就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就对徒弟瞪眼:“谁把人给我领来了?!”
两个徒弟唯唯诺诺,垂着头不敢说话。
老人咚地放下酒壶,骂道:“各个学艺不精,光知道给我惹麻烦!”
两人老老实实地挨训。
老人厉声道:“给了你们几锭银子!?”
一人低声道:“一锭。”
老人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一人一锭就把你们收买了?!”
徒弟弱弱道:“……两人共一锭。”
老人气得血压都升高了,指着两个孽徒说不出一句话。
今早起床后眼皮子一直在跳,算了一卦,卦相显示今日不宜呆在家,便出去避了一整天。
没想到回来后还是被事情找上了。
老人看到那两位陌生公子还在,眉梢一挑:“你们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