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事:“请问前辈——”
老人嫌弃地训斥:“我不是前辈,别乱叫。”
沈无事只好顺着人道:“老人家——”
不等人说完,老人就直接嚷嚷:“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快走吧!”
沈无事好不容易有了下手的地方,自然不好打发,跟人杠上了,赖在门口不走。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老人心想那两位公子应该走了,打算开门透透风。
脑袋刚伸出门,就对上了一张笑盈盈的脸。
……老人冷静地关门。
沈无事忙将刚才买的酒送过去:“温好的。”
老人纠结了一下,不情不愿地收下酒,毫不客气地将门重新关上。
沈无事倚靠着树干,看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现在怎么办?”
裴诀:“在这儿等他,晚上应该会有动静。”
果然,夜深人静,木屋方向传来一些细小的动静,很快就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老人携带包裹连夜逃跑,没跑两步,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影,魂都被吓飞了。
看清是谁后,老人捂着胸口,气急败坏道:“不是都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沈无事:“前辈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老人眉毛一瞪:“我老人家锻炼身体不可以吗?”
“可以,”沈无事无赖道,“那前辈继续,我们会跟着您,保护您的安全。”
老人被气得说不出话:“你这小公子……”
沈无事乖巧道:“前辈不用谢,应该的。”
老人没话说了,半天才气冲冲地憋了一句:“你们小两口是怎么回事?!”
沈无事脸一烫,忙道:“我们不是……”
“我见过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还能看错?”老头凶巴巴道,“你这年轻人太不厚道了,有求于我,自己倒不坦诚。”
沈无事:“真不是……”
老头哼了一声:“我还能看错不成?不是小两口能这么亲密?”
“是那个……兄长,”沈无事轻轻拿胳膊肘碰了碰裴诀,低声道,“是吧,裴诀你说话。”
裴诀面无表情:“你就是这样直呼兄长大名的?”
沈无事只好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哥哥。”
……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玩角色扮演的羞耻感是要闹哪样?
裴诀应了一声,拉住沈无事的手:“前辈果然有眼力。”
“???”沈无事一脸懵逼地看着裴诀。
裴诀平静道:“我夫人脸皮薄,羞于承认。”
说完温柔地看了眼沈无事。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骗我的那声哥哥?!沈无事气得抓心挠肺,感觉被占了大便宜。
裴诀道:“刚才多有冒犯,但实在是有苦衷。”
老人挑眉道:“你们大半夜堵在我家门口能有什么苦衷?”
“实不相瞒,”裴诀面色如常,“事情没解决,我心上人就不会同我成亲。”
沈无事心想这理由好,忙道:“对对,他就不能成亲!”
裴诀捉住他的手,语气无奈:“别闹。”
……沈无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是裴诀口中的那位心上人,表情变了又变。
裴诀认真道:“聘礼早已准备好,就等他点头了,所以还请前辈成全。”
……沈无事震惊了,第一次发现裴诀比自己会骗人。
老人没想到自己竟然还碍了别人姻缘,有些说不出话,半晌后才道:“哎你这个小公子,怎么能不和人成亲呢?”
沈无事看人有些松动,眼里一亮:“前辈愿意帮忙了?”
老人生气道:“你不应该考虑你成亲的事?”
沈无事:“……”
老人又教育了一番,直到沈无事特别惭愧地保证回去后一定会尽快成亲。
老人欣慰道:“这才像话。”
沈无事:“……前辈我们现在不然谈谈正事?”
不远处传来几声鸡的鸣叫,天已微亮,老人打了个哈欠,心累道:“真不让人消停。”
沈无事看事情有所转机,二话不说先给人道谢:“多谢前辈。”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老人也没辙,打量了两人一眼,无奈道:“算了,进屋慢慢说。”
两个徒弟睡得正死,完全不知道外头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险些失去亲爱的师父。
老人恨铁不成钢地骂了声猪头,请两人坐下。
沈无事开门见山:“前辈有没有听说过危楼老人?”
老人悠哉哉地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养神:“找他做什么?”
沈无事:“讨要允!?
老人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们要就给?面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没办法,”沈无事也觉得不大可能,“既然揽下了这件事,总得试试。”
老人睁开眼睛,慢悠悠道:“谢闻竹让你们过来的?”
沈无事一愣:“前辈怎么知道?”
老人哼了一声:“他之前来讨要过一次,被我拒绝了。”
沈无事神色一变,有些不敢相信:“莫非您就是——”
老人半阖着眼睛:“不像么?”
“像,”沈无事诚恳道,“前辈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平易近人,德高望重。”
老人心里受用,嘴里却道:“好了,少拍马屁,你这小娃娃是谁家教出来的?”
沈无事没好意思搬出他爹,只是恭恭敬敬道:“晚辈是清明门的人。”
老人闻言,又瞧了沈无事两眼,这才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瞧:“你是沈权的儿子?”
不等沈无事承认,嘴边的长胡子都要惊掉了:“沈权都有儿子了?”
沈无事:“……”
“也对,”老头乱七八糟地掰了掰手指头,“对了,你娘亲是夏姑娘?还是白姑娘?还是孙姑娘?”
……沈无事觉得自己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半晌后:“夏姑娘。”
危楼老人痛心地摇了摇头,欲语还休。
沈无事趁机道:“那晚辈与您就算是故人了。”
“你还真会攀关系,”老人语气缓了一些,从袖子里拿出块布满黑色纹络的石头,“喏,你们要的东西。”
沈无事看着那其貌不扬的东西:“这就是允俊?
老人点了点头:“我们也算是有缘,拿去给谢闻竹吧。”
沈无事接了过来,不解道:“这东西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神奇?”
老人:“这种事情很玄,只能预测即将发生的事,不能改变结果。初学者掌控不好,拿到也没用。不过谢闻竹身边应该有擅长卦术的人——”
危楼老人顿了一下:“他想要便拿去吧,反正我现在要这东西也没用。”
沈无事弯着眼睛:“多谢前辈。”
“没什么,”危楼老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快回去成亲吧,终身大事要紧。”
沈无事张了张口,正要解释。
“好,”裴诀拉住人的手,认真道,“到时候还请前辈赏脸来府上喝杯喜酒。”
沈无事:“……”
老人打了个哈欠,不满道:“一晚上没睡,困死我了。”
沈无事:“那您歇着,晚辈就不打扰了。”
临走时,沈无事又买了几壶酒偷偷地放在门口,这才离开。
天已大亮,折腾了一宿,沈无事也有些困了,两人在来时住的那家客栈找了驾马车。
车夫说只能送到城郊附近,到了城郊就不远了,大概再走一炷香就能到王城。
沈无事坐在马车里,脑袋随意靠在后头,闭着眼睛补觉。
快睡着时,沈无事突然想起刚才的事,调侃道:“没想到王爷忽悠起人来还真有一套。”
裴诀:“什么?”
沈无事唇角一勾:“聘礼啊,刚才还说得像真的一样,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忘了?”
裴诀:“……”
沈无事有一下没一下地跟人搭话,在马车的一颠一颠中很快就睡着了。
裴诀怕人磕着,伸手垫在人脑袋下头。
沈无事睡得尚浅,被这动静吵醒了,不满地哼了几声,迷迷糊糊地靠在裴诀肩膀上继续睡。
两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裴诀付了银两,将睡得死沉的沈无事抱下马车。
怀里的人睫毛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又呼吸均匀。